第六章 亡使（五）

“你這傢伙居然還在房間內嗎？”那名被擒住的年輕人口中發出了與相貌十分不相稱的老成聲音，此刻默秋所帶來的傷害還沒有完全褪去，所以這傢伙依舊在不停呻吟。

“你是六號對吧？怎麼，第一晚就挑選我作為目標？”默秋立刻想起了不久前聚會上的六號，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我不是死神，我看你這傢伙剛剛一副囂張模樣，還覺得你是死神呢，所以才過來踩點。”六號強忍着劇痛，對着默秋言道，“沒想到你也是異能者，難不成你是因為這層身份才有持無恐的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死神？說不定……我只是決定今晚不出門而已。”默秋把臉湊近，用冰冷到極點的聲音悠悠道，“以及，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死神，你闖進了這裏，而我隨時可以殺了你，知道嗎？”

六號顯然被默秋的態度嚇到了，那張被疼痛所扭曲的臉上又多出了幾分懼意。

“聽……聽着，我可以證明我不是死神，而且我也知道你大概率不是死神，咱們完全可以合作！”六號連叫道。

他是距離默秋最近的一個，所以早在下午就已經記下了對方的位置。而在看到聚會上默秋那副隨意至極的態度后，他便下了個判斷：這是個拿到了死神牌的蠢蛋！

於是，他決定在聚會結束后立刻趁着位置共享失效，來這裏一探究竟，若對方是死神，絕對會踏出家門，因為一個蠢蛋是不可能想太多的。

“我錯了，錯的很離譜……他不是蠢蛋，他是個瘋子，是個十足的瘋子！”此時此刻，六號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幾個嘴巴，在他的視角里，這個一號已經成了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他想的也沒錯，敢在這種關乎生死的對局中表現得那般隨意，多半都是些不要命的瘋子。

“那就證明給我看！”默秋拎住對方的衣領，把他抬到了與自己視線平齊的位置上，保持着剛剛的語氣道。

“我的身份是‘魔術師’，相信我，與我合作的話，我的能力會給你莫大的幫助！”六號尖聲叫道。

“魔術師？”默秋皺了皺眉，他剛好知道魔術師的能力是什麼，而那也確實會給自己帶來莫大的幫助，不過他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那就說說你的能力，不然我無法相信你。”

“這不合理，一號。只要你願意與我合作，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的能力，但此刻我若是全盤托出，那就等於是將底褲露給人看一樣，會失去所有私隱！”六號愣了一秒，硬着頭皮說道，他知道面對這種聰明的瘋子該怎麼做，一旦他一上來就全部說出來，那很可能會更接近死亡。

“嗯……也對。”默秋贊同般地點了點頭，但都沒過一秒鐘，他的臉色就再次變回，厲聲道，“但此時此刻你連命都在我手上，你覺得我還會跟你講這些？我難道就一定要知道你的破能力是什麼？”

“喂……你現在殺了我，死神一定會察覺到的，他會知道是你殺了六號，後面的日子你也不會好過！”六號被一直拽着衣領，已經有了一點窒息感，見默秋竟是這種反應，忙幫他權衡利弊。

默秋當然明白這些，在死神的行動階段，除了死神本人以外，沒人能夠觀看共享位置。若是他現在殺了這個六號，很可能會引來死神的注意，默秋之所以擺出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來，主要是為了從眼前這個傢伙身上多套些情報出來。

“那就聊聊你的異能吧，詳細說明，我可不想在合作期間還被你偷襲！”默秋轉換了語氣，他內心還是偏向找個合作者的，畢竟過早與死神交鋒不是個明智選擇。

死神看到有兩個人聚在一起，當然也不會輕易出手。

“啊，好的好的！”六號眼前一亮，知道事情有得談，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我的異能叫‘無孔不入’，目前等級是‘點’級，可以讓我的一條胳膊或腿穿過任意大小的縫隙……再大的身體就不行了，我想達到線級應該就能將能力作用於全身。”

“只有胳膊嗎……”默秋略有些失望，對方這個異能如果能達到線級，會是很強力的潛入能力，但在當前階段卻沒什麼太大價值。

“我……我還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相信我，我會是個合格的合作者！”六號見默秋有些不滿，忙叫道。

“行了，說說別的吧，今天就放你一馬。”默秋也沒心思再聽這傢伙扯淡了，確認沒有其他任何有用情報能挖掘后，他只好同意了對方的合作邀請。

然後，他們開始了長達半小時的一次談話，默秋也算是對六號有了一些了解。

首先，他確實是魔術師。再者，他的真名叫肖申，是一個沾上巨額債務的賭徒，若是他沒能在這次無面死神中取得獎金，不出一天就會化作一盒骨灰。

“那就明天再見？我想這會兒死神也該完成行動了。”肖申說完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這半個小時裏他依舊沒套出默秋一句話，反倒是被對方威逼利誘着挖走了一堆信息。

“那你就離開吧，等明天早上聚會時，記得隨機應變。”默秋提醒了一句。

“當……當然了，我們是盟友嘛。”肖申苦笑了一聲，就要起身。

不想，默秋伸手拍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用‘盟友’這個詞，我們只是在互相利用，記得嗎？在這場遊戲裏，不會有‘盟友’存在，知道嗎？若你無法令我滿意，我還是會將你列入必殺名單的。”默秋陰沉道。

他可不想跟這些傢伙講什麼‘盟約’，所以要事先挑明立場。

“好的，都依你。”肖申連連點頭，接着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逃離了這裏。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默秋站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了半瓶可樂，喝了起來。

“其他參與者中看來也有異能者存在。我得趕緊找出死神，從他那裏一定能問出厄斯的蹤跡……這場遊戲拖得越久就對我越不利。”

…………

第二天，早上六點三十分。

伴隨着悠揚的鬧鈴聲，默秋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口中還喃喃自語着，“該死的，連續兩天早起，真是要了命了。”

但他也就是抱怨了一句罷了。不出五分鐘，默秋就完成了洗漱，並穿上了平時那件休閑服，在客廳坐定。

“今天是參與無面死神的第一天，在昨晚我找了個看上去很不靠譜的合作者……老實說，這個遊戲與我想像的有些不同，在不確定性因素如此之多的前提下，前路會發生什麼都不奇怪。”默秋依舊拿起了錄音筆，記錄著此刻的心聲，“馬上就要開始第一次的正式聚會了，我希望能夠快點推出死神的身份，那樣我才能趕緊結束這愚蠢的遊戲。”

話音剛落，默秋就感到了一陣震動，他知道那是虛擬通話的申請，於是便放下了錄音筆，點擊了接受。

掃描很快完成，那些昨天見過的虛擬人形也一個個現了身。

“看起來，第一位死者已經出現了啊。”默秋扭過頭，卻沒有看到昨天那位中年禿頂男子。

死神，已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