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有房?
唐詩不曉得這裏水有多深,因而一臉懵怔問:“基金有那麼重要麼?”
“那當然,沒基金就等於沒項目,沒項目就等於沒職稱,沒職稱就等於沒編製,沒編製就等於沒資格買房,沒的房子就等於沒嫁妝,沒嫁妝就等於沒的婚結。所以唐唐,你也得抓緊啊!”第三塊曲奇入后的一瞬,冷靜繃緊的表情徹底有了開化的跡象,因而說起話來竟也難得的語重心長。
“我?我可不着急,我一個小碩士,申什麼基金啊!再說了,我也不急着買房。”唐詩云淡風輕的回答驀地勾起了冷靜的遐思,遙想當初自己對唐詩的輕視怠慢,此時此刻,冷靜的心頭忽地有了種汗顏的羞慚。
“那是,你長得漂亮,嫁個有房有車的還不輕鬆。”說著,冷靜又拿了一塊曲奇,心想這會要是有奶茶作陪就更完美了。
“以色示人終不長保,我最鄙視這類人了,而且這有房有車的男孩也自然中意條件同等的女孩,更何況,我長得也就一般般啦,靜姐你太抬舉我了。”唐詩笑着回應,冷靜着實意外於對方的通透明達。
“有道理,我也看不上有些女人,明明婊的很,還想立牌坊,就是衝著男人的房子車子去的,根本不然感情,更有甚者,一結婚就要加名,人家那房子就算是只有首付,那也是父母一輩子的積蓄,憑什麼給你加名,憑什麼讓你不勞而獲,總想着借婚姻的名義發財致富,這跟某些拜金的小三有什麼差別。”當即化身為正義使者的冷靜鼻子一哼哼,不屑之氣涌動七竅。
唐詩點了點頭,與冷靜意見格外的一致,緊接着,冷靜的嘴巴像個小鋼炮一樣,繼續開足馬力:“我經常聽有些人厚着臉皮說,我嫁給你圖的就是吃穿不愁,嘿,我就納悶了,你是哪個世紀跳出來的妖孽,還來這舊社會的一套,自己有手有腳有本事有工作,誰也不該靠着誰生活。聽着跟賣身似的,把自己當作物品,別說滿大街橫行的渣男了,就是個niceboy也不想尊重這種人啊。”
可不多時,她眼神里的犀利之光卻慢慢暗淡了下去,如虹的氣勢也弱了許多:“可有時想到舊社會的女人,倒覺得自己沒生在那樣的年代還蠻幸運的,那會的女人沒有立身的資本,在男人面前只能唯唯諾諾,男人一不順心,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男人死了老婆立馬續弦,女人死了丈夫,那基本就得守一輩子寡,而更可悲的是,女人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她念着亡夫,而是只為不傷風敗俗,妥妥地成了封建禮教的犧牲品。”
唐詩點頭,深有同感:“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在這個社會雖然淡化了,可卻並沒徹底根除,平權的路還很漫長呢。舊社會女人是男人的玩物,附屬品,而根本原因就在於女子不學,不外出勞作,沒有經濟來源,沒有社會地位,在家自然也就沒有地位。老話說的好,知識改變命運,而依我看,知識更改變了女人的命運,讓女人在這個社會有了一席之地,在家裏也才敢說什麼平等,所以這樣看來,我們也算是被幸運眷顧的一代,尤其是你哦,靜姐,一路過關斬將,拼到博士后,全靠自己。”
沒想到對方的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又深刻地總結了自己的長篇大論,這一刻,冷靜對唐詩的印象又有了飛躍式的刷新。“明年你也好好寫寫本子吧,要是沒什麼好點子,我指導指導你,畢竟政策不停地變,評職稱宜早不宜晚,沒職稱就等於沒房產,沒房產在這個城市裏就沒有根基。”冷靜苦口婆心的諄諄告誡聽的唐詩好生意外。
“我不急!”唐詩的回答依舊如此。
“為什麼?”冷靜免不得追問緣由。
“不急就是不急嚒,哪有……為什麼?”唐詩的眼神中忽現了欲言又止的游移。
“快說!一定有隱情。”冷靜凹陷的眼尾突然掃入了鬢角,讓人瞧了不寒而慄。
“呃,因為……因為我有房啊。”迫於冷靜如饑似渴的求知慾,本想低調的唐詩言至此處聲音壓得格外低。
冷靜登時撐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驚呼:“啊?你有房?你有房啊,這麼厲害!你竟然有房?你有房……在哪啊?什麼時候買的?”眼下,羨慕二字不足以形容她驚異的心情。
“我家房子小的很,在四惠那頭,才五十平。”唐詩當真不想張揚,拉仇恨。
冷靜:“五十平也不錯啊,四惠那頭都七八萬一平了,行啊,唐唐,白富美深藏不露啊!”
唐詩:“什麼白富美啊,不是傻白甜就不錯了,人家有500平別墅的才夠資格稱什麼白富美,我才50,靜姐你就別寒磣我了。”
“行啦,再謙虛就矯情了,你總比我們這群貧民窟里的老少女強多了吧,對了,你什麼時候入手的啊?”說這話時,冷靜的身心好似被捲入大浪里,漫無目的地飄搖着,空落落的。
唐詩:“我初中的時候,一回我爸出差,發現帝都的房價才七八千一平,他覺得這是個入手的好機會,所以他把心一橫,就硬着頭皮買了個小的。”
“你爸太有頭腦了,那你們家賺翻啦。”冷靜驚呼,巨大的失落感在其心中驚濤拍岸。
“什麼呀,就是剛需,那會我爸媽想着我一北方女孩,以後八成會來北京工作,他要是真有頭腦,就貸款買大點了。”唐詩不想炫耀,盡量實話實說。
冷靜更覺驚奇:“怎麼,唐唐,你那房子連貸款都沒有啊?還不承認是白富美啊!”
“我那小房子買的那會加起來也就二十多萬,我們家一次性付清了,現在想買連首付都湊不齊。”唐詩自謙着,嘴巴里繼續嗨皮地嚼着牛油小花曲奇。
“厲害厲害,你有房,卓院士也有房,你們真幸福。”冷靜感慨着,內心再度升騰起了一種被比下去的濃濃哀愁。
“哎呀,靜姐,你早晚也會有的,別著急,人要有信心,咱們現在住在宿舍里不也挺好的么,我那房子我可是一天都沒住過,一直租着呢!”唐詩瞧出了對方眼裏的落寞,因而試圖安慰冷靜。
“嗯,是啊,會有的,總有一天會有的。”冷靜雖沒作聲,卻在心裏告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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