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口氣點了六個紅倌人

在東宮的典書坊之內，程俊無所事事地渡過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到了下午的未時許，也就是到了下班時間。

據史書記載，作為大唐的一名公務員，上到三省六部的大佬，下到中央辦事機構的基層人員，一般是在官署內當班半日，從當日過了午時，或者是未時許，便可下班回家。

當然，官署之內還是要留有一些值班的人員，每個部門的工作人員輪流值班即可，僅限於長安城中的中央辦事機構，在地方衙門辦公那就另當別論。

離開東宮之前，程俊、張大安和高真行他們三個人先各自換了一身常服，把他們原本身上穿着的官袍留在了典書坊，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東宮的南大門——嘉福門。

順着嘉福門前的大街往東走，行至永昌的西側再往南拐，在皇城跟永興坊和崇仁坊之間的大街一路南行，便就到了平康坊的西北角，再拐進崇仁坊和平康坊之間的大街，往東行了不足百丈，經過平康坊的北坊門而入，往南便是平康坊內的北十字大街。

就在北十字大街的右側，程俊、張大安和高真行他們是三人人便停下了腳步。

站在街邊面朝東的程俊，用手指了指身前的三條幽深狹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巷子，向跟他並肩而立的張大安和高真行，用疑惑不解的口吻問詢道：“張三郎，高四郎，你們口中所說的仙境就是這三條巷子？”

面對程俊的問詢，張大安和高真行當即就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是的，程六郎，這就是整個長安城中最令男人們嚮往的仙境。”

聽完張大安和高真行的回答，程俊還是一頭霧水，緊接着，再用好奇的口吻，繼續追問道：“那這三條巷子又有何區別呢？”

只待程俊的問話聲剛落，張大安先是斜睨了程俊一眼，沒好氣地揶揄道：“程六郎，我看你小子是貴人多忘事，這病是好了，怎麼腦子又不好使了呢。”

隨後，張大安這才連說帶比劃，如數家珍地介紹道：“程六郎，你看到沒有，在這三條巷子中，位於北邊的這條巷子內，仙境裏面的仙子質量最差；中間這條巷子內，仙境裏面的仙子質量中等；位於南邊的這條巷子內，仙境裏面的仙子質量最好。”

當張大安介紹完畢，程俊又繼續問詢道：“那咱們今日選擇哪條巷子，去仙境裏面尋覓仙子呢？”

立於旁側的高真行，便在這個時候，一邊用手指了指那邊的那條巷子，一邊搶先回答道：“程六郎，還用說么，咱們當然是去最南邊的這條巷子，既然來此尋覓仙子，自然是要找質量最好的。中間巷子和北邊巷子，不符合咱們三人的身份和地位，則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待高真行把話說完，張大安便衝著那邊這個巷子大手一揮，程俊便跟隨她們倆一起步入到了最南邊的巷子。

往前走了大概有二十餘丈，頭前帶路的張大安，突然停下腳步，用手指了指巷子南邊，門前兩邊分別掛着一個大紅燈籠，門匾寫着“春香閣”的三層小閣樓，開口說道：“我聽聞春香閣前些時日新來了幾個胡姬仙女，今日咱們不妨見識一下，看看這胡姬仙子的功夫跟我大唐的仙子有何迥異之處。”

跟隨張大安停下腳步的高真行，一聽在右手邊的春香閣中有胡姬仙女，當即就點了點，附議道：“甚好，甚好，張三郎所言極是，今日，咱們便要嘗一嘗這胡姬仙子的滋味，體驗一把異域風情。”

見到張大安和高真行都一致同意光顧春香閣，程俊自打從平康坊的北坊門一路行來，就暗自在心裏頭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不祥之感，卻也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應允。

他們三人進入到春香閣之內，一名穿着年輕龜公的引領下，在位於二樓的一個雅間內坐下。

“三位郎君，不知是要吃葷的還是吃素的啊？”年輕龜公頗為恭敬地向坐下來的程俊他們三人問詢道。

坐在圓凳上的張大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們三人光顧你們春香閣，自然是來開葷的，若是吃素的，那我們不如去茶樓聽唱曲的。”

躬身哈腰的年輕龜公，又面帶着笑容，客客氣氣地繼續問詢道：“既如此，那三位客官，你們是點清倌人，還是紅倌人呢？”

跟張大安相鄰而坐的高真行，當即就沒好氣地嗔怪道：“你這小廝，方才，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哥哥不是已經告知你，我們弟兄三人是來你們春香閣開葷的么。清倌人是賣藝不賣身的仙子，紅倌人才是既賣藝又賣身的仙子，我們當然是要點紅倌人。你快些出去，給我們兄弟三人，每人叫來一個紅倌人好生伺候着。”

把話說到這裏，高真行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分別坐在他左右兩側圓凳上的張大安和程俊，話鋒一轉，忙不迭地更正道：“不不不，不是給我們每人點一個紅倌人，而是給我們每人點兩個紅倌人。”

“請三位客官稍等片刻，先在這吃些茶水，小的去去就來，為三位客官精心挑選六位紅倌人送來。”年輕龜公一邊陪着笑臉，一邊應承道。

不等這個年輕龜公轉身離開，張大安便叫住了他，繼續吩咐道：“你先別著急走，方才，我的這位兄弟的話還不夠精準，我兄弟仨每人點兩個紅倌人不假，不過，我們不要大唐的仙子。聽聞你們春香閣前些時日來了一批胡姬仙子，便挑選六個色藝俱佳的胡姬仙子送來便是。”

正欲轉身離開的年輕龜公，趕緊轉過身來，在傾耳聆聽了一番后，點頭哈腰着應承道：“三位客官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出去挑選六位多才多藝的胡姬仙子，保准讓三位客官滿意。”

把話說完，這個年輕龜公先是分別向張大安、高真行和程俊三位拱手施禮，這才退出了二樓的雅間。

直到這個時候，如坐針氈的程俊，才恍然大悟道：我起初在典書坊之內，還天真地以為張大安和高真行他們倆真的是帶自己來平康坊的仙境裏面尋覓仙女，以陰陽結合的方式修行呢。結果不曾想，這根本不是來修仙的，而是來尋花問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