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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亦洲放下手中的水杯,“很簡單,我正在找替代我位置的人,本來我回國也不是為了當總裁的,AiM公司的股份很大一部分都在我手裏。只是這個人不好找。”
白嶼想了一下,他對經濟和管理不甚了解,“你想要找什麼樣的人?”
“對娛樂圈足夠熟悉,有豐富的經驗,不會墨守成規,也不會太看重權力等級。”藍亦洲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鳳毛麟角。”
白嶼眨了眨眼,“這樣……那我大概可以給你推薦個人。”
藍亦洲明悟地挑眉,“天際有這樣的人?可是有也很難挖來,畢竟AiM還沒到天際那個層次。”
“我倒覺得AiM很快就會超過天際。”
“什麼?”藍亦洲裝作沒聽清楚白嶼的話,笑着往前探了探身。
白嶼好話不說二遍,“我說這個人已經離開天際了,而且還沒有落腳處。”
藍亦洲眼裏染上一絲驚喜,“誰?我沒聽說最近天際有高層離職。”
“當然了,天際還想把他請回來呢,怎麼可能這麼快走漏風聲。是黎驍,你知道他嗎?”
藍亦洲眼眸一深,上半身靠了回去,“天際二把手,怪不得你要推薦他,你和他關係不錯吧。”
“你怎麼知道?”
“聽別人說他的性子很難搞,高調得過頭,又傲又怪,你不覺得這個描述很像一個人嗎。”
白嶼面無表情地看着藍亦洲,“你在偷笑。”
“我第一次見到某人的時候,心裏也有這種想法。”藍亦洲的桃花眼變得柔和,被戳穿后也不再掩飾笑意,“不過某人比起黎驍更張揚。”
白嶼翻了翻眼皮,“算了,就當做好事積德。”
藍亦洲的笑容又變得溫文無害,深邃的眼只是靜靜地凝視着眼前的人。
“我會跟黎驍好好說這件事,不過你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之後打算幹什麼?”
“國內很多交響樂團都邀請我去做嘉賓表演,還有一些藝術性很高的節目,但是我既然已經離開古典樂界,就沒想過要回去。”
白嶼想起過去,每當他們練習累了或是心生倦意,都會給對方買來喜歡的食物,坐在學校天台上,無需多言,感受着身邊人的陪伴,便能迸發湧現出新的靈感。
或是說著說不完的話,大膽地談起看似遙不可及的夢,兩個少年意氣風發的衣角隨着自由的風飄動,好像下一個瞬間就要被捲入那片絢爛星河。
記憶里的少年說:“對於音樂,我想要嘗試所有可能性。”
眼前的藍亦洲與記憶里那個少年重合。
白嶼輕輕問道,“你現在還是想要嘗試所有可能性嗎?”
藍亦洲的眼神細膩而專註,“當然。要給你透露一下我接下來的計劃嗎?”
白嶼眯起眼,“跟我有關?”
“沒錯,你也知道AiM是這個節目的投資商,那麼你們的專輯從哪來呢?”
白嶼恍然,“你操刀?”
藍亦洲笑得神秘,“你只說對了一半。天際打算讓你和顧北川也回天際進行製作,加上你們的名字。”
“所以AiM是要和天際合作?”
“只是剩下的幾首,還有兩首打算外包給風影。你們現在的專輯已經完成一部分了,我們的打算是先製作,然後邊巡演邊錄音,最後在解散前出幾首單曲,當然,天際跟我們合作的第一要求是先行單曲必須是與他們合作的,所以我們得先去天際抓緊製作出一首來。”
藍亦洲簡單地解釋了團活動的流程,又補了一句,“我會全程跟着你們的,以導師和製作人的身份。而且我保證,這將是國內男團史上質量最高的專輯。”
他這樣狂妄的說法在白嶼看來毫無問題,不是他看不起其他製作人,只是他知道藍亦洲對音樂有多苛刻。而且不出意外的,這張專將會大神雲集。
再說,他自己本來就在團里,更是要對音樂嚴格把關。他們都明白鄭業想利用白嶼他們的人氣,藍亦洲同意只是因為他知道白嶼一定也想在這個團留下些自己的印記。
剛出了病房,他就被一個人拉住。白嶼定睛一看,是馮曜。
“你好,我是藍亦洲的下屬馮曜。”馮曜繃著臉,看起來很嚴肅。
白嶼淡淡地笑了,“馮哥這麼說太生疏了吧,藍亦洲很信任你,我能看出來你是他的朋友。”
馮曜似乎沒想到看起來不好接近的白嶼這麼好說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臉上的嚴肅瞬間煙消雲散,“我和藍亦洲在國外碰到的,他是我學弟,我一直幫他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白嶼“嗯”了一聲,“你找我有什麼事?”
馮曜帶着白嶼走到能看到病房的角落裏,“我想問問你,你知道藍亦洲戒煙的事情嗎?”
白嶼驚訝地瞪大眼睛,“什麼?什麼時候?”
馮曜把那天看到藍亦洲扔掉煙的事說了一遍,白嶼沉默地回想起那天藍亦洲知道他因治療戒煙的神情,心裏微微有些複雜。
“其實他戒煙是件好事,但他壓力一直很大,情緒也不穩定,之前也算是靠煙來緩解壓力,但他現在突然戒煙,我怕他堅持不下來,而且戒煙的過程又很難熬。”
白嶼的神情突然認真起來,“你說他情緒不穩定是什麼意思。”
“他在國外孤立無援的,一邊對抗着家裏一邊要修幾個學位,還得忙着掙錢,幫文進管公司的事,我都怕他精神會不會被壓垮。”
白嶼沒有細問他家裏的事情,他也不想從馮曜這裏打聽什麼,但聽馮曜的說法,他便心生警惕,他回想起重逢后藍亦洲的情緒的確要比以前反覆無常得多,他能感覺到藍亦洲在壓抑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知道了藍亦海有抑鬱症,而和他最親近的藍亦洲在種種壓力的堆積下,會不會也出現一點這樣的傾向?
“趙老闆的事,也是他做的。”馮曜試探着白嶼的態度,同時也是為了助攻,藍亦洲不是那種時時都會炫耀的性格,所以他必須讓白嶼知道藍亦洲暗中為他做了什麼。
沒想到白嶼點點頭,“我知道。”
“而且,我跟你說,”馮曜又想到什麼,突然賊兮兮地拉過白嶼,小聲地說,“他在國外有一大把人追,他都不為所動,成天忙得像個事業狂魔,但那些追他的還就吃這一套,甚至有當著樂團所有人的面跟他表白的,還有天天給他寫情歌的,他理都不理,有一個還是老師的孩子,成天死纏爛打。”
“本來那孩子跑去跟他爸哭訴,沒想到他爸揪着他的耳朵讓他給亦洲道歉,就怕亦洲背後耍手段不讓那孩子進樂團,他爸太明智了,要是晚來一步,亦洲就把他的名字劃掉了。”
白嶼似笑非笑地挑挑眉,“馮哥你還挺八卦的,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馮曜呆了一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究竟在搞什麼名堂,便強行挽尊,“哦,就是突然想到,挺有意思的。”
口罩帽子全副武裝下的白嶼就像個粽子,“藍亦洲的事我會想辦法,這幾天就拜託馮哥多看着他了,別讓他再喝酒,聽說戒煙的人有以酒代煙的。”
*
白嶼剛走到宿舍樓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樓道里徘徊。當他走近,那人立刻朝他揮了揮手。
“哈嘍,好久不見。”
“逍遙夠了?”白嶼面無表情地看着黎驍,這人明明比他大十歲,可總覺得他倆的年齡倒過來更合適。
黎驍從天際離開就銷聲匿跡,白嶼跟齊懷遠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人去環球旅行了,他原以為黎驍一年半載都回不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出現了。
黎驍本來從懷裏摸出了一根煙,但想到什麼又放了回去,“忙慣了,而且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黎經理真會說笑,”白嶼看着他的動作揚起眉毛,“在天際這麼多年怎麼說也夠花個十年二十年吧。”
“什麼經理,那玩意現在白給我都不要。”黎驍唇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天際就讓鄭業那孫子一個人去搞吧,我累了。”
白嶼認真地看了黎驍一眼,並沒有錯過他眼中那點失意,白嶼明白,黎驍早些年是真的一心為天際着想,可天際一點點涼了他心中的熱血。
“你想好要去哪了嗎?”
黎驍搖搖頭,“哪兒那麼快,雖然好幾家公司都向我拋出橄欖枝,但我在想……”
白嶼也沒急着問,靜靜地等着黎驍把話說完。
“要不要換個行業。你知道我一直在娛樂公司里混,什麼事情都見過了,但有些事是真的讓人難受。我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白嶼看着這樣的黎驍,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心酸,一開始他能進天際也是黎驍親自和他談的合同,可他並不因為那份合同怪黎驍,畢竟是他自己走投無路。
對於白嶼來說,黎驍其實從某種意義上救了他。在失去親友,不能繼續深造,身體破敗不堪的狀況下,唯有音樂能讓他繼續堅持下去。
本來他也不該和黎驍關係過好,可他的確覺得黎驍和他很像,所以交流起來格外自然,不自覺地就逐漸親近了。
黎驍平時並不怎麼出現在白嶼眼前,但是以白嶼敏感的性子,他知道很多麻煩事都被黎驍擋了,不管是黎驍對白嶼愧疚還是真的很照顧白嶼,白嶼都記得。
“害,不說我了,恭喜你進了男團,不過只是為期一年的限定團吧,找到以後的方向了嗎?”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黎驍不信,“就沒想過再重組個樂隊?”
“組隊容易相處難。”白嶼神色微斂,組樂隊對他來說不算難事,可他已經不願意再去和新人磨合性子了,投合又默契的人實在難找。
當初他們的四人樂隊,即使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在組隊后也無法避免地出現各種分歧。
現在辛甜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軌跡,他不可能把她從演員路拉回來組一個前途渺茫的樂隊,而藍亦洲雖說想從總裁的位置上退下來,不過以後的事誰說的准呢。
“你唱歌真的很厲害,而且我發現多種唱法你都駕馭得了,你最突出的唱法和表現力尤其適合樂隊,比蔣深強了百倍,不組樂隊有點可惜。”
“從以前我就想說,你可能更適合去當星探。”白嶼笑道,“當初我們不也是被你發現的。”
“總之,你注意身體,偶像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別的我就不說了,我知道你心裏有數。”黎驍拍了拍白嶼的肩膀。“其實我本來打算等你和天際解約后再走的……你一定要小心鄭業,他雖然不敢做的過火,但小手段才噁心。”
“我明白。關於你的去向,我有個提案。”
黎驍見白嶼笑得狡黠,心裏有些發毛,他們是同類人,所以他大概能感覺白嶼要挖坑等着他跳,而這坑說不定他還會心甘情願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