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把昏迷的江知火送進病房之後，顏慕走到隔壁的觀察室中。
Alpha的易感期對Alpha自身影響不大，不需要藥物抑制，不過他剛標記完Omega，謹慎起見，還是得先觀察一段時間。
房間內十分安靜，儀器間隔發出“滴滴”聲。
說實話，顏慕現在的思緒還相當雜亂。
他剛剛是……標記了江知火？？
而且……
顏慕低頭看向掌心。
顏慕從小就沒法和旁人接觸，一開始並沒有這些癥狀，突然有一天開始抗拒觸碰，先是生理性的反胃，年齡越大，反應越強烈，現在已經是不小心碰到都會紅一片的程度。
過程中，他和江知火有過無數觸碰，可是，一點事也沒有。
為什麼？
他思考得過於投入，連十五分鐘之後，護士推門進入也沒感覺到。護士取下固定在手臂上的器材，動作間無意中擦過顏慕的手臂，頓時留下一片紅痕。
灼燒感喚醒顏慕，皺了皺眉。
護士是個剛進醫院實習的年輕姑娘，只是進來取下器材而已，怎麼也沒想到手指碰過的地方瞬間紅了，一時怔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顏慕忍着皮膚傳來的痛感，放下手臂：“沒事。”
江知火醒來前，醫生先叫他到診室，大致說明了情況。畢竟顏慕不是江知火本人，醫生沒有把狀況說得太細，只大致談了幾點。
醫生：“二次分化是有可能的。”
顏慕：“嗯。”
醫生：“你把他標記了。”
“……”顏慕，“嗯。”
醫生：“深度標記。”
“………”顏慕，“我知道。”
醫生：“被深度標記的Omega，藥物沒有用，後續治療需要你配合，你會負得起責任吧？”
***
江知火在板凳上坐了許久，終於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緩過來。
A變O？沒事！
被情敵標記？小事！
發熱？就這？
火哥就沒有跨不去的坎。
江知火調整心態，挪到顏慕身旁，在後頸紗布上點了點：“你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吧？”
顏慕點頭，他乾的，他認，不可能推給易感期。
江知火要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接受。
誰知一旁江知火哥倆好似的搭上他的肩：“你別想，就當約了個炮，走腎不走心。這種事很正常，喝醉了都有擦槍走火的時候，這，咱也沒辦法不是？”
顏慕：“……”
江知火：“你放心，火哥見得多，不會逼你負責！”
顏慕：“？”
江知火認為自己這話說得沒毛病。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剛剛確實是自己先撲上去的，至於顏慕為什麼沒忍住……Alpha的易感期嘛，他也是個Alpha，雖然現在第二性別正在往Omega變，但多少了解。
江知火說話時淡定，開完葯回家路上也淡定，一關上家門，整個人立馬縮在床上搜索Alpha變成Omega的案例。
被公開的案例不多，能搜出來的，不論是文獻還是報道，都肯定一點，不影響身體健康和正常生活。
江知火確實沒擔心這方面。
不論是Alpha還是Omega，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不可能因為第二性別變了，就活不下去了。
不過有人接受不了。
Alpha社會地位明顯高於Omega，各種資源也多像Alpha傾斜，突然從頂端角色變為人人輕視的角色，生活水平是雲泥之別，加上Omega最麻煩的發|情期，自然會心生怨懟。
同樣，也有人樂觀對待。
Alpha和Omega之間體型體態都有細微差距，例如Omega皮膚會變得更細膩，身體更軟。
江知火搜索到的就是一位A變O的博主，他似乎挺享受自己現在的狀態，隔幾天便會發一組生活照。白白凈凈的男生，之前是個Alpha，所以特別高，Omega的特徵柔和了他偏硬朗的五官，顏值整個上去一整層，看起來就是一個乾淨無害的青年，特別好看。
江知火閑來無事，逛了一圈這人的微博，正好酈穆河給他發來條消息。
酈穆河：今天去醫院了嗎？
酈穆河：怎麼樣？
江知火不可能把二次分化還被標記的事說出來，今天一天過得太魔幻。
江知火：沒事。
江知火：就一小感冒，不影響。
剛發出去，對話框頂端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江知火沒幹等，切回瀏覽器。
按理說，標記是可以清洗的，洗了不就沒事了？
他在搜索框輸入：清洗標記價格。
最上面幾條是醫院廣告，哪家都一樣，只是問下客服，江知火隨手點進一條連結。
客服：XX醫院擁有最好的資源，位於A城中心，地理位置優渥，醫療資源豐富，能為您提供多功能、全方位、無死角醫療服務。
訪客ksishdn：清洗標記要多少錢？
客服：您好，關於清洗標記，需要對接Omega科室，親可以留下手機號，會有專門的醫生加您，為您做一對一服務。
訪客ksishdn：清洗標記要多少錢？
客服：Omega的身體比較敏感呢，您可以留一下電話，我讓醫生加您呢。
訪客ksishdn：清洗標記要多少錢？
客服：親，可以留下您的電話哦。
江知火：“……”
他關閉連結，瀏覽器正中【別人也在搜】的關鍵詞換了。
【清洗標記會死嗎？】
【Omega清洗標記會不孕不育嗎？】
【清洗標記會短壽嗎？】
【清洗標記副作用。】
【我這輩子能攢夠錢清洗標記嗎？】
江知火：“……”
算了算了，有病不能上網搜。
酈穆河的消息在此時彈出來。
酈穆河：沒事就好。
酈穆河：你就一個人住，要好好照顧自己。
酈穆河：對了，這兩天發現有件東西零食味道不錯，給你寄過去了，應該兩三天就能到。
酈穆河：不要讓人擔心，知道嗎？
江知火心裏一暖，酈哥照顧了他八年，一直是最關心他的人。
他發了個表情包。
江知火：[動畫表情]
江知火：知道了，謝謝酈哥。
幾乎就在他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心臟重重跳動，眼前似是黑幕落下，黑了一瞬。
對這情況江知火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這應該是醫生說的發熱，剛剛在醫院一直和顏慕在一起，相當於有觸碰信息素，再加上剛被標記，一直到現在才發作。
火燒般的感覺剎那間蔓延全身——
沒事，可以忍。
身體越來越燙——
小問題，還能忍。
江知火不停的深呼吸，讓自己放鬆心情，為了轉移注意力，還開了一把遊戲。
可是漸漸的，信息素控制不住的往外泄，房間不大，整個房間都填滿了清甜的果酒味，江知火自己聞得都有些醉。
心臟以要衝破胸膛的力度快速跳動，每個細胞都開始發燙，江知火倒在床上，扯開領口，把空調溫度降到最低，可是不行，燙，哪都燙，抓心撓肝的燙，彷彿有無數蟲子在皮膚上爬，不停撕咬。
——太痛苦了！
江知火蜷起雙腿，四肢卻開始顫抖，針扎一樣的痛感密密麻麻的衝擊着他的大腦，簡直想把自己往牆上撞。
他從醫院帶回來一些葯，手忙腳亂灌下去。
沒有一點用。
還是疼，還是燙，身後某個地方還有液體流出來。
痛苦持續的時間太長，江知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的意識。
他被這樣的痛苦折磨暈過去，卻也是被這種痛苦喚醒，冷汗流了一身，某處異常黏膩。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感覺才漸漸沉下去。
江知火終於找到些許知覺，扶着牆抹進浴室。
他沒去調熱水，涼水直接砸下來，沖得他一個激靈，江知火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之前宗倍拉他一起看過科教片。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多少有點血氣方剛，那天宗倍神秘兮兮的叫了幾個男生擠在寢室里，看的就是與浴室有關的科教片。
江知火對這檔子事沒興趣，全程無感，一點反應都沒。就記得一幕，女主被推到浴室鏡子前，男主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看鏡子裏的自己，那表情……
——就和江知火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操。
江知火簡直想一拳打碎鏡子。
他根本沒來得及動，身後一熱，濕噠噠的順着滴下來，那種令他欲死不活的痛苦再度燃起。
江知火當場暈在浴室里。
醒來后，他迅速擦乾身子，把自己挪上.床鋪。要暈也得暈床上。
江知火被這種感覺折磨了一晚上，一刻不停歇，一刻沒停止。
清醒時，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這特么就是發熱？？？那發|情期得什麼樣？！
這怎麼忍？？
*
一中周六有自習，去不去全憑自願。
名義上是自願，但班主任還是會點名。
江知火撐起半殘廢的身體換好衣服，找出口罩遮住臉。還好昨天掏空這個月生活費從醫院裏帶來很多Omega專用信息素遮掩劑，忍住痛苦，一路順利來到學校。
四班和一班在一層，都在四樓。
江知火一路扶着欄杆往上爬，每走兩步都得歇口氣。
媽的，校霸平常跑一千米都不帶喘的，頭一回爬樓梯這麼吃力。
江知火行走江湖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一班就在樓梯口第一間，正路過，窗口伸出來只手：“火哥？”
常落正在寫卷子，寫煩了，想看向窗外發會呆，正好看見火哥從窗口路過：“你怎麼來了？今天可是周六！”
這過去可不能被看出端倪，江知火抬起頭，強裝鎮定：“我知道。”
江知火演技逆天，加上有口罩擋臉，常落一點沒看出來異狀，還想問，江知火裝不下去了，乾巴巴丟下句“我來找人”就繼續往前走。
四班的學習氛圍一向濃。
班裏有學神坐鎮，學神那麼有錢，那麼帥，可以繼承家業也能靠臉吃飯的都在聽課寫卷子，他們普通百姓還有什麼資格墮落？！
正因如此，四班是全年段成績最好的班級，年段前十全在這，班主任對班裏的學生也放心，周六不點名，人也沒來，只拜託顏慕坐講台上盯着點紀律。
今天顏慕臉色一直不大好，一進來就一股子陰霾氣息，冷冷的抽出一張卷子就坐在講台上。
學神坐鎮，四班沒人敢說話，只能寫題寫累了，在群里聊幾句。
除了班群外，幾個玩得好的男生女生自己也建了個群，開始就幾個人，後來群里的人越帶越多，幾乎整個班都入了群，顏慕沒加，學神自帶氣場，他們不敢邀請。
群里隔一段時間，就有一條消息跳出來。
[男生一]：今天學神看起來不太好？
[男生二]：是不是昨晚學習學到太晚了吧？
[女生一]：我覺得是，你看，學神都有黑眼圈了。
[男生三]：槽，那我今晚要學到三點！
[女生二]：不是吧？你看學神手上，那一片紅，這明顯有傷啊！
[男生四]：昨天學神去哪了？
[男生五]：交競賽表格去了不是？
[男生六]：難道是有人在找學神茬？
[男生五]：能有誰找學神茬？？
這話一問，所有人腦子裏蹦出同一個答案。
男生六低頭打字，一句話還沒打完，四班門被一腳踹開，男生六一哆嗦，才打了一半的話直接發了出去。
[男生六]：和學神有過節的也就
——也就江知火一個。
四班門外，某校霸身穿黑色連帽衫，帽子虛虛戴起，與黑色口罩共同遮住半張臉，幾縷碎發散在額前，露出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
他半倚在門框，目光掃向坐在講台上的顏慕：“你，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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