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禁閉室
顧長生沉默許久，慢慢抬起頭看着面無表情的三長老，輕聲說道：“擇從兄，他已經去了嗎？”
是的，三長老唯一的孫子顧擇從，也就是那個在開塵時不住的磕頭的男孩，他死掉了。
三長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凝望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反倒是他身旁的顧屏山忍不住開口說道：“擇從表哥月前就死了，葬禮很簡單，只有幾個人，三長老也沒有讓我們幾個宣揚，所以族人對於這些一直不知道。”
“聒噪！”
三長老看了自己的外孫一眼，卻沒有再說些什麼。
他只是覺得，如果顧長生當初沒有替那一腳，而是換一種方式呢？或者，索性讓自己的孫子打上幾下，咬上幾口，狠狠的發泄一番心中的怨氣，或許他就不會選擇自殺了。
前世，三長老的孫子同樣是選擇了自殺，那一次和如今一樣同樣不曾有任何的流言傳出，直到顧長生修鍊差不多三個月有餘了，他才挺別人說過三長老的孫子因為開塵后不能修鍊，選擇了自殺。
也因為顧擇從的死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所以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自顧自的去修行了。
只是到了今天，他反倒終於想了起來。
顧長生毫不猶豫的轉身往禁閉室的方向，邊走邊說：“不知道三長老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對顧擇從的要求太高了，你什麼都要求他做的更好，你希望他能夠事事爭第一，但是開塵這種事情並不是人力所能夠決定了。”
“我扶他只是因為天地間有無數人想要修鍊，但是因為沒有修鍊的天資只能終生當一個普通人，擇從兄沒有修鍊天賦在那一直跪拜，我看不下去，我更不明白身為爺爺為什麼任憑他在那跪拜。因為你也不滿意他不能夠修鍊吧，三長老！與其說是我害死了擇從兄，倒不如說是三長老你自己逼死自己的孫子。”
“你對他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你的高要求逼死了他。”
三長老面色如鐵沉聲說道：“我對擇從的教育沒有問題，事事爭第一有什麼問題？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去爭不去搶，你拿什麼在這個世界中生存下來？”
“就像屏山，他開塵三十八條先天玄關，比顧英渙的天資弱了不知道多少，但是現在呢？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他修鍊的境界追上了顧英渙，他對燭火功法的領悟和運用更是遠超顧英渙。”
“就憑這個，你能說我的教育有什麼問題嗎？”
他或許明白自己的教育太過激進了，或許根本不願意確信是因為自己對顧擇從的要求太高導致他的死亡，畢竟確信自己的教育，又何嘗不是在確信是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孫子呢？
停下腳步，顧長生看了眼顧屏山，顧屏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使勁抿了抿嘴巴，卻怎麼都沒有說話。
是啊，人是不一樣的，同樣的方法卻不一定適合所有人，顧屏山可以扛得住這種壓力，也可以讓這種壓力變成他修鍊道路上的助推；可是顧擇從不行，他沒得選擇，他並沒有修鍊天賦，他連扛住這種壓力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既然三長老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孫子，處處都要刁難為難自己，那麼他就是自己劍道上的攔路石。
就用他來磨礪我的劍吧。
在其他人目光注視下，顧長生獨自走到禁閉室門口，把守的族人出聲詢問道：“小孩，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走開走開。”
“三長老讓我來關兩個月禁閉，兩個月後我再出來。”
那族人神色怪異，這麼小的的孩子竟然被三長老要求關兩個月禁閉？真是讓人很難相信。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騙我吧？我跟你說，關禁閉室可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你要是讓我知道你騙了我，哼哼！”
顧長生苦笑着說道：“這我騙你幹嘛，現在三長老還在演武台那，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跑過去問問他。”
守衛上下打量着顧長生，這麼小的年紀竟然這麼能惹是生非，日後出來不得了啊。
“行，我就相信你的話，我帶你進去吧。”
跟着守衛，顧長生慢慢走了進去。
禁閉室很大，約莫可以關上數百人，採用月鐵打造，無論是隔音還是隔熱效果都是極好的，待在裏面除了自己的呼吸聲根本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再加上月鐵的特性，更是寒冷異常。
只是禁閉室終究關的還是族人，是為了讓他們明白自己的過錯，所以被關禁閉往往不過兩三個星期罷了，像顧長生這般一關就是兩個月的，太少了。
給顧長生挑了個靠里的禁閉室，守衛轉頭對顧長生說道：“你就進這間吧，每日裏我會來給你送飯菜，不過每天只有一頓飯，裏面寒冷異常，如果你受不了了就轉告我，我可以幫你向三長老求情。”
一邊把顧長生關了進去，守衛一邊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真不知道你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娃做了些什麼，竟然讓三長老關你兩個月的緊閉。這禁閉室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想當初我不過在裏面待了三個星期，出來后整個人渾渾噩噩像是個活死人一樣，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顧長生笑了笑，輕聲說道：“那就有勞大哥每日幫我送飯菜了。”
走進禁閉室，隨着大門轟然關上，整個禁閉室內沒有一點光芒。
顧長生坐在鐵床上，寒氣逐漸彌散開來，空氣都好似結冰了一般，皮膚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沒想到兜兜轉轉，沒想到曾經坐過的地方，這一次竟然還是坐在了這裏。”
前世顧長生得罪的不是三長老，而是因為一次宗族作戰中，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導致跟隨自己一個小隊的十數名族人全部死亡，自己雖然拚死將所有的敵人殺死，但是心中的悔意卻怎麼也消散不去。
回到族內，雖然族長和族內長老沒有懲罰自己，但是顧長生卻選擇將自己關禁閉室三個月，以懲罰自己的方式來換取心中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