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
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葉南思只睡了兩個小時，就被王樂樂的電話吵醒了。
“南思，不好了！”
半個小時后，肖恩和王樂樂來到了葉南思公寓裏。
肖恩的頭髮還亂糟糟的，沒有了平時的斯文和風度。
平光眼鏡被他扔到了桌面上，他神情冷肅地跟葉南思做保證，“南思，我會幫你問清楚的。”
本來談好了三個影視項目，但是現在有兩個劇組將南思踢出了主創團隊，原因竟然是她最近的負面新聞影響不好。
去他媽的負面新聞，哪次南思的熱搜不是讓圈內人眼熱？
讓肖恩更加憤怒的是，自家公司投資製作的《誤終生》後天就要開拍了，今天一大早卻讓葉南思從女主降到了女二號，美其名曰南思比較適合女二號的形象，而同樣是新人的范蓮則被推到了女一號。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肯定是有內幕，有人在整南思！
肖恩越想，臉色越是黑沉，為了讓葉南思準備好這三部劇，他不知道幫她推掉了多少通告，結果現在雞飛蛋打了。
“那兩個項目，頂替我位置的是誰？怎麼這麼突然？”葉南思輕聲問。
她微微垂着頭，眼睛有些紅腫，嗓音悶悶的，昨晚哭了一宿，又沒休息好，她現在一點精神都沒有。
肖恩以為她因為劇組違約的事在難過，一時心裏更是愧疚，“還沒消息，不過我已經讓熟人去打聽了。”
“南思，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他嚴肅地問。
葉南思張了張嘴，杭千牧的名字到了嘴邊又噎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事不是杭千牧做的。
他都把誘餌放到她面前了，一擊戳中了她的弱點，又怎麼會在另一方面為難她？
更何況，以他的勢力，就算沒有花近兩百億來收購洲心傳媒，他想動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要是想斷她通告，又何必等到現在？
“不會是沈璐那邊吧？”旁邊的王樂樂出聲說了句。
肖恩皺眉，“好歹是圈裏的前輩，她至於這樣？”
“肖恩哥，你忘了，沈璐是影后，備受圈內人尊敬，她老公秦易是導演圈子裏的老大哥，他們多寵愛自己的女兒啊，兩個大佬明着不吭聲，私底下一個暗示，南思肯定遭殃啊……”
王樂樂這麼一說，肖恩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那怎麼自家公司也跟着犯渾？還打算雪藏南思不成？
“南思，今天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一趟。”肖恩站了起身。
“哥，那我呢？”王樂樂指了指自己。
“你陪着南思。”
葉南思連忙開口，“我不用陪，樂樂你和肖恩哥一起走吧。”
王樂樂朝肖恩聳了聳肩。
“南思，你自己可以？”肖恩憂心忡忡。
“可以。”葉南思軟軟回了句，聲音乖巧得不可思議。
肖恩感覺自己心裏那股躁鬱的火都要熄滅了。
也幸好葉南思這性子乖順，換做別的藝人遇到這種事，鐵定要鬧到公眾去要個明白。
——
葉南思補了一個上午的眠，直到肚子有些餓了，才起來煮了個面。
她才剛吃完，就聽到門鈴響了。
她先在貓眼裏看了一眼，因為身高的緣故，她看到一個寬闊的肩膀，她換了個角度，好半晌，才看到了男人那張冷雋的面容。
她咬着唇，沒敢開門。
“叮咚。”門鈴又響了一聲，男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葉南思還是將門打開了，彼時她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雙手緊緊抓着門柄，看向門外的人，“杭千牧……”
杭千牧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將廊燈打下來的光線擋住。
額前的幾縷髮絲微微凌亂，他手肘上掛着西裝外套，黑色襯衫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禁慾嚴謹的商務形象，給人更加森冷疏遠的感覺。
那雙深如寒潭的眸子往下睨來，視線落在她臉上，涼薄的唇吐出意味不明的話，“知道是我還有膽子開？”
“……”如果他不按門鈴了，她肯定當做不知道他在外面，繼續去補眠。
“你為什麼過來？”葉南思將自己嬌小的身子擠在門縫間，好像這樣就能抵擋別人進入似的，那雙透亮的眼眸更是閃爍着防備的光。
杭千牧低嗤了一聲，手掌按在門上，輕而易舉將門打開，然後跨到了玄關。
“你怎麼這麼野蠻……”葉南思將門關上，追着他的身影，明明是自己的主場，但是卻聲音都不敢太大聲。
杭千牧掃了眼客廳內，丟出兩個字，“拖鞋。”
習慣性使喚人的語氣。
葉南思愣了一下，還是從嵌入式鞋櫃裏拿了一雙一次性的拖鞋給他。
不知道為什麼，杭千牧似乎對她這公寓的格局很了解，他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扯着領帶，就好像在自己家裏那麼自如。
他隨手將領帶放在了沙發上，葉南思見不得一絲亂，猶豫了一下，她將領帶拿了起來，揣在手裏，又繼續跟在他身後。
“杭千牧，你在幹什麼……”
“幫我倒杯水。”杭千牧睨了一眼身後的小尾巴，繼續往主卧里走。
聽着他聲音有些沙啞，葉南思還真的小跑着去倒了水，端着進了主卧。
杭千牧在脫衣服，襯衫扣子解到了一半，胸口前繃緊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
葉南思臉一熱，連忙轉過身去，聲音急促了幾分，“杭千牧，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這裏是我家……”
她看起來總是軟綿綿的，極少這麼吼人，脆生生的聲音，很討喜。
身後傳來腳步聲，葉南思想回頭又不敢，只是逃避性地縮了縮脖子。
“凌晨四點半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沙啞性感的嗓音從頭頂砸下來。
杭千牧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身體幾乎要碰上她後背。
葉南思抱着水杯回過身，被迫仰着頭對上他視線，着急着解釋，“我剛看完劇本，腦子一熱，就給你打電話了……”
“所以我合理懷疑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杭千牧說完，從她手裏接過了水杯。
葉南思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反駁。
相比於第一次見面時對他的恐懼和抗拒，她現在好像認定他不是個壞人了。
最起碼，她感覺他對她沒有別的企圖，頂多是饞她身子而已……
杭千牧微微仰着頭，讓那微熱的水滑進口腔，一個喝水的動作也做得優雅從容。
葉南思盯着那下頜線還有滾動的喉結看了會兒，試探着問，“杭千牧，要不你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試試？”
杭千牧半眯着眼眸，將杯子放回她手裏，長指將她及肩的發撩起，微微湊了過來，“葉南思，我看起來很好說話？”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當面直呼他姓名了，這女孩卻總是沒有半分忌諱，又傻又遲鈍。
他指腹碰了碰她眼尾的淚痣，繼續道，“待會兒有人送衣服過來，幫我拿進來。”
“……”葉南思就這樣看着他進了浴室。
她不敢呆在卧室里，就在玄關處等着，沒多久，果然有人送東西過來了。
那人就在門口，死活不肯進屋，只是將一張名片遞過來，“葉小姐，麻煩把衣服給杭總，有需要可以聯繫我。”
“哦……”葉南思獃獃地點頭。
等她接過袋子后，畢升轉身就走了，天知道他現在有多累，只想倒頭就睡，杭總今天在這兒，大概是不需要他了，他可以放假了。
葉南思看着手裏的袋子，煩惱地蹲了下去，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杭千牧從浴室里出來，看到門口擺了一張椅子，上面整齊擺放着一套衣服。
主卧里沒人。
他換上衣服沒多久，房門就被人推開了，女孩趿着拖鞋小心翼翼靠近他。
雙手扭捏地背在身後，糯糯的聲音強裝着鎮定，“杭千牧，我們現在再談談吧。”
杭千牧身後的床上一坐，靜靜望着對面的身影，一股沉重感從頭部壓了下來。
倒時差是他的日常，他一度覺得自己是個連睡眠都可以不要的人。
但是現在，在多日連軸轉的工作后，在這個狹窄而陌生的公寓裏，在這個看起來香香軟軟的女孩面前，他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