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機莫測
姜鋮略有所思,母妃的話里都藏着待人接物的門道。
“好了!你早些回去吧!看看那宅子裏還有什麼要添置的,母妃給你想辦法!”符皇妃雖然不願意與兒子分開,但宮中森嚴,成年皇子不能留宿宮中。
姜鋮離開宮中時昭通跟在他的身後,親自提着兩個食盒。
宮門前,一輛掛着“符”家小旗的馬車等在宮外,八名精悍家僕圍着馬車,一名管家侯在馬車旁。
“二皇子!”
“陳叔,有勞了!”姜鋮認得這位符府管家,今日接他入城的就是這位。
“二皇子哪裏的話!交給我,我幫您提着!”
陳管家從昭通手中接過食盒。
“昭公公!”陳管家遞過去兩個銀錠子,昭通笑得合不攏嘴,推辭不過,看着二皇子。
“讓你收着,還嫌棄不成?為我母妃辦事,我還能虧待了你?”姜鋮故意虎着個臉。
“那奴才就謝過二皇子美意了!”昭通收下銀子,待姜鋮他們走遠,這才轉身回宮。
……
大夏皇帝姜洋正在御書房內練字,許公公躬身站在書案前回稟今日在符皇妃宮中對答的每句話。
“婧兒那點小心思還想瞞得過朕?
許德啊,你說朕給鋮兒什麼好,既能讓他有辦事的能力又不至於太過放肆,嚇壞了禪兒那孩子?”
姜洋漫不經心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給什麼二皇子就接什麼,還敢挑三揀四不成?”許德笑着答道。
“你這張嘴,真的是……”姜洋搖着頭,笑着把筆擱下,“鋮兒初來乍到,不給他一把尚方寶劍,怕是各路牛鬼蛇神都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禪兒那孩子應該也在看着,朕若是給得輕了,他恐怕還會誤會朕的意思,那朕把鋮兒召回京的意義就不大了。
這樣吧,許靜夜司司丞先斬後奏之特權,你看如何?”
許德大驚:“陛下,萬萬不可!
靜夜司本就是特殊的衙門,職權極大,上可問拿百官,下可刺探軍情,更兼司中異人無數,行事無所顧忌。
若是再給它加上這麼一個權力,只怕到時候如脫韁野馬,誰都控制不了它的走向。
陛下三思啊!”
姜洋笑眯眯道:“所言甚是!不過朕不是已經加了一道保險了嗎?
李遠利辦事老練進退有據,神器在手,他會慎重使用。
不過你的擔心未必多餘,鋮兒在軍中打熬多年,行事作風必然不同於這些文官,若是他莽撞起來,李遠利還真不一定攔得住他!
這麼著吧!給昭通加一個靜夜司主簿之職,雙重保險,你看如何?”
“陛下聖明!”許德答道。
……
晉王王府。
姜禪坐於高位,閉目養神,一名面容姣好的婢女立於身側,兩手揉按太陽穴。
在他下首分坐兩人,一人紙扇輕搖,另一人望着茶盞發獃。
“兩位先生,你們覺得父皇下步棋會怎麼走?”姜禪開口詢問。
“啪”!
紙扇敲在掌心,執扇之人搖頭晃腦道:“以吳某所見,陛下召二皇子回京必有蹊蹺!”
“廢話!”望着茶盞發獃那人蹦出兩個字。
吳行之瞪了他一眼:“陛下必然給二皇子權柄,要他來鉗制主上!”
“誰都知道。”那人又冒出一句。
“徐芝崖!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吳行之深吸兩口氣,又喝了口茶才平復心境。
他繼續說:“我猜這權柄脫不開靜夜司,必要圍着靜夜司做文章才對得起陛下安排的這個靜夜司司丞之位。”
姜禪抬手示意,身後那婢女行禮后迅速離開。
他略帶惋惜地說道:“王司丞人不錯,他的書法也了得,只可惜符家那婦人手段太過毒辣,為了讓兒子上位居然直接殺人,這京中大小官員無不戰戰兢兢啊!”
“主上,恩昭獄內的犯人罪不至死,這是官場和陛下都默認的,符家婦人敢下手,破壞官場規矩這一條是萬萬躲不過去的!
二皇子往後便是再怎麼使法子籠絡人,都別想收到一個心腹!
這一招臭棋,就決定了主上的東宮之位不會再有意外。”吳行之信誓旦旦。
姜禪聽了很是舒服,看向徐芝崖問道:“徐先生覺得呢?”
“置之死地而後生!”徐芝崖把茶杯中的水倒在地上,捻着潤透的茶葉塞進口中慢慢地嚼。
“苦啊!”徐芝崖嘆了口氣,卻還是咽下了。
姜禪皺眉:“徐先生何意?”
徐芝崖淡淡道:“二皇子初來乍到,無權無勢,符皇妃若是不做的絕一點,誰還記得宮中有這麼一位靠山?誰又會在意一個多年不在京中的皇子?
沒有陛下首肯,恩昭獄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誰殺得了王司丞?
不把自己擺在主上的對立面,陛下會給二皇子權柄?
現如今,只要符皇妃和二皇子與我們作對且符合陛下心意,那他們所做的一切就都不會被干擾,換句話說,皇權特許!
就好比這明春茶葉,採摘不易,千金難求。陛下說它是貢品,誰敢說它的不是?
陛下賞賜了,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喝完還要嚼一嚼品品味,苦也要說聲好!
滿朝文武,誰會閑着無事與主上作對?現在好了,符家母子站出來了,物以稀為貴,陛下可不得當個寶似的拿來用?”
“這個寶還是陛下親手捧出來的,不能隨隨便便弄砸了!”吳行之琢磨出味了,神色有些陰沉。
“那可如何是好?”姜禪心中有些燥意。
“躲是躲不開的!不僅要和二皇子打擂,還要打得有聲有色!
陛下要讓二皇子發揮作用,那主上就必須配合演這齣戲!
而且要拿出手段,用上心思,不能讓陛下看出我們留手甚至佯作不敵,否則陛下必然趁此機會削弱主上的羽翼!”吳行之的話一針見血。
姜禪不樂意道:“對付他本王還要拿十成力?沒有父皇支持,一成就夠他受!
本王既不能一次性弄死他,還要留着他給自己找麻煩,那本王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徐芝崖幽幽道:“這才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想看到一個太活躍的晉王,哪怕主上覺得自己很低調,但現在的局勢便是主上一家獨大,滿朝再尋不到一個對手。
主上找不到對手了,那陛下可不就要親自上場了?到了那時候,恐怕就不是眼前這個景象了!”
姜禪手一抖,杯中的茶差點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