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賀簡潯一直跟到獨立的小庭院會談室。
待他看到“黎家少爺”到底是誰，終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后便麻溜閃人。
再不走，恐怕要被好友冷眼“針對”，惹不起。
過後不久，鄒明和方西彥也一前一後離開，木質柵格的推拉門緩緩合上，室內只剩下黎輕舟與柳泊淮兩人。
陽光明媚、光線充足，位置清凈，是個適合商談合作的好地方。
但房間裏的兩人暫且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柳泊淮此刻早就已經收斂好內心詫異震驚、不可置信的情緒。
他面容平靜地注視着黎輕舟。
這位黎家少爺雖然因為車禍與他有了一點交集，但卻是第一次被他看在眼裏。
黎輕舟的長相堪稱貌美漂亮，有一頭柔黑微卷的髮絲、丹鳳眼、紅潤的唇色……
大概由於身體的緣故，他的臉上泛着一種沒有血色的白，再加上眼神大多時候冷漠深沉，看起來頗有疏離感、不好相處。
得知柳泊淮要親自去見黎輕舟的決定后，鄒明馬上便將其詳盡的資料擺在柳泊淮面前。
——從小走失、高中時期被父母尋回、大學跳級畢業於計算機系……
如今進入黎氏公司擔任執行總裁。
年紀輕輕有手段有魄力、行事狠辣，不留情面。
黎氏公司的一些元老級人物從最開始輕視、不屑一顧，到現在被壓制的不敢動彈，就連黎家老二都居於其下。
這樣一個人…………
柳泊淮眼神複雜。
儘管來到瀾苑會所前他已經做好準備，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另有“意料之外”——不僅能夠看見，還可以聽見。
透明氣泡里，穿着同款西裝的小人盤腿而坐，小腦袋左看右看，模樣好奇。
同時心聲不斷傳來誇讚瀾苑會所佈局清新雅緻的語句。
過了會兒。
[……他怎麼一直盯着我看？看我好看？]
——氣泡里的小人雙手合併放在下巴處，開出一朵小花花。
柳泊淮轉動佛珠的手一頓，不着痕迹地移開眼神。
[我雖然天生麗質難自棄，但他長得也好看，唔……鼻子英挺、氣質出眾，戴的是沒有度數的眼鏡么。]
[哇，他還有佛珠手串……咦，為什麼不轉了？]
氣泡里的小人變換姿勢，整個都趴在氣泡壁上，猶如隔着櫥窗認真觀察裏面的擺設……
柳泊淮胸膛明顯起伏一下，將本來纏在掌心間的佛珠重新繞回手腕上，心又不靜。
他道：“不知道黎先生想要柳家給予什麼補償？”
黎輕舟直截了當說：“我希望黎家可以和柳家合作一起開發新能源汽車系列的項目。”
柳氏集團旗下有LIN科技有限公司，已然頗具規模的科研團隊，完整的汽車生產產業鏈……
目前更是掌控新能源汽車研發的第一手資料。
這正是黎輕舟所需要的“便捷”機會。
氣泡里的小人正襟危坐，沒有心聲。
柳泊淮：“黎先生的胃口不小。”
黎輕舟道：“黎家現階段想要駐進燕京。”
“若是可以乘上柳家這艘大船，就算沒有北郊沿倉的地皮，相信也一定能夠得償所願。”
他隨即話音一轉：“當然，我所要求的補償確實過於多了，但黎家並非什麼都不會付出。”
“新能源汽車絕不會是汽車領域的終點。”
“在過往的歷史中，人們經歷了兩次交通能源動力的系統變革。”
“第一次是煤和蒸汽機的使用，第二次變革則是石油和內燃機。”
“我相信第三次變革已經臨近——以電力、動力電池、燃料電池等替代石油和內燃機，將人類帶入清潔能源時代。”
“但這只是汽車動力的發展。”
“我們為什麼不考慮將AI技術也應用在汽車領域呢。”
柳泊淮向後靠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淡道：“理論上來講，人工智能確實可以應用在汽車上，但也僅僅如此。”
“國家尚且還沒有任何一項有關於汽車AI的科研成果出現。”
“況且據我所知，黎家只是單純生產汽車、零件等，並未涉足智能研發……”
“黎先生難道是想用空話來說服我么。”
黎輕舟：“現在並未涉足，不代表之後不會。”
“更何況，我能夠向柳先生保證——汽車人工智能的理論已經成熟，目前缺少的不過是研發與生產。”
柳泊淮略感訝然。
他道：“三大國際論文檢索數據庫中並沒有相關理論發表，黎先生要如何證明。”
黎輕舟：“自然是用一份真實的資料來證明。”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
——裏面存有他早在來瀾苑會所之前，就從系統中導入的有關於汽車AI理論研究的相關資料。
這是他從前的科研成果。
刪刪減減，再適當修改，提取出最符合國家現代科學技術的理論。
黎輕舟在柳泊淮瀏覽資料時道：“我不急迫立馬就與柳氏集團達成合作，畢竟有些東西需要等待驗證。”
“而眼下正是一個合適的機會，我相信柳先生的判斷。”
…………
鄒明和方西彥等在幽靜小庭院的外間，不知過去多久，里室的木柵格門再次被人緩緩地推開。
“三爺。”鄒明站起道。
“黎總。”方西彥走過去推黎輕舟出來，在走廊里停駐。
黎輕舟伸出手道：“多謝柳先生的肯定，我非常期待與柳家之間的合作。”
氣泡里的小人則是伸出雙手，滿眼亮晶晶。
柳泊淮眼神一頓，隨即握了上去：“相信那一天不遠。”
黎輕舟神情不變，從容自若。
——氣泡里的小人笑彎眼睛，胳膊伸得筆直，小手合攏大力地上下晃動。
…………
方西彥推着黎輕舟離開瀾苑會所后。
蔣岱坤若有所思地自一個柱子後面繞出，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竟然真是從小庭院裏出來的……”
瀾苑會所是VIP會員制。
客戶必須充錢才能成為會員、享受優待——按照充錢標準的不同，會員等級也有所區分。
最高等級的黑金會員並不是單有錢就能夠成為——卡限量、不僅要有錢還要有勢。
譬如燕京圈內的幾個老牌家族。
蔣家雖然在西城有一定的權勢和地位，但在燕京這裏卻是瞧不上眼的。
黎家更是如此。
現在，黎輕舟竟然從黑金會員才能夠進入的小庭院裏出來……
蔣岱坤眯着眼睛思索，難道黎家要與京圈的家族合作了嗎？
——瀾苑會所不可能透露會員信息。
蔣岱坤想了想，給蔣畢玲打了一通電話。
西城。
蔣畢玲掛斷電話后，轉頭對黎承康說：“你剛才都聽到了，岱坤在瀾苑會所里看見那個小雜種從庭院出來……”
“你說他可能會去見什麼人？”
黎承康思考：“燕京有資格辦理黑金卡的就那幾個家族，一手數的過來……”
“會不會是柳家？”
蔣畢玲吃驚道：“柳家？怎麼可能？！”
“那個小雜種會和柳家扯上關…………你是說那場車禍？！”
黎承康冷笑點頭：“我還想着黎輕舟怎麼也算是為柳家三爺擋了災，為什麼柳家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卻原來是他將消息給瞞了下來，大概連老爺子都沒有透露。”
蔣畢玲暗罵一聲：“小鱉崽子心眼倒是挺多。”
“他想打什麼主意？”
“要不是岱坤碰巧在瀾苑會所和他遇上，我們恐怕還被蒙在鼓裏……難道是北郊地皮的情況有所變動？”
黎承康：“或許……不過柳家應該看不上北郊的那塊地皮，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
“岱坤在燕京，你讓他多注意黎輕舟的動向。”
蔣畢玲應了聲。
…………
燕京B大。
喬奐洺神思不屬地坐在一台機器面前。
他手裏捏着一張名片，表情猶豫不決，半晌都沒有動彈。
同院的一位師兄見狀，走過去一把攬住喬奐洺的肩膀笑道：“我們喬博士是不是要戀愛了？”
“整個上午都在看你將這張名片拿起又放下的，重複動作。”
“要是不敢打出去，師兄幫你也行。”
喬奐洺苦笑：“師兄，我……”
話未說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喬奐洺瞥了一眼手機，緊接着激動地站起，快速說道：“師兄，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他一邊按下接通鍵，一邊小跑到安靜的地點。
“黎、黎先生？”
電話那頭傳來黎輕舟的聲音：“是我，喬先生。”
“我看資料上有寫你是燕京B大的博士生，最近有空嗎？我們找時間見一面吧。”
喬奐洺忍着欣喜，盡量維持平穩的嗓音：“有、我有空，黎先生。”
“請問您想在哪裏見面？”
黎輕舟：“燕大的演示設備要比B大的好上一些。”
“恰巧我是從燕大的計算機系畢業……不如就約在燕大，喬先生覺得怎麼樣？”
喬奐洺當然覺得沒有問題。
地點和具體時間都定下后，喬奐洺收起手機，這才腳步輕快地回去。
與此同時。
柳夏徽給曲昀帆打電話：“明天燕大是不是有一個醫學講座？你會去聽是么。”
曲昀帆：“會去。”
柳夏徽：“燕大的學生呢？”
“能夠報上名的就可以去聽……”
曲昀帆奇怪道：“怎麼了？你又不是醫學院的學生、也不是學醫的，打聽這個做什麼？”
“……有事。”
柳夏徽頓了頓道：“明天，我也會去燕大。”
說完掛斷電話。
曲昀帆望着手機，一臉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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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輕舟內心：握了手手，我們就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