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山陵崩
第五十章錦衣衛陸家
此刻錦衣衛已經到底了消息。
錦衣衛北鎮撫司。
錦衣衛各千戶都在正廳落座,而在外面,錦衣衛大隊小隊,都肅穆而立。不敢交頭接耳。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有大任務,但是不知道什麼任務。
成國公朱希忠此刻也在錦衣衛坐鎮,他滿臉肅穆,說道:“奉陛下密旨,首輔周夢臣圖謀不軌,令錦衣衛抓拿周夢臣,並一眾黨徒。”
成國公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國公,那可是周首輔啊?”一個千戶問道:“請問有駕帖嗎?”
周夢臣的影響力可見一斑,即便錦衣衛的人都不敢亂動。而駕帖是錦衣衛捉拿官員所需的文書,一般是要讓戶部批的。但是誰都知道,這種任務,是不可能有駕帖的。是皇帝密旨。
他這樣問,不過是下意思想要拖延而已。
“大膽。”成國公大喝一聲,說道:“此人勾結亂黨,立即拿下。”
“是,”立即有兩三個小校出列,要將這個千戶拿下。
“誰敢-----”一聲暴喝,一個人走了過來。
成國公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陸煥。
而今的陸煥已經在錦衣衛之中推到二線,回到南鎮撫司掛了一個閑職。錦衣衛的任務即便上不見他了。對。陸煥而今也領着錦衣衛指揮使的俸祿,但是僅僅是挂名而已。
成國公皺眉,說道:“陸煥,你是什麼意思?”
陸煥冷笑一聲,說道;“什麼意思。沒有是什麼意思。只是我陸家的人,不能讓你隨意作踐。”
成國公此刻也明白了,說道:“陸煥我記得你與周夢臣有交情,但是此刻不要自誤。”
陸煥說道:“我與周夢臣的交情。早就恩斷義絕。今日僅僅是秉承一片公心。諸位聽我的,在這裏坐着,喝茶到天明,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否則的話,我們都不好交代。”
成國公說道:“陸煥就看清楚,這有聖旨。”
陸煥好像沒有聽見成國公說些什麼。而是說道:“左順門的時候,是我大兄第一次衝出去的。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大兄在十幾年後才得了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朝野內外遇見多少白眼。這還是有陛下護住的。而今陛下快七十了。你們也要為自己想想,今日下手容易,明日想活就不容易了。”
這些錦衣衛中層將領,一個個不敢多說話。有幾個更是將目光從陸煥與成國公之間來回挪移。
其實,他們對陸煥的話,很明白。
一來,陸炳秉承錦衣衛幾十年,他的舊部不是那麼容易去掉,而且陸炳年輕的時候,為了嘉靖很是敢打敢沖,左順門第一個衝出來杖責大臣。但是到了年紀大了,更明白這個世界的運作規律之後,就變得多栽花,少種刺。對文官士大夫,很多事情都網開一面。
他們都看在眼裏。
為什麼他們也都知道。
錦衣衛這差事是一時的,性命是自己的。這是陛下春秋鼎盛的時候,更不要說而今嘉靖性命不久了,錦衣衛也是有小道消息的。
一旦他們而今將周夢臣這般重臣拿下了,未來新帝登基,要收買人心,將他們這一幫人送出午門斬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二來,也是陸炳的下場,讓錦衣衛上下心寒。
陸炳是為嘉靖而死的。但是嘉靖傷心歸傷心,雖然給了死後哀榮的,但是陸家在錦衣衛的權柄卻不在了。陸炳在的時候,錦衣衛上下都是陸家家奴一般,但是而今陸炳的幾個兒子都不在錦衣衛了,而陸煥這陸家在錦衣衛之中唯一的代表,也被邊緣化了。
在陸炳在的時候,陸家是大明頂級世家之一。但是而今,什麼破落戶都能在陸家門前撒野了。
很多錦衣衛的老人,也暗暗為陸家不平。
陸炳就這樣了,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小嘍啰了。即便再拚命又怎麼樣?別是有命賺錢,沒有命花錢。
甚至陸煥之所以被周夢臣說動。來趟這一趟渾水。
並不是因為兩人的交情,正如陸煥所言,他們兩人的交情。在陸炳死的時候,就一筆勾銷了。但是陸煥不能不為陸家着想,不為陸炳的幾個兒子着想而。
或許在嘉靖看來,這是正常的。
這職位又不是一個人的。陸炳既然不在了。陸家就不能在錦衣衛的位置上了。畢竟錦衣衛這樣的要職,不能父子親戚相承。
這一點陸煥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陸煥覺得,以陸炳一生功績,數次救駕。也應該有所封賞。最少讓陸家子孫有安身立命的辦法,而不是現在這樣了。陸家的門檻一落三千丈。
當年,他從不拿正眼看的人,成為了陸家高不可攀的人。
這也是嘉靖刻薄的本性。
嘉靖用某個人的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各種殊榮。但是不用這個人的時候,嘉靖根本不會為他着想。他們是什麼下場,嘉靖從來不掛在心上。
嘉靖這種本性,是掛在骨子裏的。皇帝嗎,唯我獨尊,又怎麼會知道為別人着想。
在他看來。陸炳陪葬寢陵,已經是給陸炳的殊榮了。卻不知道陸家該怎麼辦。陸炳剛剛死的時候,嘉靖還有一點照顧,陸煥專門負責海外情報。但是奈何,海外情報在大明本來就是一個冷門的事情,嘉靖剛剛開始還留意陸家。但是時間一長,就忘記了。
很多事情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成國公府掌控了錦衣衛,自然要清理舊人。陸家的處境就更加不堪了。
這種情況下,陸煥被周夢臣言語所動。做出一搏。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陸煥對陸炳之死,一直有一股恨意。
是的,因為陸炳之死,陸煥甚至與周夢臣絕交了,但是陸炳之死,周夢臣的責任真的很大嗎?其實不然,只是有一個真正的兇手,陸煥一埋在內心之中,不敢宣之於口而已。
正是嘉靖。
不是嘉靖,陸炳何以用死諫。
此只是陸煥知道,這股恨意或許一輩子不得宣洩,而今面前是他唯一的機會。
成國公見陸煥無視他,大恨,說道:“拿下他。”
陸煥冷笑一聲,忽然拔劍。幾步之間,一閃而過,絲毫不留手,長劍刺穿了成國公的喉頭,鮮血噴射而出。成國公此刻還沒有反應過來。雙眼之中充滿了疑惑。
不明白時局忽然變成了這樣。
這也是嘉靖之流不明白的事情。
他們並不喜歡的,覺得約束了自己的規矩,其實在保護他們。他們一次次各種規矩,視為無物。覺得可以用這些法律,規矩來對付別人。甚至越過這些東西。來隨意出手的時候,這些規矩的神聖性都蕩然無存了。
不能保護其他人的規矩,終究也不能保護自己。
就在他們在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時候,難道還要別人守規矩?
周夢臣一開始就將這一場行動定義為一場政-變。既然是政-變,難道還怕殺人。不管是國公也好,大學士也好,乃至周夢臣這個首輔也好。捲入這場政-變之中,能不能保全身家,都不好說了。
畢竟,周夢臣很多形式風格有很濃郁的戰場風格。在戰場上想獲得勝利,首先不能將別人的性命當回事,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所謂慈不掌兵。
其次,不要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畢竟要讓手下人視死如歸。最好的辦法是自己以身作則,也視死如歸。
這些道理,成國公估計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他僅僅覺得這是一場秘密抓捕。卻不知道,這是他性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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