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呵呵,冷宮宮牆之外便是一片密林,我和鈺小時候經常偷偷從冷宮的狗洞中溜出去摘那些野果果腹,所以我對野果子還算是有些眼力的。”
“……”聞言,白鳳歌往口中送野果的動作一滯,旋即掩去異色:“不過,我倒是挺奇怪的,一般說來野果子不都選長得不好看的么?長得好看誘人的大多數都有毒不是么?”兩個皇子竟然轉狗洞摘野果果腹……那位太后還真是個狠角色。
“呵呵,這話可不全對。”龍塬一面熟練地翻動着烤兔一面輕笑道:“想要吃好看又美味的野果只需看有無蟲蟻叮咬便可以了,若是蟲蟻之類的都可以吃,那自然不會有毒了。”
“……哦。”白鳳歌凝神想了想,輕輕點頭:“這倒是一個好方法。”就和現代的那些辨別白菜是否有施農藥的方法差不多的嘛!白菜上面只要有蟲子吃過的痕迹,那便說明是綠色食品無毒無害。
“好了,可以吃了。”龍塬將烤兔遞到白鳳歌身前:“有些燙。”
“很香呢。”白鳳歌饞蟲滿腹,伸手扯下一隻兔腿。
“呵呵。”
“美中不足的是沒鹽。”白鳳歌口中塞了半嘴的兔肉,口齒清晰地道。
“是啊,這裏找不到,所以沒辦法。”龍塬點點頭道。
“什麼叫沒辦法?”白了龍塬一眼,白鳳歌將手中還未吃完的兔肉塞到龍塬手中:“幫我拿下。”說完,走到方才吃野果的地方,取了野果再回到火堆旁:“可以用這個!”
果醬!
“哦?”龍塬挑眉:“難不成果子中有鹽?”
“鹽自然沒有。”將拇指大的野果夾在兔肉中,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味道也不錯。”
“是么?”龍塬狐疑地看了看白鳳歌,然後學着她的樣子,將野果夾在兔肉中,咬一口:“……呵呵,還真是不錯。”一直知道她很聰慧的。
“嗯,現在就這樣吃了,等會兒可以去外面多采一些野果,然後碾成果醬,那樣就更好了。”
“呵呵,好。”難得和她不是針鋒相對,這樣的感覺真的不錯。
在谷底的時間很難挨,白鳳歌依舊每日尋找出路,可卻一無所獲,而龍塬則是為每日的口糧奔波。
這日,白鳳歌忙活了大半日之後,餓着肚子回到山洞之中。
不同於往日的,這次沒有濃郁的香味迎接她的歸來。
皺眉,白鳳歌走進山洞。
棲身的草堆上,龍塬面無血色地躺着。
“喂!”白鳳歌蹲身在龍塬身前:“龍塬?”
龍塬緩緩睜開眼,見眼前之人:“你回來了?餓了吧?我去摘果子給你吃……”說著,便要起身。
“……”白鳳歌伸手壓住他的肩,不讓他動彈:“你身子不舒服?”
“……”龍塬一愣,垂眸看向壓在自己肩上那雙白皙的柔荑:“無礙,只不過昨夜沒睡好,有些犯困而已。”她待他有些不一樣了呢。
這個認知,讓龍塬心中莫名地被某種輕飄飄的感覺塞滿……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這種感覺似乎不壞。
不理會龍塬的說辭,白鳳歌伸手貼在龍塬的額頭之上,不尋常的灼熱讓她黛眉輕輕蹙起:“發熱了。”他的內傷一直沒有好……
原本是覺得他的死活與她無關,所以對他的傷也一直沒有上心。
但現在……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出路,這谷底便只得他們二人,如若他死了,那她豈不是得孤身一人?
她可不想這樣!
畢竟,還有人一起受苦她心裏也會平衡一點不是?
“你在這裏獃著別動,我出去采些草藥回來。”淡淡地說完,白鳳歌起身向山洞外走去。
同墨容一起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許多草她都認識並且熟識其藥性,之前尋找出路的時候見過一些草藥可以治內傷的。
“……”龍塬看着白鳳歌離開的背影,嘴角夠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明明身子難受得緊,可為何心中卻似吃了蜜一般,甜甜的?
看來,他真是病得不輕呢……
而此刻,遠方的一個峽谷之中,成千上萬的人馬聚集將原本靜謐的峽谷塞得滿滿的。
“你回去歇歇吧,我在這裏守着便好。”炫白略顯無奈地看着公儀瑾瑜道。
這個小娘,已經三日不曾合過眼不曾休息過了,脾氣拗得跟牛一樣!
“不。”公儀瑾瑜搖頭:“我要找,沒找到莊主我絕不離開。”
“你這樣,怕是還沒找到莊主你自己就先撐不住了!”炫白面色沉下:“此番莊主遇險錯不在你,為何要將全部罪責都加在自己身上?!”
“是我護主不力……”公儀瑾瑜垂下眼眸:“如若我不因為怕自己難受而離莊主那般遠,也不會這樣。”
因為怕靠她太近會忍不住心中的感情,所以當她讓他帶着人馬留在山下之時他才會欣然接受……可是……
再也不會了……他以後再也不會如此了……即便跟在她身畔要強壓自己的感情再困難再痛苦他也會跟着的……只求她平安無事。
“公儀瑾瑜!”炫白一拳揍在公儀瑾瑜臉上,將他打倒在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現在就是一個瘋子,還談什麼找到莊主?你這樣到底是在自責還是在找莊主?!”成天這般萎靡不振地責怪自己,又怎麼還有心思去尋莊主?!
“……”公儀瑾瑜一愣,旋即看向炫白:“謝了。”說完,從地上站起身:“我先去營地休息一會兒,這裏先交給你。”當務之急是找到莊主……至於他的罪,找到莊主之後再定吧。
……
“就這樣吃吧。”白鳳歌將一株草藥遞給龍塬:“這裏沒辦法煎制,所以……呃,就這樣吃也有效的。”
“我又不是兔子。”龍塬瞥了一眼白鳳歌手中的草藥,不滿地嘀咕道。
“嘀咕什麼呢?!”白鳳歌俏臉一沉:“我肯屈尊去幫你采草藥已經是你天大的榮幸了,別不知好歹!”若是照以往,她只會冷眼旁觀地看着他死翹翹,至於幫不幫他收屍都得看她的心情。
“……”龍塬垂下眼眸:“吃就吃。”接過白鳳歌手中的草藥,塞進口中咀嚼:“真苦。”
“良藥都是苦口的。”白鳳歌雙手抱在胸前,涼悠悠地道。
“有些毒藥也是苦的。”
“怎麼?你言下之意是我給你的是毒藥?”白鳳歌黛眉一挑,斜睨着龍塬。
“我可沒有此意,你自己亂想。”龍塬聳聳肩道。
“呵,你這話倒提醒了我。”白鳳歌冷笑。
“?”提醒了她什麼?龍塬不解地看着白鳳歌。
“只要你的傷未好,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隨時任我宰割!所以,千萬不能將你的傷治好,以便我心情不好之時可以一拳揍死你活着一巴掌拍死你。”白鳳歌陰惻惻地道。
“呵呵,是么?”龍塬突然笑了:“你現在捨得我死?”雖然對她談不上了解,但也知道她現在是不會對他置之不理的……她不會殺他,她對他有改觀了不是么?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白鳳歌看出龍塬的心思,淡淡地道:“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現在這鬼地方就你我二人,若是你死了我豈不是會孤獨寂寞?絕非對你有好感。”
雖然她喜好清靜,但卻絕對沒有那種可以孤身一人隱居世外的本事,她怕寂寞……
聞言,龍塬一愣,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呵呵,原來如此。”他還以為……
“我去找些吃的。”白鳳歌不理會他的落寞,逕自轉身向山洞外走去。
“……”看着白鳳歌漸行漸遠的背影,龍塬黑眸有些迷離。
半晌,回過神,抬起左手,攤開手掌,用右手食指輕輕地在上面划動……
這是他不知何時染上的習慣……
以往不知道是怎麼染上的……可現在知道了……
是在他平靜了二十載的心湖第一次漣漪蕩漾的時候……那次,她在他手心中寫字……
“白鳳歌……你到底是人還是妖精?”只有妖精才能如此魅惑人心吧?
隨着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對自己的心越漸看得清晰了……
他,不該如此的啊!
無論是為了鈺還是為了他自己,他都不應該對她產生別的感情……女人是很可怕的不是么?更遑論是白鳳歌這種女人……那是毒藥呢。
天色微黑之時,白鳳歌滿身狼狽地回到山洞之中。
“你怎麼了?!”龍塬急忙迎上去,一雙黑眸關切地在她身上打量。
“沒事。”白鳳歌將手中的野兔丟給龍塬:“趕緊烤了,我快餓死了。”
“怎麼會弄得如此狼狽?”龍塬的視線仍舊沒有離開她身上。
“……”白鳳歌面色一僵:“與你無關,趕緊烤兔子。”她能說是因為肚子餓,所以追兔子的時候沒力氣,被摔了很多次狗吃屎么?
“……”龍塬深深地看了白鳳歌一眼,垂下眼眸,拎着兔子便往山洞外而去。
“你幹什麼?!”白鳳歌一愣,回過神來擋在龍塬身前。
她好不容易抓來的兔子,難道這傢伙要私吞?
“出去剝皮。”
“哦。”白鳳歌點點頭,退到一邊:“快點兒啊,我餓。”肯定是餓昏頭了,所以才忘記了兔子要剝皮。
“呵呵,知道了。”龍塬輕笑道。
要她露出這種憨態,怕是比要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