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精神觸鬚
無形。單單作為一種概念,存在於各種媒介上。透明噩夢無愧於自己S級超凡物的評級,其籠罩範圍之大,覆蓋全球。但凡有思想、意識甚至於象徵意義的地方,都可以是它的媒介。
在黎清秋防禦接觸的瞬間,它湧進她的腦海,佔據這裏,成為控制中樞。
但剛進來,立馬被提前建立起的意識通道所吸引。
不具備人性的它,像機器一樣,見到任何符合條件的媒介,都試圖去侵佔。構建在黎清秋意識和卓歌夢境之間的意識通道是符合條件的媒介。
湧入、侵佔。
這是它的本能。
席捲而入。
而顏承的意識,早已在什麼都沒有的簡易夢境中,等候多時。
透明噩夢無實體,是一種概念或者說觀念。那麼要見到它,只能有思維具象的方式。至於具象成什麼模樣,全由發散思維的人。
卓歌發散的思維,將透明噩夢具象成了一隻吸血鬼。
這很符合她獵人的身份,畢竟見過的最多敵人就是吸血鬼。
“透明噩夢”化身一隻龐大的吸血鬼,盤踞在簡易的夢境空間中,扇動着血淋淋的肉翅,臉是大眾臉,沒有任何特點,兩顆生長出來的尖牙流着涎液。
它沒有人性意識,發揮着自己存在的本能,根本沒有和顏承和卓歌交流的想法。
它只是單純地想把這個夢境空間佔為己有。
侵佔、控制。這是它的本能。
在卓歌的思維具象里,“透明噩夢”扇動翅膀,於是夢境空間處處滲血,開始污染這裏。
很快,四處都是刺眼眩目的猩紅色。
“顏哥,接下來怎麼辦?”卓歌的意識跟顏承交流。
顏承看了看,然後說:
“這不是本體,只是一根精神觸鬚。”
“那是什麼?”
“你可以把透明噩夢想像成一棵巨大的樹。這棵樹有無數的根須,遍佈全球,而我們看到的你具象出來的吸血鬼,就是其中一根根須。”
顏承目光灼灼。
他忽然有了個驚人的想法——找到“透明噩夢”的本體。
本體延伸出無數根須,那同樣的,根須也連接着本體。
能不能順着這根根須,窺探到其本體一角呢?
他發動秘術——
“精神窺探”。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秘術。他曾經為了研究聯繫這個秘術,精神幾度受到重創,最危險的一次,差點造就出第二人格來。一次次的改進優化后,才成為現在能夠自由釋放的秘術。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窺探術,比較特殊的就是,這專門用來窺探無實體的存在。
任何被他施加了這種秘術的存在,不論身在何處,處於怎樣的狀態,都會被他無死角地窺探到。因此,這個秘術也有第二個名字——
“上帝之眼”。
秘術伴隨着精神,附着在形象為巨大吸血鬼的“透明噩夢”觸鬚上。
他迅速催動秘術,想要看到它的本體所在。
秘術像一縷可以轉向的光,順着這條精神觸鬚不斷閃爍跳躍,跨過其控制的每一個人的意識。顏承能直觀地看到,外面失控的人的意識被一條精神鏈條連接着,像是串聯起來的燈泡,要麼全亮,要麼全不亮。這更加印證了他對“透明噩夢”刻板思維的猜想。
跳出這些被控制的人的意識,秘術牽引着顏承的視角,分成四十份,鑽進那四十八幅畫中間的黑點。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視角剛鑽進去的瞬間,“透明噩夢”的這條精神鏈條直接崩斷了。
顏承的秘術還沒能順着根須前往本體,這條根須就被切斷了。
他的視角迅速回到卓歌簡易的夢境之中。
與此同時,夢境裏的吸血鬼失去活性倒了下來,如同一灘污濁的半凝固血液。而外面,失控的人不再被侵佔身體,齊刷刷地倒在了地上,等待着意識的蘇醒。
卓歌愣愣地問:
“顏哥,這是怎麼回事?它突然就倒了。”
顏承眉頭深皺,思考片刻后說:
“這條精神觸鬚被切斷了。”
“切斷?為什麼?”
“應該是發現我嘗試窺探‘透明噩夢’的本體,強行捨棄這條根須的。”
“是‘透明噩夢’自己切斷的?”
顏承搖頭。
“‘透明噩夢’思維是刻板的,在進化出絕對自我意識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想法。”他頓了頓,“這種情況更像是——”
說著,他又陷入思考。
卓歌喉嚨動了動。
“顏哥,該不會是有其他人控制了透明噩夢本體,防止被窺探到才切斷的吧。”
顏承不太確定地說:
“這很有可能,但沒見到,我不能確定。”
“可‘透明噩夢’的特性不就是無法交流,不可被確定嗎?”
“這個說不好。上一次關於它的記錄還是二十多年前,這麼多年過去,說不定產生了主動進化的情況。”顏承說:“當然,也不排除可能有其他人找到了與之交流的辦法。”
“這有些可怕。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與之交流的人有什麼目的就難以猜測了。”
顏承搖搖頭。
“算了,暫且不想這些,先離開這裏吧。過一會兒監察司的人來了,要走就麻煩了。”
“他們果然是監察司的人。”
卓歌看了看污穢的“吸血鬼透明噩夢”問:
“這個東西怎麼處理?”
“這東西說不定對我還有用。”
顏承開始對以前一直不感興趣的“透明噩夢”產生了興趣,當然,也對可能的能與之交流的存在感興趣。
“先收下來吧。”
“怎麼收?”
“把這個夢境保存下來。”顏承說:“我先出去,你留在這裏面穩定夢境。”
說完,他主動脫離這個夢境。
然後,他發動秘術——
“捕夢”。
這個秘術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全因夢境的複雜度和穩定性而決定。
將黎清秋創造的簡易夢境捕捉起來,以思維碎片的形式存放在卓歌的腦海里。
身為魔偶,卓歌能擔當大多數存在的容器以及媒介。
同時,卓歌意識清醒過來。
“完了嗎?”
“完了。”
卓歌看向旁邊沉睡的黎清秋。
“那她怎麼辦?”
“扔這兒唄。”
“啊,多可惜啊……”
顏承下意識問:
“那你還想做什麼?”
卓歌戳了戳黎清秋的臉。
“這麼好看的人,帶回去當女僕多好。”
顏承愣了愣,忍不住敲了敲卓歌的腦袋。
“你是個笨蛋嗎!在想什麼呢!”
說完,他惱火地鑽出展台,然後大步離開。
卓歌捂着腦袋追上去。
“你怎麼又生氣了嘛!誒,等等我啊!”
私人展廳有個好處,那就是絕對私人。
所以,發生在這裏面的動靜再大,外邊的人也不知道。
顏承和卓歌自然而然地走出去后,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有什麼不正常。
當他們離開這個美術館時,剛好,幾支監察司的執行小隊和清道夫小隊趕到這裏,控制住了現場。
之後的事情,就是——
控制、清掃、整理以及消除輿論隱患。
這就不在顏承關心範疇之內了。
就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走,只帶走一份安放着透明噩夢精神觸鬚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