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距離戰爭結束已經有七年了,籠罩在巫師界的陰霾早已散去,人們漸漸走出傷痛,開始了新的生活。只有那個傻瓜還是每天對着一個舊相框,思念那個逝去已久的男人。
今天是平安夜,與往年一樣,還是薩琳娜一個人在城堡里度過。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家養小精靈準備的豐盛大餐。
七年來,西弗勒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看到她在事業上取得驕人的成績時,西弗勒斯感到很欣慰。看到她在那些不眠之夜,孤獨的思念着他時,他又會惡狠狠的罵她是個愚不可及的笨蛋。所有人都開始了新的生活,只有她這個笨蛋還在對着一個死人的照片,默默思念。
話雖如此但他的心裏卻是心疼她的。不管她知不知道,西弗勒斯就想一直陪着她,至少不能讓她像過去的自己一樣,始終孤零零的一個人。
吃過晚餐,薩琳娜帶着紅色的桔梗花又來到了那個房間。西弗勒斯知道,她今晚又會在這裏呆上一整夜。一如過去的七年裏的每一個平安夜,薩琳娜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與以往的平安夜一樣,薩琳娜又開始畫西弗勒斯的肖像畫。這些肖像畫不同於掛在牆上的那些日常生活學習的畫面,而是如同桌面相框裏的全身照片一樣的畫像。
薩琳娜認真而專註的用畫筆描繪她心中的西弗勒斯。不同於在畫其他畫像時,總喜歡一邊畫畫一邊自言自語。現在的薩琳娜就好像是在完成一個莊嚴而神聖的儀式。每一筆都傾注了薩琳娜對於西弗勒斯無盡的思念與愛戀。薩琳娜將畫好的肖像畫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會。
“西弗勒斯,一年又過去了,你已經離開七年了,不知道你在那裏過的好不好。”薩琳娜拿着剛剛畫好的肖像畫自言自語。
此時正在薩琳娜身側的西弗勒斯很想告訴她:“笨蛋,我就在你身邊。”可是,她卻無法聽到。
“前幾天我發現自己長了一根白髮,你應該也長白髮了吧。”一邊說著,一邊又重新拿起桌上的畫筆,在已經畫好的肖像畫上勾勒出一縷白髮,臉上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
看着面前人的幼稚舉動,黑色的眼眸中溢出了一絲溫柔,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
又端詳了一下畫像,薩琳娜打開書桌抽屜,裏面放着一摞畫紙,最上面的一張也是一副肖像畫,右下角標註的時間是:24th,Dec,2004。
從第一次看到抽屜里的這一疊畫像時,西弗勒斯就有些好奇最下面的那一張畫像是什麼時候畫的。而這一次像是知道知道西弗勒斯的想法一樣,薩琳娜將抽屜里的畫紙都拿了出來,輕輕撫摸着每一張畫紙,眼中儘是思念與哀傷。
每翻開一張畫紙,西弗勒斯的心就像被纏上了一道繩索,直到最後一張,右下角標註的時間是:24th,Dec,1975。西弗勒斯的心像是被緊緊的勒住了一樣,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心臟如此脆弱。各種情緒在心間翻湧,震驚、心酸、傷感、迷茫、心疼……
七年來,薩琳娜出眾的氣質和淵博的學識以及在魔葯領域取得的成績,讓她的名聲日益增長。收到了不計其數的宴會邀請,只有那些必須要出席的宴會,她才會去參加。
偶爾出現在宴會上,便會成為那些男巫們追逐的目標,但是都被她統統拒絕。七年來,她總是獨來獨往,似乎下定了決心要一個人終老一生。西弗勒斯很難形容自己對此的感受。
聖誕節的第二天,薩琳娜突然想去達姆特森林裏看瀑布。吃過早餐,西弗勒斯就跟隨薩琳娜來到了達姆特森林深處。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裏了,在過去的七年裏,他也跟着薩琳娜來過幾次。
這是一處隱匿在麻瓜森林中的魔法森林,這裏四季如春,人跡罕至,景色優美,而且還有很多常用魔藥材料,有時候還能採到一些珍貴的野生魔藥材料。
今天運氣非常好,採到了一株極為少見的劍蘭龍心草。薩琳娜心情愉悅的向山下走去。已經快到中午了,她打算到山下的老弗雷酒館裏嘗一嘗那裏的特產山羊乳酪。
剛剛走出森林,薩琳娜就感覺到了一小股混亂的魔力波動,根據經驗應該是小巫師因情緒激動而產生的魔力波動。薩琳娜順着魔力波動的方向快速跑了過去。
在一個小土坡的後面,發現了幾個八九歲的孩子。他們正在踢打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小孩子,嘴裏還不停地罵著:“小雜種,小怪物。”
見此情景,西弗勒斯怒火中燒,他快速的沖了過去想殺死這幾個該死的麻瓜小崽子。可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這時薩琳娜已經轟走了那幾個孩子,將地上的孩子輕輕抱了起來。小孩子看起來只有四五歲,蓬亂的淺金色頭髮混合著血液黏在額頭上,渾身沾滿了泥土和雜草,胳膊上佈滿了青紫色的淤傷,腳上的鞋子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腳底有一些划傷,鮮紅的血珠從傷口裏慢慢滲出。
孩子已經昏了過去,薩琳娜迅速抽出魔杖,安撫了孩子躁動的魔力,又檢查了一下孩子的傷勢,索性只是皮外傷,先用幾個簡單的治療魔咒暫時緩解了孩子的痛苦。
薩琳娜脫下外套,包裹住了這個在冬季卻只穿着單衣單褲的可憐孩子。看着這個雙眼緊閉,面色慘白的孩子,西弗勒斯就好像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心裏不禁泛出了一股酸澀。
抱着孩子向村子裏走去,薩琳娜來到了村裡唯一的小酒館。因為是聖誕節,所以酒館裏只有老闆弗雷一個人。弗雷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為人很和善。
薩琳娜和弗雷也算是相識,從老弗雷那裏得知,懷裏的小男孩今年已經七歲了,小孩的父親是一個外地人,在村子裏呆了大概半年就離開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孩子的母親是本地人,在孩子出生兩年後就因病去世了。
孩子的母親在本地已經沒有任何親人,靠着村裏的一些好心人將他養大。不過在孩子五歲以後,他的周圍偶爾會發生一些無法解釋的奇怪事情。村裏的人開始害怕,覺得他是個不詳的存在,漸漸開始躲着他,不再照顧他了。
後來經常有孩子欺負他,他就一個人整日躲在房子裏不見任何人。老弗雷覺得這個孩子太可憐了,每天都會給他送一些吃的。
聽着老弗雷的講述,薩琳娜小心的將孩子額頭上的傷口包紮好,心疼的撫摸着懷裏孩子的淺金色頭髮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沒有名字,因為他的母親姓肯特,所以平時大家都叫他小肯特。”
這時懷裏的孩子醒了過來,看着抱着自己的薩琳娜,開始掙扎,眼中滿是驚恐。薩琳娜害怕傷到孩子,就鬆開了手臂。只見小男孩迅速鑽到桌子底下,雙手抱頭蹲在那裏。
看着蜷縮的男孩,薩琳娜心裏非常難受,她蹲下來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餓了吧,先喝點牛奶。”順手拿起桌邊的牛奶,遞給小男孩。小男孩還是一臉戒備的看着薩琳娜。
老弗雷輕嘆一聲說:“小肯特,這是安娜專門讓我為你準備的熱牛奶,喝吧。”
小男孩看了看一旁的老弗雷,慢慢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接過牛奶,捧在手裏喝了一小口,仍然用一種戒備的眼神打量着薩琳娜。
西弗勒斯雙眉緊皺,盯着這個小小的孩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時候雖然生活的不好,但是自己還有母親,可是眼前的這個孩子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究竟是怎樣獨自熬過來的。
喝完牛奶的小肯特依舊蹲在桌子下面,看着孩子身上青紫的傷痕,薩琳娜的心裏很難受。
“我可以幫你上藥嗎?這樣你的胳膊就不疼了。”薩琳娜微笑着對小肯特說道。
小肯特還是有些戒備的看着薩琳娜,沒有任何錶示。
“小肯特,安娜人很好的,讓安娜幫你上藥吧。”老弗雷耐心的開導這個戒備心非常重的孩子。
看着慢慢從桌子下面鑽出來的小肯特,薩琳娜笑着抱起他坐到了椅子上。對於薩琳娜的擁抱,小肯特全身僵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感覺到了孩子的緊張,薩琳娜輕輕撫摸着小肯特的後背,讓其放鬆。
薩琳娜動作輕柔的為小肯特上藥,溫暖的懷抱讓小肯特漸漸放鬆下來。他有些喜歡這個帶着淡淡清香味道的懷抱。經過一下午的相處,小男孩漸漸接受了這個對他溫柔體貼的漂亮阿姨。
薩琳娜看着小孩子問道:“小肯特,你願意以後和我一起生活嗎?”
“一起生活?”小肯特歪着小腦袋一臉疑惑的看着薩琳娜。
“嗯,我的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以後和你一起生活?”小肯特灰綠色的眼睛對上了薩琳娜的目光:“不會拋棄我?”
“不會,永遠不會。”薩琳娜心疼的將小肯特抱在懷裏。
臨走前她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小肯特的生日是哪一天,於是問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老弗雷想了一下回答道:“1998年5月2日”
西弗勒斯微微愣了一下,只見薩琳娜緊緊抱住了孩子,說了聲謝謝。隨後就給了老弗雷一個一忘皆空,她不想讓小肯特再和這裏有任何聯繫。至於村子裏的其他人,沒人會在意一個小怪物是否失蹤。即使發現小肯特失蹤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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