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君的第一戰

竹馬君的第一戰

如同被蠱惑,夏油傑跟隨失格巫女行動。

漫長跋涉、星子都爬上天空,說好的門禁更盡在眼前。可比起父母責問,他確實更好奇接下來的發展——

是和記憶里別無二致的戰鬥嗎?還是會出現更多的鮮血和碎肉的碰撞?

無盡的可能性無疑讓人腎上腺素狂飆,跟在田所惠身後,不覺間,細密的汗珠已浸入夏油的髮鬢,混雜着夏夜的燥熱,點燃DK的空泛心靈。

可再多悸動,也隨乏味的山間徒步化為烏有。

“喂,我們還有多久?”

撥開擋在面前的雜草,夏油傑無所謂開口。

最初他還有些糾結,可到了這時間,門禁已成浮雲。既然挨罵是必然的,他倒寧願這趟拔除物超所值。

“——抱歉,不小心忘記不是一個人了。那麼首先,由我說明一下情況吧,”

田所惠扭頭歉意一笑,夜色里,白皙側頰隱約泛紅。

“這次目標是假想咒靈,和上次夏油看得不同,應該是符合河童外形的存在。”

河童?

夏油腦海里迅速浮現出栩栩如生的模樣:有着鳥嘴、蛙肢、猴軀及龜殼,乾癟矮小的生存於水脈的幻想生物。

聽上去的確很“怪談”,但問題在於——

“那玩意兒也算詛咒?”一般故事裏都是弱雞形象啊。

“肯定的。雖然當代怪談里常把它當作無害生物,可實際上,初代河童食譜里可有人類的器臟哦。”這樣說著,田所惠敏捷踮腳,越過地面一個深坑,“請小心些,穿過林子,就是近來怪談發生的水脈。”

夏油聞聲也提高警惕。

現下,他們倆已經來到並不對外開放的林區。除了田所惠嘴裏的河童,舊時獵戶留下的陷阱、地表坍塌的坑洞、潛伏狩獵的小型食肉動物……同樣是值得注意的危險。掉以輕心的話,它們也會帶來致命危機。

“消息是在村子裏傳開的,說附近一帶有個失蹤的孩子。”藍發少女搔頰聳肩,一副苦惱相,“沒有明確的情報,不過個人推測,可能是河童所為。”

夏油傑皺眉:“原因呢?事件里非人為的跡象在哪裏?”

“內臟被掏空了,屍體據說賣相凄慘。”田所惠含糊帶過了更多細節,避免讓同行人體驗到不適,“上次你見過的咒靈,是人們對【黑暗】的恐懼所塑造出的怪物。上個月恰好鎮上大停電,大概是那時和夏日夜談百物語結合在一起了吧。”

夏油傑腦子很好使。

這不僅體現在學業方面,同樣也表現在情報分析能力上。

田所惠說到這程度,結合之前的解說,他已敏銳地發現咒靈生成的秘密——那源自於人類的恐懼、不,準確來說是負面情感。

這些主觀體驗本來是十分私人且孤立的,但當代社會、信息大幅度傳播,群體性聚集活動極其容易帶來集群性狂熱。

祭祀祭典恰恰是宣傳神秘情結的極佳載體。

而河童淵的傳說則是鎮子裏最大的旅遊業載體。

“……無解啊。”

碎發濕漉漉粘在少年清瘦的脖頸后,令他無比厭煩。

“嗯。也不能因為可能出現咒靈就讓鎮子裏的大家放棄生計,所以,我才會在祭典時期多加班啦。”田所惠困窘,絞緊手指,“但一個人的話,檢查林子裏全部的水脈實在是有些勉強,不過請放心,今天是最後的部分,一定會成功拔除的。”

【真糟糕,都是因為我不夠強、不能及時拔除,才會出現犧牲。夏油同學一定很失望。】

【真糟糕,都是因為人們肆無忌怛利用怪談,才會讓咒靈生成,田所同學一定很辛苦。】

同一時間,兩人的腦海劃過截然不同的念頭。

“——加快速度吧。”

“請稍微加速。”

異口同聲發出請求和命令,月色下,少年和少女懷揣着不同的目的,共同趕往拔除詛咒之地。

*

極寒。

極惡。

極荒誕。

穿過稀疏的枝幹,直視咒靈寄居水脈的第一時刻,夏油傑就產生了明確的不良反應。

明明是盛夏的密林湖畔,可目之所及都是噁心的黏糊薄膜。似絲似線的半透明長條狀存在密密麻麻懸挂在枝頭,依稀垂下可疑的濁液;地面被如同活肉的軟綿物體覆蓋,落腳后還會顫巍巍抖動……就連空氣里都散發出腥臭味道。

已經完全被改造、被扭曲掉,而這正是夏油傑與田所惠現在所處的空間,河童之間。

“所有的咒靈都有自己的空間?”

自從踏入到這個不友好的環境裏,夏油傑就感到渾身不自在。他一邊警惕四周、一邊認真詢問前方少女對策。

而田所惠也不愧是他第一個接觸的咒術界的存在,顯然,她對發生的一切都早有準備。

“不,如果真的是一個獨立世界,恐怕我和夏油同學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殺掉。那種存在已經是咒術世界的頂點啦。”進入備戰狀態的少女不再畏畏縮縮,冷靜到冷酷的表情填滿臉頰,讓她看上去更接近某種冰冷的武器,“會這個樣子,只是因為生成咒靈的人們,也假想出河童生存空間的形象罷了。”

嘴上說的輕鬆,可實際上,田所惠已經開始後悔。

【不該帶夏油同學來的。】

不知為何,但這次的詛咒惡性程度,遠超以往的總和。

如果不是確定咒靈多半就躲在附近以逸待勞,只怕她早就拽上夏油傑,第一時間逃命並向咒術界求援了。

這不是她能應付的水平,看情況,至少有一級了。

【可惡,該怎麼辦是好?逃脫……不,直接逃跑會被攻擊後方的。】

田所惠現在只能祈求咒靈晚一些發現他們,至少在她積攢好足夠的咒力前,不要發動攻擊。

正如自我介紹時所說,她並不具有攻擊性術式。因此在拔除過程中,田所惠只能依靠購入的符紙類咒具將咒力積攢起來、再通過投擲來發動攻擊和破壞——這種模式和機動戰相性極差,再加一個拖油瓶,基本可以預見涼涼的未來。

“……接下來會很危險,一定要躲在我身後,知道么夏油!”田所惠攥緊從衣兜里掏出的符紙,指尖微微顫抖,話語裏卻滿是不可動搖的決意,“不要離開我的背後,無論發生什麼。請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不惜一切。”

“啊,變態女。這點信任還是可以託付給你的。”

夏油傑攥緊拳頭,微微躬身、做好隨時衝刺的準備。

他不懂咒術和咒力的用法,但至少,可以聽從現場唯一一位專家的建議。

氣氛瞬間壓抑至極。

少女纖細的、微微戰慄腰身無疑加劇了未知的可怖。

“很好,保持冷——”

專家的話語消失在中途。

一道綠光閃過,少女在轟然中砸進了斜後方的灌木叢。這種展開令人措手不及,以至於幾個呼吸之內,夏油傑甚至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要進行如何的反應。

【——剛剛,那個巨大的怪物無聲息間從陰影中魚躍而出,我們甚至來不及反應。】

慌亂中,意識慢半拍的夏油傑本能扭頭、想要衝向那片灌木叢,試圖解救自己的同伴。可就在他邁開右腿的同時、凜然與腥臭交雜的蛙噗重重抽擊於他的胸口,來不及哼上一聲,他就狼狽地摔向了截然相反的位置。

“不——!!!”

從灌木里見證了一切,匍匐在地、口溢鮮血的藍發少女顧不得蓄力、顧不得逃生、甚至顧不得思考絲毫片刻,只能倉促着將指尖的符咒狠狠砸向那個凝視着水面的河童。

“給我去死啊啊啊——”

僅僅是一半咒力的符咒威力也頗為可觀。

巨大的轟鳴於朦朧中響起,地面也開始猛烈顫抖。

其間似乎夾雜了尖叫與嘶吼,大概是田所惠和河童的聲音?

如果停留在原地、大概會被碎石擊中、會見證到預想中的激烈戰鬥吧?

大腦里走馬燈一樣閃現着種種念頭,可實際上,夏油傑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到不可思議。

【啊,好痛。是肋骨……也許還有脊椎?】

雙眼逐漸失焦,首次體驗到骨折痛的少年甚至連自行緩解傷勢都做不到。不是不努力,只是被剛剛的重擊抽進水潭的他,連自由呼吸的權利都被剝奪掉。

【不行,男子漢可不能躲在女孩子身後】

夏油傑猛烈抽搐一下,艱難揮舞四肢,試圖從致命的溺水中脫困。

【冷靜、給我冷靜下來,只要放鬆狀態,很容易就會上浮!】

頂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與胸悶,牙齒咬破嘴唇,少年頑強涉水、想要回到夥伴的身邊。

【——別以為我會就此認輸,老子可是Jump系男主角啊混蛋!】

冰冷的池水一點點吞沒掉他身上的溫度,曾經少年概念里柔韌而溫和的存在,逐漸化身為獰笑的狂魔,慢慢將他脫向湖底。

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黑洞般意志已經成為夏油傑的唯一驅力。

若是疼痛、就忍耐下來;

即使傷殘、也強壓下去。

懷揣着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束縛的信念,親眼見識到超乎尋常戰鬥、甚至於躋身於其中的少年,終於開始覺醒……

※※※※※※※※※※※※※※※※※※※※

小訪談:

Q:請問夏油同學為什麼會下定決心呢?

夏油傑(故作輕鬆):我死了的話,那傢伙不就要愧疚一輩子嗎?所以,還不能讓她負擔起我生命的重量。

PS,私以為夏油超溫柔,包括前文里的惡作劇和外號,更多是為了緩解惠醬的緊張。這裏的覺悟,也並未是畏懼死亡,而是不願意讓惠醬承擔起害死自己的代價噠~

PPS,感謝小夥伴留評啦,話癆君超興奮,唔嗯,乾脆提前發出來這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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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咒術物語果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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