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蘇尋乙見逗得差不多了,私聊甩了個定位過去。

放下手機后,對鄰桌和幾個小姐妹聊天的夏瑩翀頗為內涵地笑了笑,夏瑩翀愣了一下,以為他有什麼事,趕緊過來,“怎麼了?”

蘇尋乙含蓄地說:“待會我們去別的地方玩一下吧,好不容易一起吃個飯。”

“已經安排好了,等他們吃完就過去,”夏瑩翀說。

蘇尋乙看了那幾個還在喝酒吹牛的男生,估算着他們還要吃多久,然後問,“你把待會要去的地方發我一下,我看看遠不遠,我有幾個朋友也要過來。”

夏瑩翀把定位發給他,又過去繼續聊天了。

簡書白細緻地為蘇尋乙撕開濕巾包裝,還要幫他把嘴也擦了。

蘇尋乙在一片吸氣聲里紅着臉接過濕巾,並阻止了簡書白的下一步動作。

……

郭傑十分鐘后就到了,一起來的還有黃明宇、吳齊棟、杜尚等人,余小年喘着粗氣跑在最後面。

夏瑩翀以為蘇尋乙說還有朋友來是直接去他們待會要去的地方,沒想到會是這裏。

她趕緊招呼服務生要加菜,郭傑就擺手制止了,他紅着臉眼神遊移道:“我們已經吃……”

黃明宇捅了他一下,搶着說:“沒有,”說著招呼服務生,“幫忙空出幾個位置,謝謝。”

余小年終於從門口擠了進來,擦着汗說:“好餓,一整個下午連水都沒喝上一口,有水嗎?”

余小年雖然胖,但一身肉看起來又白又軟,讓人看一眼就很想捏。

包廂里的人見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小胖子,頓時熱情地招待起來。

“啤酒要嗎?”有人友好地舉起一瓶還沒有開蓋的酒。

余小年趕緊搖頭,“我今晚要回家不能喝酒,被我媽知道會很慘的。”

“這裏還有果汁。”

“這裏還有牛奶。”

“剛剛送來的水果很甜的。”

……

余小年感動得都說不上話了,喝了幾杯橙汁下去,又吃了幾個小番茄,才緩過勁來似的。

到了夏瑩翀面前,郭傑那股在群里操遍天下人的氣勢蕩然無存,安靜得小媳婦一樣。

幾人吃得快,等他們吃完,那幾個喝酒聊天的也都喝完酒了。

夏瑩翀安排的後續活動是去夜間遊樂園。

蘇尋乙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和簡書白傻逼一樣準備在晚上去遊樂園玩,結果人家遊樂園冬天的晚上不開門。

現在已經正式步入夏天了,晚上的遊樂園比白天的人多太多了。

一群人AA買了票,蘇尋乙和簡書白一早就擠進人群消失了。

郭傑吭哧吭哧跟在夏瑩翀後面,什麼東西夏瑩翀看了一眼都要幫忙買下來。

次數多了,夏瑩翀也察覺出了異常,她的朋友們開始起鬨。

夏瑩翀表面淡定,心裏卻想原來這就是那個加了微信就只是每天發一句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的神經病,要不是知道是蘇尋乙的同班同學,早就拉黑刪除一步曲了,這樣看來這人也還算看得過去。

郭傑的一系列舉措蘇尋乙都沒有看到,但是不妨礙他第一時間得到這個第一手動態——余小年不知道躲在哪裏,隔一會發一張郭傑和夏瑩翀單獨相處的照片或者視頻到群里——黃明宇第一時間把郭傑從群里踢了出去,而當事人顯然還被蒙在霧裏。

蘇尋乙在心裏為郭傑默哀三分鐘,然後坐在摩天輪里和簡書白一起樂呵呵地吃瓜。

……

踏青過後,全校進入期末備戰狀態,蘇尋乙連眼袋都熬出來了,每天睜眼閉眼全是白底黑字的試卷,晃得他忘了今夕何夕。

這一天做完課間操后,蘇尋乙照常被簡書白提醒着去了趟廁所,走到班級門口的時候,忽然被走廊上擠的密密麻麻的人驚得三魂歸了七魄,渾渾噩噩的狀態一去不復返。

杜尚轉頭見是他,趕緊拉着他一起趴在欄杆上指着校門口處正在往裏走的一個女生說:“你看她是不是有點眼熟?”

蘇尋乙眯眼看了半天,眼裏的畫麵糊成一片,杜尚嘴裏所謂的女生成了那糊糊一團的馬賽克。

他朝旁邊女生借了眼鏡,這才看見那確實有一女生。

那女生穿着時髦的紅色連衣裙,腳下蹬着一雙馬丁靴,栗色長發波浪一般隨着風輕輕飄揚,一副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蘇尋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人哪裏眼熟,就把眼鏡還給女生,準備回教室繼續刷上節課沒刷完的題。

杜尚拉住他,非要和他確認,“你再仔細看看,真的很眼熟啊,你們都不覺得嗎?”

“美女長得都一樣,走到哪都是道風景,老杜社會人,”楊晶擠眉弄眼地朝他豎起大拇指。

“去你的,你們都眼瞎了不成?”杜尚無奈了,“在老師眼皮底下化這麼濃艷的妝容,你們認為這是正常的高中生?”

這話說的好像現在高中化妝的女生少了一樣。

“你們真不覺得她眼熟?”杜尚不死心,“我怎麼越看越熟悉呢?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夢裏嗎?”于娜娜湊過來瞧熱鬧。

杜尚翻了個白眼不跟她一般見識,正要繼續說話,就聽吳齊棟說:“你們不覺得這人有點像那個郭旭潔嗎?”

經他這麼一說,圍觀的人先是安靜了一會,隨後不知是誰罵了一聲,“真是她?”

“不能吧?都這樣了她還敢在學校露面?”

“說不定是她姐姐或者媽媽來給她辦退學手續的。”

“她媽媽好年輕啊。”

“啊,原來她有媽媽啊,我以為她是單親家庭。”

“我也是,你說在新聞爆出之前她媽媽知道這些事嗎?”

“可……能吧……”

“那她也太可憐了,爸爸媽媽都不把她當人看……”

“現在這種事多了去了,你們沒看新聞嗎?前兩天還有一個地方曝出……”

……

話題歪着歪着不知道怎麼歪到現在的社會風氣上了。

蘇尋乙聽了一耳朵老氣橫秋的評判,打了個哈欠,掃了眼已經進政教處的女人,沒當回事,管他郭旭潔還是郭什麼潔的,現在與他而言不值得一根睫毛的注視。

當然前提是她別繼續作妖。

上課鈴還沒打響,蘿蔔氣如洪鐘的喝聲就回蕩在走廊兩側,把一眾探頭探腦的“政治家們”趕回了教室,並幽靈一般飄蕩在窗外,隨時提防有人鋌而走險準備首當其衝舉起反旗。

緊接着上課預備鈴才悠悠響了起來,“幽靈”這才志得意滿地拿下巴一點蘇尋乙,“你跟我出來一下。”

被點的人毫無知覺,下筆如有神,直到余小年撞了他的桌子一下,把他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字撞得重新趴回去,才抬頭看到了窗邊杵着的人。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蘿蔔叫的是自己,站起來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簡書白一眼,心想自己這段時間應該沒犯什麼錯吧?

敦卜對蘇尋乙這半年來的表現一直很滿意,每次出去應酬提起“蘇尋乙”這三個字的時候嘴角都要翹起來,偏他嚴厲慣了,心裏認同,嘴上卻還是要非常謙虛地說“哪裏哪裏,這人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我敢保證過不了多久他就要現出原形”云云。

就像現在這樣,蘇尋乙一反去年弔兒郎當的常態,見了面先恭恭敬敬地叫了聲,“敦主任您找我?”叫得敦卜心裏那叫一個飄飄然。

結果還沒等他把誇讚的話說出來,剛一張口就聽那小孩自以為沒人能聽見地嘀咕了一句,“白骨精找人說話准沒好事,萬一又要不分青紅皂白打我呢?早知道就把簡書白一起拉來好了。”

敦卜:“……”

果然不能對這小兔崽子抱有期往,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敦卜心裏梗了半天,才把那口暴怒的氣順了下去。

一大一小從背影上看不出來年齡差距,蘇尋乙近兩年個子竄得很快,但依然沒能長過敦卜,兩人相差半個頭,敦卜一抬手巴掌就能蓋住他的後腦勺。

他們沒去政教處,敦卜帶着蘇尋乙一路避開人去了涼風亭。

這條路走到一半的時候,蘇尋乙就明白了敦卜找自己要說什麼。

果然,剛一站定,確定四周都沒人後,敦卜開門見山地說:“你爸爸他們回來了,他們現在很安全,只是依然有人監視沒辦法和外界聯絡,這事你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楊老兩口子,等事情平息后他就會帶着你媽媽直接回楊家老宅。”

蘇尋乙努力平息過於激烈的心跳,耳邊宛如有雷聲轟鳴,好半晌才理解敦卜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沒急着開口詢問,而是認真聽敦卜說完。

“重雲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

蘇尋乙想了想,點頭,“除了我媽媽的事,還有他和我爸的愛恨糾葛史狗血豪門棒打鴛鴦史,以及……”頓了頓,他似模似樣地壓低了聲音,“敦主任,您和李重雲叔叔之間的事我不會和我爸爸說的,我是個有信譽的人。”

敦卜:“……我和李重雲???”

夭壽了,他和李重雲之間就是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的朋友關係,他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楊啟東知道的!

等等……

敦卜壓下蠢蠢欲動的巴掌,盡忠職守着他的“平易近人”表演。

“重雲把他們的事都告訴你了?”

“對啊,”蘇尋乙眼裏閃着不明的光芒,“李重雲叔叔在異國20年就只和你保持住了聯繫,現在他們和好了,你也不要太傷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不要想太多。”

敦卜:“……”

他在心裏狂嘯快讓我宰了這小兔崽子!他是從哪裏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但他面上還是八風不動,甚至還帶着罕見的淺淡微笑,他笑着說:“閉嘴。”

蘇尋乙渾身的毛都被他這笑給炸了起來,老老實實閉了嘴。

這一頓插科打諢徹底攪了敦卜繼續說下去的興緻,他一隻手按住青筋直跳的太陽穴,跟打發什麼惹人嫌的東西似的,近乎是捏着鼻子道:“你媽媽病了一場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周末我帶你去看看,”說完毫不客氣地把人轟走了。

直到蘇尋乙的身影拐過一個彎徹底看不見了,對着湖裏的荷花念“清心咒”的敦主任才深吸了一口氣罵了一句小兔崽子,然後沉着一張寡婦臉拿出手機準備找楊啟東的麻煩。

撥下那個加了密的號碼的時候,敦卜拿手機的手突然頓了一下,隨即臉現黑氣,太陽穴上的青筋蹦得比撥浪鼓還歡快。

就在剛剛,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就說剛剛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是什麼呢,感情這小子是怕自己追問出什麼才故意插科打諢想把話題岔過去。

“這一個兩個的,別人早戀也就算了,他們這是家族基因嗎,眼睛都長天上去,分不出男女還是怎麼著?!”

說著他冷笑一聲,掛斷還沒接通的電話,重新編輯了一條短訊發過去。

-今天是你最讓人看順眼的一天,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計較了,另外幫我和嫂子說一聲好。

-還有去年吃飯的錢記得還我。

楊啟東很快就回復過來了。

-話說明白。

敦卜收了手機,臉上重新掛起笑容,要是蘇尋乙在這,一定會大吃一驚,這笑容和剛剛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味完全不同,這才是正常人心情舒暢的時候會有的笑容。

……

心不在焉地上完這節課,蘇尋乙從簡書白那裏拿回手機,撥了楊啟東的電話。

和以前無數次一樣,回應的都是機械的電子音。

他瞬間就猜到蘿蔔和他們聯繫應該用的是另外一個號碼。

“你媽媽他們回來了嗎?”簡書白忽然抬頭看過來。

蘇尋乙沒想到他一猜就猜到了,想起蘿蔔說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但簡書白不算是這任何人中的一員,而是他的男朋友。

所以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這邊,就壓低聲音和簡書白把蘿蔔告訴自己的事都說了。

“他們能聯繫到敦主任還允許你去看你媽媽,應該暫時是安全的,”簡書白沉思了一會,見他神色焦急,剛剛一堂課完全放魚去了,給他佈置的任務還有一半沒完成,完成的那半也全是錯的,這樣根本沒法安心學習。

如果是以前,蘇尋乙一定會不顧一切從敦主任手裏得到醫院地址,然後逃課。

但是現在,他儘管心不在焉,可到底還是遵循課堂紀律,老師點名的時候也都會認真回答。

簡書白伸手把手機從蘇尋乙手上抽走,蘇尋乙愣了一下,卻沒說什麼,翻開沒做完的試卷準備繼續做題。

“走了,”簡書白把他拉起來,看着他茫然的模樣心裏就軟得不可思議,“我們去找敦主任。”

……

敦主任預想過以蘇尋乙的脾氣,可能回教室就打電話過去質問了,於是他在辦公室等了一節課,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被簡書白拖着過來的蘇尋乙。

而蘇尋乙還在後面慢慢吞吞拖拖拉拉地說,“……真的不用了,敦主任都說周末去,我們現在去耽誤上課了怎麼辦,反正今天是周一,很快就到周末了,再等等也不差這幾天……”

敦主任冷眼瞅着蘇尋乙,看他跟在簡書白後面看似慢實則快地跨進辦公室,並在簡書白開口之前要把簡書白推出去,“都說了敦主任不會把地址告訴我們的,我們學生的首要職責就是學習,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媽媽現在住院我雖然很傷心,但現在請假去很不好,我們不能耽誤學習,我答應了老唐,期末考一定要維持年級前八十的成績,所以一節課都不能耽誤,我們還是回去吧。”

又說:“你看敦主任都要生氣了,我們還是不要鬧了,馬上要上課了,萬一待會他一生氣就又打我怎麼辦?”

“而且聽說生氣多了容易禿頂,敦主任這麼帥,還這麼年輕,大半輩子都奉獻在我們身上連婚都不結,我們不能讓他後半輩子跟地中海相伴……”

“蘇尋乙!”敦卜一聲大喝打斷了蘇尋乙的喋喋不休。

這小兔崽子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當著他的面都敢罵他,當初就不應該鬼迷心竅同意楊啟東讓他轉過來!

“到!”蘇尋乙頂着敦卜的怒容一步跨出站好,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敦主任叫我?”

敦卜胸膛起伏片刻,徒勞地想把拱起來的怒火壓下去,抬手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並攤開手心看了一眼,見沒有脫髮才稍稍鬆了口氣。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完全是出於本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蘇尋乙詭異的視線下抓了好幾次頭髮,並看了好幾次手心。

敦卜:“……”

——他決定趕緊把這尊瘟神送走,免得讓他繼續玷污辦公室里的空氣。

“敦主任,這是請假條,”簡書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請假條填好了。

蘇尋乙瞄了一眼上面的時間,發現自己可以在外面住一晚上,頓時高興地咧開嘴,把請假條強行塞到敦卜手上,“謝謝敦主任,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期末定會考出一個讓您滿意的成績!”

“滾滾滾,”敦卜看到他就頭疼,把請假條往桌面上一拍,眼不見心不煩地轉身看向窗外。

唐竹林今天拖了幾分鐘唐,這會才回到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兩張請假條。

“誰找你請假啊?”他說著拿起請假條看了起來,“簡書白?蘇尋乙?探望生病的母親?誰的母親?簡書白父母要把他認回去了?”

“你不想想你底下那兩個學生是什麼性情,他當初開庭的時候能說出脫離原生家庭的話,現在就算他父母找回來,你覺得他會同意嗎?”敦卜毫不客氣地奔出這麼一句,嘴角卻是上揚的,“是蘇尋乙,”說著把剛剛兩兔崽子來這裏鬧的事說了。

唐竹林聽得眉開眼笑,嘲笑道:“這事要是我就拖到周五再說,現在周一,你這麼早說出來不是盼着他們不上課嗎?”

敦卜不以為意,“他們上課有誰真認真聽過,還不都自己學自己的,我這樣做主要是想着先把他支出去兩天,郭旭潔不是回來上課了嗎?我怕蘇尋乙沒忍住和她打起來。”

提到郭旭潔,唐竹林面色不動,神色卻冷了幾分,“校長不是說要把她退了嗎?怎麼等來等去等來這麼一個消息?”

敦卜冷笑一聲,“上頭有人直接找的校長,可憐學校百年聲譽被她一個人毀成渣了。”

唐竹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沒有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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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成為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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