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亂
沈粟疑惑地看了一眼沈默，又看了看場內的狀況。
“不不不……不是那樣。”場內的男童都慌了神了，被開除是要被消失的。在課室內毆打同窗，無論這個同窗是男是女，都是大罪。就沈家的家學來說，其實他們對於男女之別雖然有點認同，但認同度並不高。
“天庶，全都帶下去吧，一個一個審，在這種地方發生這種事情，簡直荒唐。哼！”沈粟一甩衣袖，提起沈默轉身就走。
沈默一臉懵逼，你走就走，提起哥們命運的后勃頸算是幾個意思？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相對於沈家子弟之間，沈家的這些侍讀爭鬥得是最厲害的。每一個沈家子弟並不是只有一名侍讀，而能陪着這名沈家子弟走出去的侍讀，只有一名。他們之間的競爭意識可比沈家子弟之間激烈得多。
那八個人裏面，或許大多數是喜歡粉琢玉啄的小女生的。第二階段的競爭並不激烈，但往後的第三階段，乃至第四階段，估計就會有很多麻煩事。沈默為了防範於未然，直接就下了狠手。這些人的下場並不會太好。
“你今天的手段陰損了些，不符合堂皇正大之道。”沈粟走着走着，忽然間停了下來，放下了沈默。
“噗。”沈默笑出了聲。
“你為何發笑。”
“沒什麼，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沈默撇了撇嘴。
沈家，老陰比一個，說他不符合堂皇正大之道？扯犢子呢！
“你……”沈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那兩名侍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欺負了。”
“被欺負了便如此行事？！這可得了，看來，她們並不合適再做侍讀。”
“噗……”沈默再次笑出了聲。
“你又為何發笑！！！”沈粟綳不住了，他實在想不出，為何自己會在這小小的孩童身上吃癟這麼多次。他這句話明裡暗裏就是在威脅沈默，希望沈默給個交代，好好認錯。畢竟這兩年讀的都是儒學，儒學講究的是仁義。
自己要發配兩名侍女，沈默自然必須矮一頭。
可現在看來，這貨的儒學似乎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其實這個威脅，對於沈默來說並沒有什麼所謂，他需要借勢，同樣的，沈家也需要監視。把自己安排好的人送走，拿這個威脅沈默？滑天下之大稽。再給他安排一個侍讀，再弄出這麼一場事故，再送走？
那從小培養的感情還要不要，他只會在這裏呆八年，甚至更短。那再送過來的侍讀必定入不了沈默的心。
“想起了更高興的事兒。”沈默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然而在沈粟看來，這光特么是黑的！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也是黑的！
反常，過於反常了！為什麼一個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小小人兒會有這樣子的深層思維。
“你到底是不是生而知之者。”沈粟神色嚴肅的問道。
“就這？你們居然有這種想法？”沈默“訝異”的看着沈粟。
“老夫只想知道答案。”
“你們已經無法知道答案了不是嘛？”
“不，你要這麼回答的話那老夫就肯定你是生而知之者。”
“人啊，總是盯着別人就會忽略了自我，我為何就不能是一個普通的天才？”沈默笑眯眯地看着沈粟。
“從我入沈府第一天開始，您對我的態度就不對勁，您或許沒有發覺，您跟我講話並不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的講話。讓我來猜猜，您究竟在擔心些什麼？如果我翻的書沒錯，您應該是聽了陰陽家的鬼話吧？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一個族人，這麼簡單的離間計您都看不透？”
沈粟張了張嘴巴，老臉一黑。
“亂了心智，沈家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吧，如果沒記錯，兩年前我父親就說過了。”
“從一開始，您就沒把我當沈家人來看待吧？是要疏離我，還是要往我身上投資，一直以來都困擾您多年了吧。也是，心中種下種子之後，總歸是有些懷疑的。身在局中，無法探知局外，陰陽家的手段還是厲害啊。可惜了墨家。”沈默搖了搖頭。
這是一個邏輯問題，從一開始，沈栗就不把沈默當成後輩，反而，被沈默將了一軍之後從內心就認定沈默是那個遊魂。遊魂歸來，是復仇？還是振興？至少陰陽家的預言裏面是復仇。從那一刻開始，沈栗的心就亂了。
再加上越朝對於沈家的打擊日漸增長，趙康的水準很高，屬於那種溫水煮青蛙的類型。沈家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就因為如此，沈粟的心完全亂了，雖然他隱退了，但是他對沈家的忠誠自然是毫無問題的。
這麼一套外憂內患下來，年紀已經到了古稀之年的沈粟，無法再淡定的進行一次次試探。在和沈默交流的時候，已經露出了馬腳。
說到底，這老頭子還是個人，並不是個神，也有自己的情感。到了這種年紀，入了局，早已失去了冷靜的心思。
沈默這句話很明顯的在點醒老頭子，糾結預言就入了陰陽家的套。陰陽家那所謂的傳人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傳這麼一份預言，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而且，就算沈默是生而知之者，這麼一條理下來也已經晚了，沈默現在的行為，用天才來解釋也解釋得通。無從考證，他並沒有彰顯出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有的，只是在一本一本的書籍之中歸納總結出來的知識。
沈粟聽懂了嘛？毫無疑問聽懂了，他也醒悟了，但是依舊沒有任何卵用。
沈默已經把話說開了，但是埋在心裏的刺是解不開的，就像沈默所說的一樣，他從第一天就沒有把他當成沈家人，一直在防備他。沈默會不會有異心？這個沈栗不知道，當作為一個家族的前家主來說，他不敢冒這個險，沈樺同樣也不敢。
沈粟忽然間想起了昨天沈默所說的一句話：“我不想當沈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