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你有心事。”齊小郎說道。
佟幼薇看了他一下，也算是同甘共苦過的小夥伴了，說說嗎？
“你還是去歇會兒晌吧，下午還上學堂呢。”
齊小郎搖搖頭：“我其實沒有午睡的習慣，不睡也沒有關係。”
佟幼薇想想也是，前世早些年在村裡讀小學的時候，也從來不需要午睡的，小孩子就是精力十足怎麼了。
“來，咱們出來聊個一文錢的天。”
佟幼薇招呼齊小郎出來，二人就馬馬虎虎吹了吹台階，就地坐下，“在想些什麼？”
齊小郎覺得佟幼薇這個小娘子很特別，早先那會就覺得與他認識的村裏的小娘子不一樣，她好似知道很多，這大概就是夫子提過的早慧吧。
自那回同患難，互相之間的認識又多了幾分，今日看她好似有些心事，雖然心裏還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小小六歲小娘子已經有心事了。
佟幼薇愁道：“我想叫阿耶再買些僕從，家裏的田地需要有人看管，說實話直接交給伯父還算比較放心，可他也忙不過來，家裏小童多，能幹活的卻還是那幾個，負擔不就越來越重了嘛。”
“方才我與阿耶提了這事兒，他說了很多，我覺着有些道理，但又覺得不能因為不想叫人談論不想與人為惡，便妥協了，啥也不敢做了，那一輩子就開這個鋪子，然後就覺得很夠了？”
齊小郎問：“你覺得不夠嗎？”
她反問：“分明是個極好的開始，為什麼不繼續下去，為什麼不做的更好？”
齊小郎笑起來：“阿薇真的很厲害，是很有想法的小娘子，在耶娘還在家的時候，我就想不到這些，也從來沒有想過，只想好好讀書，叫耶娘高興。”
在佟伯父家住的這些日子，除了最開始那一段日子有一種‘寄人籬下’的不安，熟悉了之後便不覺得有什麼難受的了，跟着一塊兒幹活，一起玩鬧，齊小郎覺得自己反而比在家天天看書讀書要長進多了。
“他們或許只是還不習慣這樣的日子，還需要一些時間？你知道大郎君和大娘子們總是習慣做更加穩妥的事，我阿耶也是這樣，這回帶我阿娘出去這麼久，還是他第一回做這樣的事，要不是我阿婆也叫他快些去，恐怕還要猶豫很長時間。”
“那怎麼辦？我不想看他們這麼辛苦勞累。”
“但他們是開心的，你看。”
這會兒林大娘是在休息了，佟大強忽然從房裏匆匆出來，阿程迎了兩人進來，是周二郎和岳郎君，三人相見十分高興，往鋪子裏坐下，三郎見了忙回房，與羅二娘說了，又去廚房做幾個簡單的小菜，阿程去打了酒來，給他們吃酒說話。
小夫妻走路都靠的很近，三郎低下頭，二人低聲說話，很是親昵的樣子，羅二娘挽起袖子要大幹一場的樣子也很精神。
齊小郎沒有辦法為佟幼薇解決這個問題，只能想法子寬她的心。
“可是，沒多久就要回去種麥子了，到時候總不能又關店吧，誰家鋪子一年到頭老是關門的，還做不做生意了。”
“你問問伯父怎麼安排的，如果安排的過來就沒有關係啦，如果不行，不就正好是提議添人的機會？”
“說的很有道理！”佟幼薇茅塞頓開，興奮地站起來拍了拍齊小郎的肩，不敢大力，怕拍折了他。
“謝謝啦阿康。”
“該叫我阿兄的。”
佟幼薇反駁：“你和阿梁是同窗，阿梁叫我小姑姑呢。”言下之意就是你和阿梁一輩兒的，沒讓你叫小姑姑就很不錯了。
齊小郎也不惱，笑道：“可我還是叫你阿耶伯父的，叫你阿兄也叫阿兄。”
誒，也是誒，之前看他和阿梁同進同出，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不禁用另一種眼神看他，這個小郎君，想要做她的哥哥！
答應嗎？
比阿梁靠譜，讀書又認真，可靠，最重要的是，他阿耶與她阿耶同輩論交，他們倆論個兄妹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不是她認不認的問題。
佟幼薇想明白了這一點，一張口一個‘阿兄’就蹦出來。
齊小郎聽着愣了一下，他只是順嘴這麼一說，沒想到就心想事成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大大的勾起來，很不‘穩重’的樣子。
阿梁只睡了一會子就起來了，精神奕奕的樣子，二人勾肩搭背，主要是阿梁勾肩搭背就去學堂了。
佟幼薇倒是覺得犯了困，自己回屋歇着去了。
睡了半個下午才起來，家裏幾乎沒有人會叫她起床，除非她睡的太久，擔心她病了，要不然總想叫她多睡會兒長的快長的好。
起來的時候，周二郎和岳郎君已經回去了，三郎和阿程把菜運回來了，正在與林大娘說話，三郎和羅二娘都在廚房幫忙。
“那賣魚的，不光每日打魚，家裏也開了一畝池塘，養了些好養活的魚，種了點荷花，摘蓮蓬蓮藕的，上回咱們家那蓮蓬就是他家買的，我看他這的魚都挺好，貨也穩定，就和他說了，每日給咱們送幾條活魚來。”
“有可靠的，送貨也好，省的買一回菜跑那麼遠。”
“我再看看，有好的賣菜的，也叫他挑了來，不夠再去補充些，省些力氣。”
佟幼薇道：“肉，還有肉。”
佟大強想想之前怎麼沒想叫人送，大概還是之前只做朝食的時候也用不上太多，自己去也就買回來了，後來開始做暮食，也沒想起來這一茬。
佟幼薇跑去拿了紙筆來，給佟大強寫明白哪些能叫人送那些得自己買，還有她的賬本上列清楚了這段日子來的各項開銷，剛開始的時候，佟大強只和她說總共花了多少，佟幼薇跑進跑出才點明白買了哪些東西，還沒法知道單價。
林大娘看她跑的一頭汗，夜裏拍了佟大強幾巴掌，讓他記得把錢數記清楚。
“做生意了，哪能糊裏糊塗的，難得阿薇不要人教自己能做賬本，要不然你上哪兒找人去，還得花錢請？”
現在賬本就很清楚了，甚至連大部分肉菜的單價都有，這樣也不怕送菜的人搞什麼小動作了。
半個下午的時間總是一家人都待在院裏廚房裏洗洗刷刷。
半中間阿餅醒了一回，小滿年紀不大，也不叫她老乾活，讓她在房裏看着點，阿餅一醒，她就跑來與羅二娘說，羅二娘過去看了看，自己玩着呢，想想過會兒就要開門了，還是給餵了一頓。
佟幼薇趁機跑去和阿餅玩了一會兒，具體來說是她玩了一會兒小娃娃，然後開門的時候敬職敬業地回到櫃枱後面準備開工。
忙碌的傍晚就不細說了，根據當天採購的菜，可以把自己寫的菜牌子從牆上拿下來，擦掉墨水重新寫，頭一日用的是肉菜本名兒，讓食客想吃什麼想吃什麼樣的，佟幼薇給建議，然後再點菜，後來方向不方便，客人不喜歡這樣的。
佟幼薇只能暫時摒棄大排檔的點菜方法，讓佟大強多做了幾條竹片，掛在牆上做菜牌子，幾乎每天都更新，熟客也越來越多。
等到最後一個客人走的時候，夜也深了，街上沒多少人行走，收拾了鋪子洗了碗筷，林大娘從廚房端了一大盆魚湯出來。
“送了幾條不大的鯽魚來，我尋思鯽魚刺多又小，還是別拿出去賣了，正好還有豆腐，按阿薇說的燉了，喏，都來都來，吃一碗再去睡。”
奶白色的湯汁，濃郁鮮美，豆腐燉的入味，甚至因為泡的久了，表面出現了小小的孔洞，一口咬下去彷彿既吃到了豆腐有同時吃到了湯，一舉兩得。
這便是佟幼薇最喜歡的老豆腐才能燉出的美味了，嫩豆腐太嫩，佟幼薇不喜歡，總覺得難以入味，不過大伯母做的魚湯燉豆腐更好，即便是嫩豆腐也能叫它染上薑黃色的湯汁。
鯽魚的刺太多了，林大娘不讓他們吃，要是卡着喉嚨了，這黑燈瞎火又禁宵的時候上哪兒找郎中去。
魚都收起來裝碗裏，小滿說道：“大娘子要倒了嗎？”
林大娘以為她想吃，“魚太小，刺多，別吃了。”
小滿連忙搖頭，臉都紅了，她不是想吃，“附近有隻花貓遊走，我看它也會抓老鼠，不如把這魚放後門邊兒上喂貓吧，叫它吃了給咱們多抓幾隻老鼠。”
阿梁搖頭晃腦道：“這叫投桃報李，不是投魚逮鼠。”
三郎敲他一下：“胡說什麼，好好讀書，別整這些，回頭自己都不記得原來是啥樣了。”
阿梁捂着頭嘻嘻笑，和齊小郎對視一眼，兩人一口喝了碗裏的湯溜了。
“這兩小郎，哈哈。”
佟幼薇左右瞄瞄，看起來耶娘兄嫂還沒打算就回去歇着。
她清了清嗓子，“阿耶，咱們什麼時候回村？”
佟大強看她一下，不需要她說完話，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麼。
“這樣，阿薇提起來了，順便說了吧，過幾天回村種麥子，阿程兄妹和我回去就行了，其他都留在這裏，管好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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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啦，祝大家牛年大吉，闔家歡樂，平安順遂，一切順利！新年快樂！
明兒請假，至少給享受一天吧（本來想請七天假的，小聲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