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轉眼一月過去，阿餅張開了，阿餅就是佟才暉，自那日中秋佳節，佟大強吃了一口自家小娘子和他娘子做的月餅之後，忽然道：“若年年都能得月餅過佳節，那便是極好的日子了。”

於是帶着美好的希望，且透着一股子淳樸氣息的阿餅就成了佟才暉小娃娃的小名兒了。

滿月也是要辦個簡單的宴席的，佟大強領着佟幼薇和阿程前一日才回來，採購了不少不受秋老虎影響的材料。

準備三桌客，另還有一桌自家幹活的和幫忙的人，一共四桌，前一天還準備了糯米，大清早的，一家子就在廳堂圍着飯桌，埋頭包粽子，然後忙下鍋悶頭煮。還有前一日染好的紅雞子，待客人來后，拿出賀禮來，便用兩個粽子一枚紅雞子作回禮，已經是莊戶人家很豐厚的了。

辦完了滿月，地里也暫時閑下來了，佟大強脫他阿兄看顧家裏的田地，將一家子都領去了城裏，連帶着二娘也一塊兒。

羅二娘還有些惶恐，怕自己帶着孩子去了，拖累了他們，比較小娃娃一天天也只知道吃吃睡睡，尿了餓了醒了都先哭一嗓子。

林大娘道：“那怎麼著，把你一人留家裏了？走吧，城裏人也得生娃娃呢，不怕。”

回了城裏，才與他們聊接下來的打算，把一家子都帶去城裏並不是犯傻，這間鋪子位置很不錯，只在早上賣些朝食未免有些浪費了，把家人都帶來，人多就好乾活了。

佟幼薇提的建議：“早上買朝食，晚上可以賣吃食嘛。”

想想，大傢伙兒的，幹了一天的活兒，坐了一天的堂回來家裏，也有那冷鍋冷灶的，也有偶爾想出來改善改善的，還有呼朋喚友出來吃酒閑聊的。人嘛都是社會的人，都得有交際，比起他們家這小小的朝食鋪子，還是正經的食鋪子更有賺頭。

菜色也簡單，不必太貴，做的又好吃，客人不會少，更有之前的朝食熟客，不愁做不起來。

原來是因為佟大強夫婦每日夜裏要備好第二日的菜，或是半成品，早上天沒亮就起來忙活到中午，如果暮食和夜裏還要開鋪子，時間長了人是肯定撐不住的。

故而將三郎夫婦一起叫來城裏，就是為了這暮食。

為此連牌匾都改了，叫‘怡口歡’，取諧音‘一口歡’，吃一口就高興的意思。

試營業這天，佟大強一邊賣朝食一邊指着門外的立牌介紹道：“晚間也賣些吃食，也有主食便是米飯索餅，還有些時令的菜。”

這家的味道還是挺可靠的，重點是店主人脾氣也挺好，忙活生意的時候，做事也很利索，鋪子裏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那些講究些的郎君們來吃都嫌棄不起來。

如同一家普通的‘蒼蠅館子’一樣的格局，小小的鋪面，下午補個覺，林大娘就起來準備了，佟大強出去買了新鮮的肉菜回來，除了第二日朝食要用的，其他都是給下午備上的。

今日得了幾條不錯的魚，特別是幾條小腿長的草魚，肉厚骨頭小，佟大強興高采烈地與她說了那時候試着做過一回的水煮魚，食茱萸下的重的，味道好極了。

因為鋪面不太大，要放在做早膳的門邊灶台上做吃食，那還是不太現實的，故而主要的菜色還都是從裏頭的廚房走，好幾口大鍋灶呢，不愁不夠用的。

三郎和阿程開始專職傳菜，佟幼薇佔據了櫃枱，她記賬的本事，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杜大郎是府衙的衙役，平時吃菜口味偏重，偏家裏給他相了個典型的南方女郎，成婚後，家務有人操持了，固然美的很，然而就是這菜色叫他實在難以長期吃下去。

故而每隔幾日或半月一次，便要悄摸的藉著與友朋出來吃酒的借口獨自享受一回，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荷包里沒幾個錢的，只找那等小鋪子。

早上聽常去吃早膳的那家老闆說晚上要做暮食賣，想來頭一日開張，總得有些優惠吧，即便沒有，老客頭一個來吃，總得抹個零頭啥的。

杜大郎捏了捏荷包，在坊門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果斷轉身往怡口歡食鋪子來了，站在鋪子外看看，店裏還沒什麼人氣，比起周邊經營許久的食鋪子，冷清很多，不過店裏燈點起來也亮堂，看着也乾淨，一個身材高大同店主人一致的年輕郎君正在牆上掛竹牌子。

竹牌子長長一條，杜大郎眯着眼睛細細看了一下，原來上頭寫的是今日供應的菜色。

也不寫什麼做法，只寫了肉菜的名稱，譬如其中一條便橫平豎直地寫着‘魚：草魚’，旁邊緊鄰着是‘葉菜：蕹菜’，接着是‘肉：豕肉，雞肉’。

好似還沒有寫完，站在櫃枱後面椅子上的小娘子正低頭寫着，門外還擺着張立牌，自家用邊角料的木頭板子做的，上頭寫着‘招牌菜：紅燒肉，水煮魚，滋補養生湯’，三項列舉，後面是標價。

紅燒肉二十文（斜線劃掉）十五文；水煮魚二十五文（斜線劃掉）十八文；滋補養生湯二十五文（斜線劃掉）十八文。

杜大郎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這個時候佟大強從後頭進來了，端着幾個小壺，每張桌子都擺了一個小壺四個小杯子。看見有人在門前徘徊，忙起身出來，看到杜大郎高興道：“哎呀是杜衙役，還未謝衙役為尋我家小娘子費心費力，這是還沒吃暮食吧？這樣吧，某家的鋪子也是頭一日做正經吃食賣，郎君與我們有恩，如此巧，不如來我們鋪子吃吧，是我們謝杜衙役的，也幫我們嘗嘗味道如何。”

杜大郎雖然有點貪嘴，不過為人三觀還是比較正的，哪能白吃人家的，說什麼都不肯答應，不過看人這鋪子冷清，反正別家的他也下不去手，不如試試這裏的。

在佟大強的熱情歡迎下，杜大郎還是進來了，看了一會子菜牌子，問櫃枱上的小娘子：“這得怎麼點菜？”

佟幼薇嘻嘻一笑，脆生生道：“郎君別急，咱們家鋪子吃的就是個時令，集市上買到啥就做啥，今日有這些主材料，門外郎君也看見招牌菜了，若是郎君不願吃招牌菜，我們也能做別的，這草魚還可以香煎，也可以燉魚頭，只是郎君知道草魚個大肉厚實煮久了不夠嫩滑，且人少的話一條魚也吃不了太浪費，故而這兩種都不及水煮魚，郎君在別家可吃不着的。”

“還有這雞肉，挑的二三斤的嫩雞，現殺的乾淨，湯的也行，炒的也行，端看郎君想吃什麼口味的，與兒說來，兒給建議郎君聽聽。”

杜大郎心道，這倒是有趣了，又想自己就像吃點重口的，吃了半個多月清湯寡水的嘴裏都快淡出鳥兒來了。

“有什麼口味重的？”

“郎君愛吃重口的，那都成啊，這紅燒肉，濃油赤醬，用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大火炒，小火燜，香的很；這水煮魚郎君愛吃重口，給加食茱萸，調料也用的多些，味兒也是重的，炒雞肉也不差，給郎君添醬添食茱萸都使得，郎君別覺得奇怪，吃吃就知道了。”

佟幼薇又問：“郎君吃得辣不？”

杜大郎忙點頭，可不就愛吃那一口嘛。

想了想，既是招牌也是有些緣故的，“給我來份兒紅燒肉，一份水煮魚吧。”

酒是沒有的，自家釀的一點點自己喝喝也就罷了，不敢拿出來賣的，釀酒費糧，沒有官府的批文是旁人是不許賣的。

三郎已經把最後一個牌子掛好了，看到佟大強領着食客找了個位置坐下，探頭往佟幼薇這邊看，記下他點的菜，就忙去廚房報菜名了。

菜上的很快，出乎杜大郎的意料，一塊比他巴掌大些許的碗裏頭，一塊塊切成方塊的紅燒肉，泛着棕紅色的油光，不需要特特湊近了聞，濃郁的肉香便撲鼻而來，這是他從未吃過的。

往日也不是不嚮往羊肉，可惜價貴不是時常能吃得起的，也不知道是調料用的不夠，還是自家娘子沒那手藝，花了大錢買來的羊肉最後也都是勉勉強強吃掉的，平日裏也是要吃豕肉的。

不曾想豕肉還能做成這個樣子。

還沒吃，三郎又端了一個湯盆來，湯盆不小，面上蓋着一片片不那麼輕薄的魚肉片，已經是煮熟的，底下被湯汁浸泡住，也看得出是實心兒的。

三郎道：“紅燒肉，水煮魚都給郎君上來了，需要來點米飯嗎？”

杜大郎不急要，先問：“底下都是魚肉？”

三郎道：“不全是，上面是魚肉，下面是魚骨頭，還有三四樣配菜，郎君嘗嘗吧。”

杜大郎點點頭，才道：“來碗米飯吧。”

三郎應聲去，不一會兒端了米飯來。

杜大郎已經吃上了，他先吃的紅燒肉，果然附和他重口味兒，雖然是甜鹹的，肥厚相間吃起來卻不膩，特別是肥的部分，嫩滑軟糯，口感極佳。

再吃水煮魚，林大娘親自掌廚，早先便將魚頭魚骨取出來，先用魚骨調出底湯，再燙好蔬菜備用。待有客人點菜，便大勺取兩勺湯，下鍋燒熱，下蔬菜上味道，撈起菜，鋪在碗底的魚骨上，然後再下魚片，水再滾便迅速撈起，這才能保證魚肉的鮮嫩。

草魚的魚肉片難以把控，林大娘卻做的很好。佟幼薇站在櫃枱后，看杜大郎吃的滿足，便知道這菜是成了的。畢竟誰不在家吃非要出來吃，是為了吃那等清湯寡水的？即便是有，那也是富貴人家，才能吃膩了肉菜，出來清清腸胃，也不會到他們這樣的小鋪子來。

有了第一個客人，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備菜也沒有很多，最後備的菜賣完了就關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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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圖開啟時間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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