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林家村丑小丫
“砰砰砰!”
一陣噼里啪啦地響聲過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號聲。
房間內,有一處火炕,老太太盤腿而坐,不斷地在拍大腿,哭聲響亮,眼角卻沒有一滴眼淚,“老娘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個小崽子養大成人,你現在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了,娘的話你都不聽了?”
“要知道有今天,老娘就應該直接把你扔恭桶里溺死,省得被你氣死!”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揉着心口,叫嚷道,“哎呀,我咋這麼命苦啊!”
接着,吵鬧聲此起彼伏,還有嗚嗚咽咽壓抑地低泣聲,讓人聽着很不舒服。
林立夏睡得迷迷糊糊,被響動驚得一個激靈,她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成好幾道重疊的影子,有心爬起來打探情況,無奈身子軟成了一灘爛泥,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
清醒之前曾經發生了什麼?
林立夏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了,她的故鄉發生泥石流,雖然沒有太多人員傷亡,可是鄉親們的家園毀了。
她是孤兒,父母是誰都不清楚,當年被人遺棄小村落,全靠樸實的村民幫助,那是真真切切吃百家飯長大。
那裏在一處大山坳,極為落後,全村上下,她是唯一走出去的大學生,林立夏覺得村民們有個頭疼腦熱,看病不及時,特地選了醫學專業,她大學畢業到國外深造兩年,剛回來就得到這個不幸的消息。
從首都到家鄉,飛機高鐵汽車也要倒個三天三夜,因此她想通過銀行,把這些年所有的積蓄先匯款給父老鄉親,她的親人們,可還不等走出銀行,就倒霉的遇見劫匪。
劫匪手裏每人一把手槍,把他們這些人當成人質,在銀行工作人員給了錢財后,竟然不放過人質,率先對着孩子下手!
而她,見形勢不對,撲倒了一個扎着紅頭繩的可愛小姑娘,那子彈,正好穿進了她的胸膛,林立夏只覺得胸口痛,有腥紅的液體迸發而出,接着,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應該是死了吧,難道她在地府嗎?
“娘,不管咋說,小丫是我親骨肉,你讓我咋能扔了她呢?”
牆根處,一個三十歲左右,面黃肌瘦地漢子蹲在地上,腦袋埋在腿間,用手抓着頭髮,身體微微顫抖,他臉憋得通紅,面露痛苦之色。
粗啞發自內心地吶喊,彷彿一根針,直戳林立夏的心底,讓她心裏跟着抽着疼,眼淚不由自主地模糊了眼角。
“奶,我求你了,別扔了小丫,只要不扔小丫,讓我幹啥我幹啥,不然你把我賣了吧,換的銀子給小丫看病,我給你磕頭了!”
一個半大丫頭跟着漢子身後下跪,接着,身後稀稀拉拉地跪下好幾人,一大家子悶聲不吭,把頭磕在冰涼的地面,砰砰作響。
“嘖嘖,苦肉計啊,我說三弟,你哪裏是孝順咱娘,這不是讓咱娘為難嗎?”
角落的椅子上,坐着的漢子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說話間嘴角一側勾起,滿面嘲諷,“一個丫頭片子罷了,眼瞅着就要咽氣,不扔了,難道把屍體留在家裏過年?平白添了晦氣!”
接着,兩方爭辯,吵鬧不休,林立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感覺自己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身上有清新皂角的香氣,懷抱很暖,很暖,有母親的味道。
林立夏努力睜開霧蒙蒙的雙眼,仔細打量眼前的婦人,婦人也就三十歲上下,可常年勞作,在她身上留下很多印記,面色蠟黃的,嘴唇蒼白乾裂,上面有無數道細小的口子,嘴角處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面容愁苦。
“小丫,娘的小丫,娘的心肝……”
婦人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有一滴正好落在林立夏的嘴裏,她抿抿嘴,鹹鹹的,很苦澀。
不知道為什麼,林立夏沒有死,根據身體原主留下的殘存記憶,她得知自己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一個歷史上沒有記載的朝代大齊,這裏沒有汽車,沒有電,沒有數碼產品,類似於古代,生產力極其低下。
“娘……”
林立夏張了張嘴,很自然地叫出聲,她還想說什麼,可嗓子眼兒好像被堵住一般,只能幹着急,聲音也和蚊子差不了多少。
“小丫!”
婦人聽到呼喚聲,低頭親了親懷裏的閨女,臉上突然閃現出堅定之色,她用袖子抹一把眼淚,緊咬牙關,一字一頓道,“娘,小丫是我閨女,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扔。”
“反了,反了,都反了天去,我說話都沒人聽了!”
炕上盤腿而坐的老太太見到地下跪着的一片,滿意地點點頭,可突然聽見有反對聲,當即暴怒,指着婦人大罵,“老三家的,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再頂嘴就滾回你娘家去!”
老太太話畢,瞬間,房間內鴉雀無聲。
短暫的沉默過後,又有個面向尖酸刻薄的婦人小聲地嘟囔,“一個醜丫頭還真當寶了,就算養大也嫁不出去,賠錢貨一個,也就老三兩口子把賠錢貨當眼珠子,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就是,老三,不是大哥說你,一提林家小丫,十里八村有名,那個啥,醜名在外,你再養個十年八年,也說不上人家。家裏有個老閨女,就算將來大寒媳婦不介意,還有小寒,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因為閨女,不顧兒子前程的!”
滿臉橫肉的漢子抿了一口水,面色一變,改成苦口婆心地勸說。
今年年景不好,地里出產少,寒冬臘月大雪紛飛,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林家又沒分家,可不養閑人。
再者說,看小丫高燒不退,小臉就和煮熟蝦子差不多,就算清醒也可能燒成傻子,村裏的赤腳大夫都說沒救,約莫到晚上就得咽氣,還不如趕緊扔出去,以免死在家裏晦氣,沖了過年的喜慶。
家裏少一個人,多少能寬裕點,丫頭片子早晚是潑出去的水,別人家的,死了就死了,也沒啥好可惜的。
滿臉橫肉的胖子說得唾沫橫飛,歪理一堆,林立夏胸腔怒火中燒,她艱難地挪動腦袋,把這一幕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說話之人是原主林小丫的大伯,林滿金,根據原主留下的記憶,此人自私狹隘又精於算計,平時得到機會,背着她的爹娘,經常打罵她,林小丫性子倔強,又是個鋸嘴的葫蘆,悶聲不吭,導致林滿金變本加厲,也連帶着經常欺負她的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