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心不在焉
這算是很不錯的評價了。
姜鳶聽了,不由得捂着嘴巴在邊上笑了起來,“源兒就是這樣,從小以斯文人自居,能用嘴皮子解決的事情,肯定不用武力。”
當然了,這都是姜鳶平日裏灌輸的結果。
武力是用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的,自然不能隨便使,當然了,魏源到底也是學了一些功夫在身上,畢竟這個世道很複雜,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上心術不正的流氓。
周建在邊上跟着點了點頭,隨即,忽然間話鋒一轉,說到趙青雲身上時,他的面色便突然冷下來了,“至於表少爺,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高興,也不是很願意學。”
“這怎麼說?”魏星辰擰着眉毛。
“他有些心不在焉。”周建很是直接地回答了。
在訓練的時候,周建總是感覺,趙青雲好像有什麼心事藏在心裏,可是到底也想不通,這些年,趙青雲到底一直住在南陵王府,吃的穿的從來都不需要發愁,按理說,是不會有什麼煩心事的。
但是周建總感覺,這孩子有些不對勁。
聽着周建的話,魏星辰和姜鳶對視了一眼之後,便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軍營看看。”
“好。”
畢竟趙青雲也算是姜鳶家的人,生活在南陵王府這麼久,到底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孩子,前些日子,趙青雲和他們兩個孩子玩得也不錯。
隔天,魏星辰便去了一趟軍營,很快就發現趙青雲的確有些不對勁。
可是問了半天,卻什麼也聞不出來。
和姜鳶合計完之後,姜鳶決定,從韓氏身上下手。
一大早的,姜鳶便去找了韓氏。
聽說韓氏正在祭拜,那些個丫鬟到底是南陵王府的丫鬟,知道眼前的這位才是正兒八經的王妃,王府的姜鳶人,自然也就沒有怎麼攔着。
於是姜鳶進屋之後,便看見了韓氏正在祭拜着趙碩牌位的一幕。
趙碩的令牌被恭恭敬敬地擺在了他們的卧室裏面。
大概是察覺到邊上站着個人了,韓氏猛地抬起頭來,看了姜鳶一眼,在那一瞬間,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姜鳶率先笑笑道:“沒想到嫂嫂竟然在這裏給哥哥燒香。”
韓氏有些僵硬地微微點了點頭,笑笑道:“是啊,畢竟是青雲的爹爹,想着,這兩日都快到元宵了,便燒香給他,保一保青雲平安。不管以前如何,青雲到底還是他的孩子。”
姜鳶跟着點了點頭,上前,跟着點燃了一炷香,在趙碩的牌位前拜了拜,禮成之後,起身,“嫂嫂這些年到底也是辛苦,如今,青雲好容易長大了,您也是時候該享福了。”
她在祭拜趙碩的過程中,一直都是保持着嚴肅的姿態,看起來,她對趙碩到底還是有幾分恭敬的。
韓氏在心裏想着,這到底是恭敬,還是因為愧疚呢?
不過當著姜鳶的面上,韓氏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但是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青雲還小,我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嫂嫂,您看您這雙手,都發皺了。”姜鳶說著,上前去拉韓氏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這麼多年的苦,您都受過去了,難道,你還放不下從前么?”
“我放不下的,從來都是孩子。”韓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悄無聲息地轉移了話題。
看着她的樣子,姜鳶只是在邊上輕笑了一聲,隨即問道:“十年前的事情,其實,嫂嫂一直都沒有放下把?”
上次她很想說,但是韓氏阻止了她。
她那個時候本以為是韓氏已經放下,她不想再揭開過往的傷痛了,但是這一次看着趙青雲那奇怪的表現,加上卧室里依舊還擺着的趙碩的牌位,她到底也差不多明白了。
韓氏這是不敢說,在後面憋着大招呢。
當初趙碩沒了的時候,韓氏當真覺得自己扛不住了,想要隨着趙碩一起走,可是姜鳶以父母的性命威脅,不得已,她才能繼續活下去。
這些年,她活的辛苦。
不僅要照顧兩個老人,還要照顧孩子。
表面上,她吃苦耐勞,好像已經忘記了過往的所有傷痛,可實際上,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午夜夢回,總是會想起趙碩。
甚至有一天晚上,她不小心撞見了魏星辰的真實身份之後,被魏星辰威脅,她才知道,自己和姜鳶的差距有多麼大。
想要復仇,想要讓自己這麼多年的愁苦能夠得到釋放,就只有將所有的希望寄予在趙青雲身上。
於是,她不停的給趙青雲灌輸復仇的思想,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為趙碩報仇。
沒想到現在計劃還沒正式開始。竟然就付諸東流了。
韓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姜鳶一眼,但到底,還是不願意承認的,她裝作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鳶兒,你說什麼呢?”
“我在說什麼,嫂嫂心裏應該很清楚吧?”姜鳶的面色很是認真,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我知道這些年,你的確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但是你把所有的過錯,我們這代人的恩怨,全部放在一個孩子身上,你可知道,他小小年紀,便要背負這麼多東西,對他來說,是一個怎樣的重擔?”
這算是戳中了韓氏的心窩。
她冷笑一聲,“鳶兒,我想,你到底是誤會我了。”
知道韓氏終究是不願意承認,想着這時候,也還沒有到要撕破臉皮的地步,姜鳶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在離開之前,姜鳶最後看了韓氏一眼,“我希望,你能好好聽聽青雲的心聲。至於我們這代人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
說完之後,便直接走了。
頭也不回。
這些事情,只有韓氏一個人能夠想得通。
倘若想不通,受苦的,恐怕就是趙青雲了。
想着趙青雲那瘦小的模樣,姜鳶不由得在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猛地抬起頭來,發現京城又開始下雪了。
寒風一陣陣的刮進她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