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沈勵跟一堆朋友在俱樂部玩牌,今天手氣特別背,連輸幾把,氣得他牌一摔,自己抱着手機玩遊戲去了。
邊上有幾個朋友沒打牌,也在玩手機,突然幾個人湊在一起,卧槽卧槽的喊了起來。
沈勵剛好結束一局,也湊過去看,見他們正在看一張照片,漂亮的腿漂亮的禮服全被弄髒了,不知道就戳中這些下流胚的哪個G點了,哇哇的怪叫。
沈勵對這個倒是不太感興趣,隨口問了一句,幾人就熱情澎湃地跟他分享了起來。
“這是時柔啊。好像土妞生日,她給做了一蛋糕,結果土妞可能不喜歡。兩人就莫名其妙干架了,倆女的也能打起來呢。”
他們圍觀的,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全被時柔的朋友圈帶着節奏走。
“她倆都不是一重量級的,多半是校花被碾壓。”
想起時翹的體型,一夥男生又哈哈笑了起來。
“勵哥,沒想到土妞這麼野啊,看她平時走路,恨不得腦袋埋地上的樣子,真不像敢動手的人啊。”
沈勵撇了撇嘴,莫名想起周五在學校時胖胖懟人的樣子,是有點野。
對,還有醫院外面突然沉着臉喊他名字的樣子。
一想,他都有點上火,這時胖胖的膽子是跟着體重走的吧?還敢跟他鬧脾氣,還敢埋怨他,不僅人肥,膽兒也很肥。
他煩躁地掏了支煙出來,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時胖胖是因為時柔在跟他鬧氣,現在又跟時柔干架。所以是因愛生恨??
還說對他死心了?看來就是嘴上說的死心吧?
沈勵心裏的煩躁莫名消散了點,還隱隱有點虛榮心被滿足的得意。
他拿起手機,給時柔轉了十萬。
沈勵:【不開心就去買點東西】
時柔看着轉賬消息,心情好了一點,等了一天,終於來了。
這邊折騰了半天,時商也應酬回來了,他原以為家人都睡了,卻看見妻子在客廳氣得渾身哆嗦。
他原本心情就很不好,公司最近遇到點問題,正是秋裝上市季,原料商張建成卻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坐地起價,但言語間卻透露出想跟時家交好的意思。
他後來打聽了一下,原來張建成的兒子張懷舍也在崇德讀書,還在追求時柔。不過被時柔拒絕了。張家條件也不錯,跟時家背景也相當,算是門當戶對,但時商要的可不是門當戶對,時柔漂亮得體,必須要找一個比時家更好的才行。
而且張懷舍長得也確實有很一般。
估計張懷舍心懷怨恨,攛掇他爸在這種關鍵時刻給時家使袢子。放平時,時商是不怕張家的,他們看來早計劃好了,就等着這個時機。雖然不情願,但時商還是決定動員一下時柔,讓她暫時應付一下張懷舍,等緩過這段再說。
還沒來得及說服時柔,就聽時母說了時翹晚上動手的事,當即氣得暴跳如雷,在家摔凳子砸桌子的發脾氣。
時柔從房間出來,站在二樓,緊握着手機,怯怯看着樓下發火的時商,“爸?”
時商緩了緩,畢竟還要說服時柔,神色溫和了很多,“下來,爸爸有點事找你商量。”
時柔應了一聲,小跑了下去,但還沒等時商說話,她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爸,怎麼辦,我好害怕。”
時商以為時柔知道了張懷舍的事,一時有點語塞,想不到說辭來說服她了。
時柔滿臉擔憂焦急,似乎沒注意到時商的異常,她自顧把手機遞到時商面前,“爸,沈勵突然給我轉了十萬,我不敢收,但也不敢拒絕,怎麼辦?”
時柔說著,眼眶紅了,都快要急哭了。
時商瞪大了眼看着轉賬信息,暗暗后怕,幸好張懷舍的事還沒說,萬一沈太子爺真的對柔柔有點意思,他讓柔柔跟張懷舍來往,不就得罪了沈家?
時商鬱悶了幾天的心情豁然就愉快了起來,“乖女兒,別急,他給你你就拿着。不過記得,回一個差不多的禮物。一會兒找你媽要錢去買去。這十萬你自己拿着花,別在同學面前表現得小家子氣。”
時柔似乎安心了,收了沈勵的錢,才問:“爸,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怕你沒錢不好意思開口要,叮囑你一句,幾十萬還是能讓你花的,別在同學面前表現的太小氣。”時商說著,拿起了外套又要出門。
“爸,你去哪兒?”
“去醫院看看你妹妹。”
*
今天天氣不好,一直陰沉沉的,半夜居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此時已將近十二點,整個輸液大廳只有時翹一人,她原本想辦住院,卻想起自己錢不夠,只能輸完液再回去。
因為除了她沒別人了,護士也沒守着,去了值班室,整個大廳的燈都關了,只亮了她頭頂的那一盞。
清冷的光襯托得她格外凄涼悲慘。
剛才時商來過,說實話,看到時商的一瞬間,她心裏居然有些暖。也許是因為現在太渴望關心和溫暖了,所以對人渣也抱了不合時宜的期待。
她以為時商多少有點人性,但很快就搞明白了,他冒雨過來看她,居然是想讓她聯姻。他嘴上自然不會說得這麼不好聽,說是跟張懷舍交交朋友。對於時翹她們這個年紀,說聯姻太早,但基本兩家已經默認,在各種場合互動,明眼人也就知道了,資源可以相互引流。
時翹當時都氣笑了,問他:“你覺得人張懷舍看得上我嗎?”
時商:“這是你的問題。你要反省一下自己。你也知道張懷舍看不上你,所以你跟他交朋友,是你的福氣,這是我辛苦爭取來的!你自己想想,這算是藉著時家的背景高攀了,難道你覺得自己還能找到比張懷舍更好的?”
其實時商也知道張懷舍估計看不上時翹,但他一想到時柔跟沈勵關係那麼好,肯定不能讓時柔去討好張懷舍。再說張懷舍也許不願意,但張建成就不一樣了,他們這個年紀的,更看重實際利益,能跟時家交好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時翹好不好看的,反正張懷舍以後肯定不會只有時翹一個,他也準備在跟張建成談判時,言語間默許這件事。
時商氣極敗壞的罵了一通,時翹嘴裏都是皰,說話都疼,也懶得反駁了。時商見她不說話,嫌她上不了檯面,留下一張兩萬塊存款的銀行卡,就自己走了。
時翹心頭哇涼,她以前從來不覺得偏心是多大的事,因為她是被偏愛的那個,一直有恃無恐。可現在,她真切的體會到了鮮活的心被一腳踩進泥里的感覺。
而她只是在時商進醫院門時抱了那麼一點點期望,現在被打碎,就這麼難受。原主對自己的親父母抱了多大的希望,在希望被打碎時,又該多麼難受?
時翹坐在空蕩蕩的輸液大廳,看着玻璃窗外的小雨,心情無比陰鬱。她怕黑,也怕陰冷,現在卻是黑暗和陰冷陪着她,冷冰冰的藥水流進血管,好像帶着整個人都在發冷。
她只想完成任務好好過日子,但按目前這個節奏看來,可能還沒得到沈知舟的那句“我愛你”,屍體就已經涼透了。
過了十二點,護士換班,新來的護士交接完,來輸液大廳看一眼,順便給唯一的輸液病人換液。
雖然已經交接,知道是個小姑娘,但看見一個十七八的小姑娘孤零零坐在空蕩的輸液大廳輸液時,那畫面還是比較有衝擊力的。
護士多少有些不忍心,邊換液邊嘆氣,“自己來的啊?這大半夜的,怎麼也沒個家屬陪着呢?”
時翹垂着眼,沒什麼情緒,淡淡說:“都死了。”
護士倒吸一口涼氣,“抱歉……”
“沒關係,”時翹抬起頭沖她笑,“我挺高興的。謝謝你,護士姐姐。”
護士換好葯,叮囑:“這瓶大概一個小時能輸完,我去住院部查房。一會兒過來,你自己也注意點,別滴完了。”
護士說著,還掏出手機定了鬧鐘。
時翹看着,也跟着設了一個鬧鐘。
護士出了輸液大廳,臨走前,還摁亮了大廳里所有的燈,陰冷空間裏的昏暗一下子被光芒驅散。
時翹衝著她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忍着嘴疼,揚聲道:“護士姐姐,你真漂亮,謝謝你!”
護士被她齜牙咧嘴的樣子逗笑,“你少說兩句,嘴就好得快點。”
時翹定過鬧鐘,手機還亮着,順手翻了一下,看見微信有條未讀信息,是薑桂芝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敏,特別困,她十點就睡了,薑桂芝十點半發的信息,她沒看見。
薑桂芝:【剛才你二舅過來,帶了些芒果。翹翹,現在賣芒果的多,你可別犯饞,上次過敏差點嚇死我跟你爸。你不能吃芒果這事我跟太太提過,但她不可能老盯着你,你得自己多注意。】
時翹看着信息,心底五味雜陳,時母肯定也不是故意要給她吃芒果,不過是忘了而已。但也能看出來,原主在時家是可有可無的地位,除非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時商會想起來她。
她又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眼明亮的大廳。
這個世界有愛她的人,也有不在乎她的人。原主太軸了,被血緣羈絆,非要貼不愛自己的人,放棄了愛自己的人,最後落了凄慘下場。
時翹自己握着手機發獃,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藥水一點點流進體內,越來越少……
時翹是被一陣晃動驚醒的,她睜開眼,看見一張溫和帥氣的臉正對着她笑。
她懵了好半天,才回憶起來自己正在醫院輸液,眼前的是?
曹盛!
她想起來了,是沈知舟的特助曹盛。
曹盛看她睡懵了的樣子,笑了起來:“時小姐,這樣睡着很危險,快沒液了。”
時翹看一眼藥液,已經快流到輸液管了,幸好已經被卡扣卡住,但她還是瞬間就嚇清醒了。
“謝、謝謝。”
她原本就嘴疼,剛才睡覺壓了臉,有點點麻,說話含混不清的。
“是先生讓我來的。”
不遠處,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是對着曹盛的:“好了就走。”
是沈知舟。
“沈先生。”時翹趕緊坐直了道謝,“謝謝您,我……”
她還沒說完,沈知舟淡漠的目光掃了過來,平靜道:“不用,還你的。另外,口水收收。”
沈知舟說完,就邁步往外走。
時翹:……
也不是我要對着你流口水啊,你試試滿嘴皰說話,看看會不會不由自主流口水!這是口腔受刺激后的條件反應,我也很無奈啊!!
時翹有點心梗,不想說話了。自己這形象,幸好是走奸臣路線,要是想當妖妃,這輩子估計沒有出頭日了。
時翹正哀嘆,就見跟着沈知舟出去的曹盛又進來了,並且遞給她一方手帕,“先生說嘴裏難受流口水可以理解,但是記得要擦擦。”
曹盛明顯在憋着笑,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保持着正經,只是嘴角的弧度有點怪異。
時翹拿過手帕,沒好氣地說:“跟你們先生說,我可真謝謝他了。”
因為說話用力,口水又控制不住往外流。
時翹:淦!
太丟臉了!!!奸臣也不能完全沒形象啊!!
時翹在心裏哀嚎一聲,抖開手帕蓋在了臉上,就這樣安息算了。
柔軟乾燥的手帕蓋在了臉上,鼻息瞬間被淡而清新的草木葯香充盈,時翹心念一動,手指捻了捻手帕邊角,有凸起的紋路。
應該是綉着一個花體的“Z”。原來沈知舟也不是冷血的,還怪可愛。
她臉蓋在手帕下,笑了起來,這可是跨出了奸臣道路上里程碑式的一大步啊。
醫院外,奧迪車內。
沈知舟透過車窗,看見了輸液大廳里的人,只一眼,又目不斜視地看向了前方。
他淡漠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下次換一款手帕。”
曹盛:“先生,怎麼了?”
沈知舟:“手帕太小,遮不住她的臉。”
司機噗嗤一下就笑了,沈知舟冷冷掃他一眼,笑聲戛然而止。
曹盛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努力憋着笑,心裏升起些疑惑,先生居然也會開玩笑,而且好像對這個姑娘過於關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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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沈知舟:這種小手帕,連我媳婦兒的臉都遮不住,要它何用。
時翹:沈霸天過來,看我不把你狗頭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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