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相遇林子卿
往後的幾天，尚芷雪依舊每天推着山藥去鎮上賣。
她晚上給山藥刮皮，上午去鎮上擺攤。下午，則背着個背簍在山上找野生山藥挖。
日子過得辛苦，卻十分充實。攤位的生意，也在她的努力下，一日好過一日。
山藥湯的香味，不僅僅吸引了過往的路人。更將月陽鎮裏的人，都帶了出來。
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顧大娘的幫助。
顧大娘是第一天擺攤時，遇到的那個乞丐。她在喝了山藥湯后，便回到月陽鎮裏，跟別的乞丐大肆宣傳。
那些乞丐聽說一文錢，就能吃到肚子圓鼓鼓的以後，紛紛出城來找山藥湯喝。
不管是有錢給無錢給，只要是乞丐找了過來，尚芷雪都會一視同仁。
於是，短短几天的時間，尚芷雪的善心便在鎮裏傳開了。當然，一道被人提在口上的，還有她的素齋湯。
隨着名氣漸響，尚芷雪的山藥便賣得越來越快。
最近這兩天，攤位才剛剛擺出來沒有半個時辰。湯鍋里的山藥，就已經見底了。
而尚芷雪，也因為攤位的好生意，而攢下了幾兩銀子。
她開始不滿足每天賣幾鍋山藥湯，賺幾百文錢的現狀了。畢竟，每天推着一個推車，來回十六公里的奔波，簡直將她累成了一條狗。
更糟糕的是，山上的山藥已經被她挖得差不多了。
於是，尚芷雪這天收攤后，便想着進城裏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點什麼別的商機。
……
尚芷雪進城時，正巧是午時。
原本熱鬧的集市，因為炎熱的天氣，顯得十分冷清。
清晨擺攤賣菜的菜農，紛紛收起了蔬菜，躲在陰涼的地方睡着懶覺。賣着麵條、湯圓等吃食的攤主，則拿着一把草扇，不斷拍打着被食物引來的蒼蠅。
就算瞧見有人從面前路過，也懶得招手攬客。就好像這一刻，賺錢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尚芷雪頂着驕陽，在路上左瞅瞅，右看看。偶爾發現一兩個鋪子招租，最後也都搖頭離開。
按照尚芷雪如今的生意，一個月三兩的租金，倒不算貴。只是一口氣得給個半年，尚芷雪就租不起了。
於是，只好嘆了口氣兒。打算再賣一陣子山藥，等錢攢夠了再說。
就算山藥真的被她挖得乾乾淨淨了，她也可以賣別的東西。反正，她這個人廚藝是不錯的。只要手藝在，就不怕被餓死。
到時候，她可以做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比如說……炸雞，炸豬扒之類的。
尚芷雪一邊在心裏盤算着，一邊拎着手中買好的豬肉，打算回家。
可誰知，就在她準備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白白凈凈的少年，正被一個婦人推推搡搡。
那少年穿着滿是補丁的粗衣，臉上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身子，也十分孱弱。
他垂着頭，可憐巴巴道“娘，就不能再等等嗎？兒子想……想親眼看着爹爹下葬……”
“好了！不過就是死了個爹，有什麼要緊的？你都在我耳邊念了半日了，不嫌煩嗎！”婦人不聽少年的請求，直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想你爹早日入土為安，就乖乖聽話到青柳樓去，別給我耍心眼！”
說罷，那婦人又埋怨了兩句“就你這病怏怏的身子，青柳樓的媽媽肯花一兩銀子買你就不錯了，你還想做什麼？”
“娘，兒子什麼也不想做。兒子會乖乖聽話，去青柳樓掙錢。可是兒子求求你，讓我最後送一送爹爹吧……”
“你爹就是一個生不出女兒的賤骨頭，有什麼好送的！”婦人聽言，越發嫌棄“我警告你，進了青柳樓后，給我老實一些！平時接客掙到的錢不許亂花，知道了嗎！”
“娘……”
“別哭喪着一張臉！”婦人看着少年紅腫的眼眶，不禁開口呵道“青柳樓是賣笑迎客的地方，你哭喪着一張臉給誰看！
什麼東西不學好，光學着你爹！生不出個女兒，還整天在我面前裝可憐，真是賤骨頭！”
那婦人罵完了少年那死去的父親后，又指了指少年慘白的臉“臭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你二爹現在好不容易給我林家生了個後人，你要是敢不老實待在青柳樓里掙錢補貼家用，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尚芷雪聽到這裏，約摸明白了個大概。
青柳樓，是古代的一個青/樓。只是歷史上的青/樓，大多是以女子為妓。而這裏，卻是男子為倌。
聽那婦人話里的意思，這少年的父親應當是她的原配。只因原配生不出女兒，所以連累着這少年也不受喜歡。
如今，婦人的原配死了，小老公又給她生了個女兒。為了能賺錢補貼家用，所以婦人便選擇捨棄自己的兒子。
呵……
真是可笑。
以前在現實世界，她見慣了各種重男輕女的家庭。如今，卻瞧了個新鮮。
不過人心啊，說它複雜，它也簡單。
一個人的人心除了好，便剩下壞。
不管是現實世界的重男輕女，還是女尊世界的重女輕男，都只不過是一些庸俗人的自尊心在作祟罷了。
原本，尚芷雪只是想瞧瞧熱鬧，並不想多管閑事。可是，當她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時。才突然發現，這種狗血的橋段，與自己何其相似？
當初，渣爹尚建明不就是為了羅琳肚子裏的“兒子”，才跟他那未來的嬌妻，合夥把她送到別人床上的嗎？
“夫人”尚芷雪看着那少年無助的模樣兒，終是走上前去“據我所知，這人一旦被賣到了青柳樓，就徹徹底底是青柳樓的人了。
他所賺的銀子，大頭都在媽媽那裏。就算能拿到一些銀兩，也只夠用在自己身上。”
“這是我兒子，他以後賺的錢怎麼用，輪不到你/操心！”
“夫人多心了”尚芷雪神色淡然，語氣也沒有絲毫溫度“我只不過是提醒夫人，青柳樓是個有規矩的地方。
你兒子一旦成為了青柳樓的小倌，就得徹底跟過去劃清界限。屆時，人們認的只會是他的賣身契和錢。而不是你口中的，血脈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