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否擁有着可能性

周揚的話，無疑切中了核心的問題。

既然炭次郎不能用未來不曾發生的事情做保證，那麼同樣的，你們也不能用沒發生的事實來定罪，這樣才算公平。

這無疑幫炭次郎緩解了這次巨大的危機，而認識到自己言語上的問題后，眾人也沒有在說什麼，顯然他們已經開始順着周揚的思路在想問題了。

只不過，這份平靜沒有維持多久，一聲粗魯的發言便讓所有人都醒悟過來。

“這裏好像很有趣，讓我也來湊湊熱鬧吧。帶着鬼戰鬥的那個白痴隊員在哪兒？”

渾身佈滿傷痕，帶着極惡氣息，口出狂言的，卻是一副不良少年長相的【風柱】不死川實彌。

他越過眾人，獨自來到炭次郎的身前，蹲下身子，問道：“喂，小鬼，你倒是說說，我們鬼殺隊的規矩是什麼？我們可是為了斬殺鬼物，保護人類而存在的。現在的你，卻在庇護着鬼物，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讓我來告訴你吧。”

“你是在踐踏我們的尊嚴啊，混賬小鬼，你在開什麼玩笑啊！”

肆無忌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死川居然在這個說話的過程中，拔出了日輪刀，看似要處決炭次郎，可刀鋒的方向，卻是一旁的箱子。或者說，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藏在箱子裏的禰豆子。

“雖然沒打算讓你們關注我，但很無視我的話，稍微也有點令人不爽啊。”

刀沒有砍下去，因為那出乎所有人意料，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的一擊，被周揚用腳給接住了。

腳尖正好抵住不死川的手腕，讓他的斬擊無法輕易落下。

“我應該說過了吧，在得出結論之前，在沒有得到公正的評判之前，誰也不能傷害他們。這句話，我說的！”

“你這混蛋，有意思！”

“如果你想打架的話，我隨時奉陪。不對，這句話，應該針對你們所有人才對。如果所謂的鬼殺隊，只是一群為了自己的喜好而肆意妄為的傢伙的話，我不介意和你們打上一架。或許用拳頭來說話，會比較有用！”

說著話的同時，周揚也卯足了力氣，隨手一掙，將身上捆綁用的繩索給崩裂開來。

這一刻，整個院子裏都回蕩着險惡的氣息，只要有稍微一點點的火氣，都能將這充滿火藥味的氣氛引爆。

“哈哈哈，是嗎？這可真是太棒了，不過你以為能殺掉十二鬼月就很了不起的話，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他們也不過是我的獵物罷了。”

“給我住手！”

富岡義勇終於開口了，因為不死川的出場，讓這場審判變得不可預測起來。

“你想阻止我嗎？富岡。那就用你的刀來阻止吧。”

“不死川先生，你過分了。主公還沒下結論，還輪不到你肆意妄為。”

蝴蝶忍同樣站了出來，只是耍耍嘴皮子的話，她也不會介意，但上來就直接動刀子，性質就完全變了。

而且這樣的話，不就等於讓周揚看笑話了嗎？他們只是一群因為喜好而肆意妄為的人？這種事，怎麼能承認？

“你這傢伙！”

同樣怒不可遏的，還有炭次郎，他完全想像得到，如果不是周揚及時出手，不對，是出腳的話，藏在箱子裏的禰豆子，一定會被劈成兩半的。

他雖然尊敬這些人，可如果這些人不問緣由，不問過錯，就要殺死自己的妹妹的話，他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

所以，哪怕被捆子身子，哪怕身後還有人在看守着，這一刻，他還是掙扎着起身，朝不死川沖了過去，用自己還能活動的地方，給他一記頭錘。

大概誰也沒想到炭次郎如此暴躁，加上周揚吸引住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不死川就這麼吃下了這一記頭錘，向後跌退了好幾步。

“如果你連好壞都分不清的話，我勸你也別當【柱】了。”

這句話看似在針對不死川，但何嘗不是炭次郎在對在場的所有人的控訴。明明什麼錯都沒有，還要遭遇這種對待。

他可以忍，因為他的確違反了紀律。可是如果要傷害禰豆子，那他就無法冷靜下來。他是希望鬼殺隊能理解他，也能接受他，可如果不接受，那他也不會留戀。比起鬼殺隊，禰豆子才是他的一切，是他發誓要用一輩子去守護的家人。

“混賬小鬼，我宰了你！”

面對不死川的威脅，炭次郎怒目以對，而周揚也是站到了炭次郎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支持道。

“幹得不錯，炭次郎。對於無理取鬧的人，與其討好，不如揍他一頓，讓他清醒清醒。”

不得不說，炭次郎很合他的胃口，周揚雖然不算孤兒，但也就只有一個把他撫養長大的爺爺，所以他對親情之類的，也看得比較重。而炭次郎的做派，顯然正中他的好感區。

就像累觸及到這個區域，只會讓周揚大發雷霆之怒，想要將其滅殺掉一樣。做派完全相反的炭次郎，就只會讓他更加的另眼相待。

至於什麼不好干涉之類的話，對不起，我說過嗎？我可能忘了。

周揚的添柴加火，顯然讓氣氛更加險惡起來，不過好在，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童音響起。

“肅靜！主公大人駕到！”

兩名童子擁護着出場的，是一名年輕人，帶着令人如沐春風的氣場，緩緩走來。

雖然具備着令人心曠神怡的氣場，及上位者的威嚴，但同樣的，他身上縈繞不去的死氣，也頗為令人矚目。

即便周揚沒有使用【直死魔眼】，但作為見過【死】的人，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腐敗的氣息。

當然，即便不用眼睛看，就那身上濃郁的藥味，也很難令人不想歪。和蝴蝶忍身上的藥材香氣不同，是相反的，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拋開這些不論，對方額頭上，眼睛四周也佈滿了青筋，雙眼更是沒有半點焦距可言，顯然，也是病入膏肓的徵兆。

鬼殺隊的首領，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要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而在這位久聞其名，不聞其聲的主公，產屋敖耀哉出場之後，眾人也紛紛單膝下跪行禮。

“你們太失禮了，給我跪下！”

不死川陡然出手，想要周揚和炭次郎下跪，可周揚只是身體一偏便躲過去了，倒是炭次郎被強硬的按了下去。

“我不是你們的隊員，就恕我無禮了。不過我也知道我不好在場，那麼請允許我先退下！”

說是退下，其實也就走到一旁的走廊上站着而已，不過不死川顯然接受了。畢竟不接受，他暫時也拿他沒辦法。

而產屋敷，似乎也默認了這個舉動。

“主公大人身體安康，我等甚是欣慰。我等願主公今後日益安康。”

和之前的性格幾乎迥異，不死川實彌展現出令人咂舌的另一面。

“謝謝你，實彌！”

“恕我直言！”

不死川順勢跪坐下來，毫不避讓的問道：“在【柱合會議】之前，關於灶門炭次郎帶着鬼這件事，能否請您解釋一番。”

“確實，我這麼做，讓大家都很疑惑吧。不過我直說了，關於炭次郎和禰豆子，我已經認可了。所以，我也希望大家能接納他們。”

雖然已經猜到一些了，但產屋敷居然越過審判的環節，直接下結論，還真是讓周揚大感意外。如果不打算進行審判，當初幹嘛讓人逮捕？是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嗎？

周揚沒有插手，只要結果偏向於炭次郎兄妹的話，他也沒理由阻止。他跟過來的目的，不過是想保護這對和自己相性比較好的兄妹而已。

只要審判過程合理，他也不打算多管閑事。

只不過這樣的結論，應該很難讓人接受。

果不其然，不只是不死川，連帶着其他人，也紛紛發表了無法服從的意見。唯獨富岡義勇，蝴蝶忍，甘露寺蜜璃，以及從之前開始就當隱形人的時透無一郎。

也就是說，有半數以上的人，持反對意見。

似乎也預料到了這個情況的產屋敷，終於也拿出了殺手鐧，將來自鳴瀧左近次的書信，以及富岡和鳴瀧的擔保都拿出了出來，證明禰豆子的確有着特別的意義。

甚至他自己本身，也寄希望於炭次郎兄妹，認為他們有總結這延續千年的罪惡的可能。

不過，不死川還是無法信服。

也對，不只是他，即便是那些贊成的人，大概也無法對鬼真正的放下心防吧。除了未曾經歷過的周揚，以及視之為唯一的炭次郎外，恐怕誰都無法對禰豆子釋懷。

因為他們已經對鬼深惡痛絕，哪怕一點點的風險，他們都不能冒。即便有這麼多人的保證，可一旦發生意外怎麼辦？就算那時治罪，可因他們放任而死去的人，又找誰說理去？

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除非讓這個問題從現在開始消失。

當然，話題進行到這一步，沒有證據，只靠言語便想說服對方，恐怕那一邊都無法辦到。

“鬼就是鬼，無論偽裝得多麼好，一旦嗅到人血的香氣，也一定會露出爪牙。主公大人，就讓我來證明吧！”

不死川實彌用刀割開自己的手臂，讓自己的血液流淌下來，以此作為誘餌，打算引禰豆子露出本性。

周揚沒有動作，因為這是一把雙刃劍，一旦成功，那誰也無法保下禰豆子。可一旦失敗，那不死川他們也沒有理由發難。

結果如何，不在他們，而在於禰豆子。

至於周揚，他這一刻，居然和產屋敷有着類似的心情，那就是想看看，禰豆子是不是真的擁有着可能性，是否能成為例外。

唯一無法平靜的，大概只有關心則亂的炭次郎了。

願老天，保佑這對多災多難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