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團圓

番外:團圓

穆安在晨露初起時醒來,下意識往被褥里鑽,空蕩蕩的,她翻了個身坐起來,朦朧的喚了聲:“明月?”

“哎”,明月將一口饅頭塞嘴裏,小跑進來:“王妃醒啦?”

“醒了。”

穆安說著睜開了眼,對明月笑了笑,真好,還是熟悉的感覺,一句話便將太多美好的回憶拉扯出來,讓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那我去備好熱水,主子說午時帶王妃出去?”

“別再叫王妃了”,穆安赤腳下了地,略微冰涼,她也是稍頓一下便繼續走過去,隨口道:“這裏沒什麼王爺,更沒什麼王妃了。”

明月憨笑:“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對了”,穆安回頭:“午時我們去哪?”

“夫人到時候就知道了,主子去城外接人了,來回還得一個時辰。”

“嗯”,穆安輕一點頭:“知道了。”

此處地處北境邊陲,是當年姜宇離奉給蕭辭的那個北境,山上盛開着雪蓮,還是孟銳帶着葯谷弟子費勁千幸萬苦才種植出來的。

眨眼兩年光景消逝,這兩年,穆安從未出過北境,她是在昏迷之中被蕭辭帶到邊陲的,她體內殘留靈氣,需慢慢融合調養,非一日之功。

這北境便是最好的療傷聖地,於她有莫大的好處。

穆安本有些怕冷,蕭辭便在此處建了一座小城,隱匿在北境邊陲,外面隔着連綿的雪山,屋子的火龍常年不歇,她可以在屋內身着單衣。

絲絲沁涼之意從腳掌蔓延上來,穆安忍不住將雙肩懸空靠坐在軟椅里。

輕微閉眼,神海里一片虛無,她再也感受不到空間的存在,甚至——缺了一塊。

能從蕭家的禁地回來,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蕭家人也是,穆安沒想過真正要了他們的命,但要他們吃點苦頭是必不可少的。

很慶幸,她回來的雖說遲了些,卻還是來得及,來得及讓他抓住了蕭辭的手,孤身入淵,藉著飄蕩在淵底不曾離去的一抹神識,重塑了肉身,將人帶了回來。

穆安常常再想,這背後還有一雙手,再幫她,只是她始終不配去看見而已。

院子裏的雪池裏,是嚴寬精挑細選栽種的雪蓮,不似凡物,穆安多看一眼,都覺得歡喜。

“夫人”,聽風見穆安身子單薄的出來,嚇了一跳,趕緊進屋拿了大氅給穆安繫上,溫聲:“主子叮囑過,夫人得好好穿着棉靴,才能出門。”

聽風比之前有韻味了不少,她同嚴寬在一起了,穆安就等着他倆趕緊成親,好隨份子錢,輕笑道:“我就出來看看,一會就進去了,又穿又脫的,實在麻煩。”

“夫人若是覺得麻煩,那就安心坐着,自然有我們替你穿好”,聽風碎碎念道:“可再不許這樣子出門受風了。”

“沒事,我快好了。”

“主子知道夫人悶的慌,再過三個月,夫人的身子就能大好,屆時就能離開這了。”

還得待三個月呢?

穆安抬頭望向遠處巍峨的雪山:“那你們可得好好籌劃籌劃,離開北境之後,我們該去哪?”

聽風一笑:“夫人想去哪?”

“長陵,雁回”,穆安慢慢吞吞,字字句句道:“或者是涼都,葯谷,還有……京城?”

總有一個地方,讓人厭惡過後,又忍不住的去想念。

“對了,他們去城外接什麼人?”

“夫人,我們進去吧”,聽風說著不給穆安反應的時間,便幾分強硬的將人扶進去,緩緩解釋道:“明月最近專門學了新的手藝,一會就讓她來給夫人挽個好看的髮髻,今日得好好打扮。”

穆安越發的疑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那模樣好似還和初起時一般模樣,這段時間的精養,讓她瞧着容顏更美了些。

明月笑嘻嘻的插上簪花,滿意的拍拍手,垂眸問:“夫人,好看么?”

“好看”。

“是很好看”。

身後淺淺的傳來一聲柔語,穆安恍然回頭,就見青簡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後面,對她笑着。

“青簡!”穆安連忙站起來,想也不想的就撲過去,被青簡接了個正着,時至今日,青簡還是會忍不住心疼,心疼穆安病了這麼久,穆安全然沒注意到青簡愁容漸展的眉眼,悅聲:“你不是說年前才能來看我嗎,我還想着有大半年不能見到你了,怎麼突然來了。”

青簡勾唇:“京城有點事,得耽擱好久,想着走了就真的得大半年見不到夫人了,想的緊,便顧不上什麼,連夜趕過來的。”

不止是不是病的久了,穆安連性子都軟和了不少,她眼尾一斂:“不是說了,不讓你夜間趕路嗎,多危險啊?”

見到穆安越來越好,青簡懸着的心平靜了不少,挑眉道:“夫人再猜猜,我來的時候,得到了什麼消息?”

穆安:“什麼?”

聽風連忙給青簡打眼色,青簡看了一眼,再瞧瞧穆安渴望的眸子,就捨不得讓她掛心,道:“夫人想見的人,都來了。”

倏然睜大了眼睛,穆安呼吸一緊:“你說……什麼?”

青簡說:“爺一早就出城了,帶着嚴寬一行人,夫人就不想想去接什麼人了?”

一瞬間,穆安不由得攥緊了十指,她激動的就要說不出話來,拉着聽風道:“怎麼都不告訴我呢?我的棉靴呢,給我拿過來。”

“哎,算了,我自己去拿。”

聽風:“……不是,夫人不能出去。”

青簡:“沒事的,我帶了劉老來,讓夫人多穿點,爺已經把人接回來了,夫人出去剛好撞在街上,趕緊回來就是。”

“好”,聽風搖搖頭,趕緊同明月去照應。

穆安裹着大氅,氣喘吁吁的跑過了庭院,她從未覺得北境的天這般明亮,頭頂的日光,也不再冰冷,大氅的熱意上了額梢,她甚至感覺到汗珠正順着額角滑落。

棉靴很輕,她踩在冰地上,奮力的往街上奔去。

其實這條街很短,還沒有東平巷的一半長,出行從來不用車駕,這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城,住的都是護着她的人。

她在這裏度過了兩年的時光,卻還不曾將這裏每個角落踏遍。

更從未像今日這般,迫切的想要衝出去。

蕭辭已然帶着所有人入了街,或許是心中一刻也不歇的牽挂,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錯過眼前的拐角,就瞧見眉眼明媚,奔赴而來的穆安,北境的天空是白色的,地面也是白色的,雪白色。

而穆安卻是灼烈的紅,燙的整個北境都烈了起來。

蕭辭不由自主的笑了一聲,回頭說:“看,是安兒。”

話音未落,他便迎上去,將人兜住,溫聲:“小機靈鬼,再等等我們就該回家了,還跑出來。”

“我……”,穆安喘着氣,半天說不出話來,五指拽緊了蕭辭,抬眼看着大步而來的人,快要哽咽:“我爹來了,娘親也來了,還有……”

真的是,所有人都來了。

王楚君這次沒有落淚,她心下歡喜,看到穆安跑急了透着紅的面頰,過去抱了抱她:“娘一早就想來了,終於又見到我的安兒了。”

穆安紅眼:“我沒有再做夢,你們來看我了,你們來北境看我了。”

要知道,沐珣很忙,忙的沒有時間休息,沈行白京城閣中事務暴露,讓他接連遁了好幾次,同江湖上爭纏不休,怕是每日都有看不完的帖子……

穆安再往後看去,陸陸續續的車馬堵住了整條街,王澤明帶着王氏從後面下來,不遠不近的瞧着穆安,便已經潤了眼眶。

舟車勞頓,家中老人的身子怎能吃得消,雁回不能無人守,可王家所有人都來了,還有陳氏,穆安聽說她病了,病的起不了榻,劉老連夜從涼都奔往京城,才將人救回來,怎麼也能不遠萬里的來北境這極寒之地。

還有歐陽落,他怎麼也來了,笑得滿面春風,對穆安挑了挑眉。

青雲左右兩側站着青靈和青音,還有孟銳筆直的僵在原地……

怔愣片刻,穆南均忍不住牽上了穆安的小手,慈愛道:“安兒,爹想喝你用北境的雪蓮,親手釀的好酒。”

沐珣展顏:“哥也想喝。”

穆安破涕為笑:“我釀了好多,數着日子,給你們每人都釀了一壺,請你們喝。”

蕭辭微躬了一下身,手腕一低,便露出了腕上的紅繩,他淺笑着問:“也沒見給我釀一壺。”

穆安說:“咱們爺今日只能喝剩下的了,我讓嚴寬給你盯着。”

嚴寬聽見了也裝沒聽見,偷偷牽上聽風,在一邊低語。

穆安被簇擁在愛意中,同蕭辭大笑着聽耳邊七嘴八舌的家常事,他們閉世不久,外面卻也在不停的變化,種種過往,聽在耳朵里,又是另一種心境。

蕭辭貼着穆安走,十指相扣,聽穆安對王楚君嘮叨:“再養三個月,我就能離開北境了,該是我去看你們的,還讓爺爺大老遠的跑過來瞧我。”

“你爺爺心裏樂意的很呢,北境是個好地方,都捨不得走了。”

那就一起待過三個月吧,穆安這樣想着,沖蕭辭笑。

蕭辭只覺得北境盡頭,連綿的雪壁都開始消融了。

北境也該有一場盛大的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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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小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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