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無辜人

第五十九章 無辜人

金雕連續七天在空翱翔,腳就沒有沾過地兒,更別提吃喝了,但是背上的大佬每下地一次,再回來時,大佬的眼睛在躥火,最後一次,他只感覺大佬就快要炸了。

終於金雕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一隻能動的“兩腳羊”。金雕張嘴,小心翼翼的吱了一聲,背上傳來輕點之感,金雕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始急盤旋下降,而不是一頭向下扎。

當下降到兩千五百多米的時候,隨着金雕的盤旋,陳青陽也看到了。

“去找口水喝吧。”一句話說完,消失在雕背上。

金雕得到吩咐后,不聲不向的兀自離去,他也該找點東西墊墊了。

陳青陽落在長馬樁前,看着眼前掛着的人棍,

眼睛被挖,耳朵被割,嘴巴大張,舌頭也沒有了,鼻子也被削去,五肢齊根斷去……

看着眼前之人張着大口,啊啊的叫着,也不知道他是在求死還是求救。

都這樣了,還活着,並不是他生命力有多麼頑強,只能說明出手之人的手段高絕。

陳青陽並不覺得此人還能搶救一下,因為地上用鮮血澆出幾個大字,“天誅三神”。

但是也不能讓他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死了。

念頭一起,顏集妙戈出現在側。

“妙嫂,麻煩了,這東西應該就是我要找的。”陳青陽道。

顏集妙戈出現后,打量了人棍一番后就知曉陳青陽的麻煩所指。

顏集妙戈點點頭后開口道:“教祖無須多言,我自當儘力。”

只見顏集妙戈,緩緩閉上眼睛,金光圍繞睫毛絲絲流溢,雙眸輕起,兩分開眼,金瞳半顯,【觀世】。

在金瞳的注視下,人棍先是輕微的顫抖,接着就是肉眼可見的熱氣從他頭頂升起,臉上瘋狂的分泌汗液,順着下巴成線滴落,人棍的嘴巴不停的開合,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足足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人棍終於不再動彈,失去了所有生機。

陳青陽見狀,手中多出一杯清水,雙手遞上,開口道:“有勞了。”

顏集妙表也雙手接過水杯,也沒喝的意思,閉上雙眼,好像在回憶。

不過半分鐘,顏集妙戈面帶遺憾的看着地上幾個字,開口道:“教祖可能要失望了。”

“這人叫青鬼,是石仞峽邊緣小邦的人。”

“並不是三神教所屬,他所在的組織不過是打着三神的旗號聚斂財物罷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些孩子,然而並沒有得手。”

“小豆芽村子的悲劇就是他一手所為。“

“他們一行百餘人,到他為止,已經都死了。”

顏集妙戈不等陳青陽發問,就撿最關鍵的娓娓道來。

陳青陽深思片刻道:“他知道為什麼要找那些孩子嗎?”

顏集妙戈道:“他就是百人隊伍領頭人,但是,他只知道要找的那些不同於普通人,並不知道被抓的那些孩子的去向。”

陳青陽問道:“他找到過?”

顏集妙表想想道:“他倒是從來沒有得手過,這次是他最接近目標的一次了。”

把顏集妙戈送進無界后,陳青陽立於原地久久不動分毫。

我們把時間回撥到一個小時之前。

青面鬼剛察覺情況有異,就警覺起來,摸出腰間一根金屬短棍,抖手變為一米來長,兩端帶尖的黑色鐵釺。

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生命偵測儀,這可是他花了一年的積蓄換來的好東西,不像那有數的生死雷,這是他自己的,不出任務都不帶走起動的。青面鬼自己都記清,這東西救過他多少次了。

但是現在青面鬼明明感覺自己被盯上了,但是這屢試不爽的寶貝,此時卻沒有絲毫反映。

就在青面鬼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能造成此地怪像的東西已經離開的時候。

手腕上的偵測儀卻突然發出,嗶嗶嗶急促的提示音!

青面鬼連忙四下觀望,尋找可能的目標,因為偵測器的顯示,有兩個紅點就圍着自己打轉,但就是看到不人影。

“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們就在附近!”青面鬼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了,開始原地轉圈,對着空氣不停的揮舞手中武器。

看不見的敵人總是能對你造成更大的心裏壓力。

“那我可出來了!”一個猶如刮鍋底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刺得青面鬼牙酸不已。

不等青面鬼找到聲音來源,突然間一個圓形大口從他腳底破土而出!咬住他的下半身就拖到地下!速度之快,根本不來及閃躲,更別說看清是什麼東西了。

青面鬼一招未出,半截身子就陷入巨口,埋於地下,何處借力?只能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叫什麼,又不痛,放心,它很乖的,是不會吃你的。”那刮鐵的聲音傳來。

青面鬼終於看到聲音的來源,一個人形生物就在他身前兩步顯出身形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沒有穿鞋的三趾腳掌,前二后一,接着是兩根幾乎沒有肌肉皮包股骨,再向上,是破衣爛衫包裹着的佝僂臃腫的上身,耷拉兩條骨包.皮的手臂,只有兩根手指的畸形手掌,就在青面鬼的眼前晃悠,再順着掃在鼻尖上那敗草一樣的頭髮向上看,整個就是一骷髏頭,眼窩深陷,牙齒外露,灰白一層頭皮上長着長赤腰際的長發……

光是這近在咫尺長相,就讓青面鬼沒有了抵抗念頭,真鬼也沒如此相貌!

那似人生物,伸出兩根枯枝一般的手指,拔下青面鬼的面具。

看了看青面鬼的真容,“呵呵”笑道:“你為什麼要動這裏的人?”

不等青面鬼作答,似人生物,就用指頭插進了他的眼眶中。

許是痛楚帶來的應激反映,青面鬼抓住手中的鐵稈,下意識的刺將出去,雖然眼瞎了,但憑手感,他感覺自己是刺中了那鬼物!

那似人生物,就站在那動也沒動,自然是刺中了,而且是正中心臟位置……

似人生物一勾手,從地面鑽出兩條手掌寬的七彩蜈蚣,爬上青面鬼的手臂,大螯找准關節,從肱骨頭,只是一下,就咬下了手臂,只是稍微的噴點血,意思一下,就止血了。青面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似人物生緩緩的拔出胸口鐵釺,鐵釺上沾着的液體並不是意料之中的鮮血,而是些黏黏糊糊透明汁液。

將鐵釺扔到地上,這才開口道:“好了,你的手臂已經被我借走了,為了能好好聽你說話,我可費了好大心思。”

雙眼一瞎,對於一個擁有過光明的人來說,那種恐懼,無法言喻,一時間根本聽不進任何言語,就連雙臂被取都不知道,興許是不痛的緣故。

“我又不認識你啊!殺了我吧!”青面鬼現在只求一死。

“不是說了嗎,你為什麼要動的這裏的人,你說了,我就殺了你。”話畢,伸手雙手生生扯下青面鬼的耳朵。

“不是我害的他們!!!”青面鬼慘吼道。

“不是你?我明明在她身上找到了你的的惡臭。”那人說完,勾住青面鬼的鼻孔向上提,直到提破,再兩指一夾,就像剪刀一樣,剪掉了鼻子。

“他?!那個她!對!對!是我!都是我!全是我殺的!”青面鬼終於想起,他親手掛上拒馬樁的一個醜八怪,那個有着頂級身材,卻丑的讓他作嘔的女人。

“這就對了嘛,不過話也不能亂說,你只是殺了一個最不該殺的人……”那人點點頭后,兩指撬開青面鬼的牙關,一條蠕蟲從他身體中鑽出,隨着他手臂爬到了青面鬼嘴裏,青面鬼此時只能從鼻腔里噴濺出一點血液,只是被兩根乾枯的手指,或者說是某種節肢動物的跗節,撐着上下郃,就不能動彈分毫,只見那隻蠕蟲吸附在他舌根上,一下一下有節律的蠕動着肥胖的身體……

不一會兒,那蠕蟲脹鼓鼓的返回那人身體中。

“你要是還有話說,我的小寶貝可以代替你的舌頭。”那人桀桀笑道。

青面鬼的上半身在地面上就像一條水中的孑孓,不停的擺動,哀嚎……

那人把他從地里拎起來,齊盆骨以下已經沒有了,也有血液噴濺的畫面,只吃了一半,不算吃……

把形似棒槌的青面鬼掛到他當初掛的那人的位置上后,那人才桀桀怪笑道:“你好像也沒有說的了,那就在這裏好好的懺悔吧,用你剩下的時間,放心,你至少還能活一天……”

轉身慢慢離開,聽着傳入耳中的哀嚎,他腦中的自己也在同樣的哀嚎……

“你怎麼還不去死!最好和跟你那懦夫爹一樣!死在外面!就算是答謝老娘生你一回!”

雖然他不知道他爹為什麼沒有回家,但是他知道他爹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而出了那次門。

“打死這個醜八怪!他怎麼丑,難怪你他媽都不要!”

“快給三少表演個螞蟻上樹!有人說你可以和螞蟻說話?哈哈哈……”

“還不動?!老子今天非得把手給你掰下來給狗!”

“加把勁!把他的兩根手指掰了!三少看的都不耐煩了!”

一群八九歲,衣着得體的孩子圍着他毆打。

他終於不再忍受,在“家”受盡毆打,被踢出“家”門,那怕是他藏的再深,在這座城市中,只要有人看見他,就和看見老鼠一樣,不是繞着走,就是圍上前毆打。

他奮起反抗,咬斷了三少的喉嚨,圍着他孩子也一鬨而散,城中開始搜捕他……

這城中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所,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就當他再也堅持不住,選擇自殺的時候……

一個和他同樣醜陋的女人帶他逃離了邊城,這個時候他只有六歲……

那個女人帶着他逃到了荒原沼澤,但是,到了沼澤后,沒有那個聚集地,能接納他們,每到一處,都會被驅逐……

終於,當他們都感覺自己活在世上只是為了污人眼睛,遭人唾棄,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地方,有他們的棲身之所的時候,一個叫【無辜人】的村子答應收留他們,此時他已經七歲。

當他們【無辜人】落腳,那個女人囑咐他:“九娃,你一定不能把鐵罐取下來,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你的樣子。”

他只是默默的點頭答應。

當他在這個地方呆久了,就明白這地方為什麼【無辜人】了,這裏幾乎沒有像他這樣的小孩,而那些大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刺字,盜、劫、騙、奸、殺、火……

他們兩人在這裏相依為命,做盡下人之事,只是不能餓死的程度。但是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那個女人總會帶些葷腥回到窩棚,讓他吃些好的。

他很好奇啊,又到了有能有肉吃的日子了,他跟着女人出去了。

他終於知道那些他吃着美味無比的葷腥,是怎麼來的了。

昏暗的油燈下,女人頭被獸皮罩着,全身**的被吊在房樑上,七八個人手拿各種事物,圍着女人不停的抽打……

他默默的記住每一張臉,正當他要消聲離去之時,突然就被原地提了起來,他扭頭看去,是一個不穿衣物的男人。

“鐵頭,看着什麼呢,走走走,進去一起玩玩!”那個男人把他扔進了房間。

“哎~鬼娘,你這孩子什麼一直都帶着個罐子啊,別說什麼病啊,老子不信。”一男子不故被吊的女人怎麼掙扎,走到她身前,一把扯掉了獸皮。

被喚作鬼娘的女人口中塞滿破布,嗚嗚的發不出聲,但是從她眼神中不難看出,她是多麼的憤怒!那怒意並不是指向那些男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個男人擦乾身上的汗水,走到跌坐在地的他向前,抓着鐵罐子猛的一扯,並沒有扯掉,他為了不被人看到自己的長相,在罐子上打了幾個孔,用繩子系在了脖子上……

“操!拴那麼嚴實!難到你比你鬼媽還丑!”那男人說完,又抓住罐頭連帶他一起提起,不停的抖……

抖動中,透過鐵罐上的幾個孔洞,這個救他一命的女人那憤怒的眼神,和踢他出門那個女人的眼神,這時候是那麼的相似。

當鐵罐被取下,他也跌落在地,女人口中的破布也被她頂了出來……

“滾!”女人尖聲怒喊。

那七八的男人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到他的相貌,二話不說,提棍持鞭的不停的抽打在他身上。

他抱着頭,一聲不吭的熬過過半小時的毆打,女人也一言不出的看了半小時。

第二天,他被吊在了樹上,【無辜人】的人都來圍觀,不論老少,都要在他身上留下傷痕,才能面帶滿足的離去……

自從那日之後,女人再也沒有來找過他,他有時還會偷偷的再去看看女人。

他被驅逐出了【無辜人】,但是他沒有離去,也沒有去處,就圍繞着過上了風餐露宿的日子,有時看準了機會,就偷摸進去找些吃食,被抓后頂多是一頓打,至少不會死。此時他已經十二歲。

這天他又去看那女人了,夜裏,他看見女人解開寬大的的衣物,露出微微隆起的腹部。幾個男人淫笑着圍了上去……

他放下手中提着的野味轉身離去……

當他再次去時,那女人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那些男人……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沖了進去……

第二天,他被捆的結結實實,幾個人把他抬出村。

“你個醜八怪,我們看在鬼娘的身子上,一直沒有對你動手,你倒好!居然放蟲子咬老子!”

“現在就把你沉塘餵飽那些東西!”

他身上滿石頭,被扔進了淤泥塘里……

泥漿糊住眼睛,沒過口鼻,嗆過肺腑……

他掙扎了,他儘力了,在這個叫作【無辜人】的地方,他活過六年,他不是很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他。

死了也好,反正早就該死了,幾乎是撿來的六年,就全當是老天憐憫吧。

當那些人離去后不久,那個女人摸了過來。

她抓着根杆子,在泥漿中打撈一陣,只撈起枯骨無數……

她立於在泥塘邊,衣物上沾滿血跡泥污,雙手捂在醜陋不堪的臉上。

輕聲呢喃:“九娃,你不要怪我……”

女人也離去了。

九月的天,沉於泥沼底部的他,還沒來得膨脹腐爛,就被無數的昆蟲包裹其中。

這些各類駁雜的蟲子,鑽進他的血肉,侵入他的肺腑,裝滿他的腦子!

冬去春來,慢慢的【無辜人】村中開始流傳着一個怪事,說那原本一片漿糊沉屍塘有清泉上涌,也有人去看了,的確,那泥漿之上有淺淺的一層清水了。

又過幾年,這不大的泥塘,完全化一汪清水,清澈見底,能看到塘底有不少的骨頭,幾乎都是獸骨,零零星星的也有些骷髏。

曾經被喚作鬼娘的女人,和當地人十數年的相處下來,現在他們都叫他九娘了。

這一夜,窗外狂風大作,閃電照着房屋內一片白晝,一個丑孩子撲進九娘的懷裏口呼道:“娘!怕!”

九娘拍着孩子的頭,看向那閃電所劈之處,安慰道:“傳說雷公專打成精的東西呢,明天我們就去看看。”

春雷驚百蟲,這閃電接連不斷,道道落在這沉屍塘上。

在電閃雷鳴之下,自沉屍塘底部有漆黑的水泡不停咕咕上涌,每一個泡泡裂開都有無數黑色細小末飄散開來。

黑泡泡逐漸增多,沉屍塘就好像是被雷煮沸,整個塘都在翻湧!而水上方的空間,被那些黑色的微末籠住了,細聽之下,是讓人汗毛倒豎沙沙聲!這些黑煙一樣的東西,是活的!

嘩!一大坨由蟲子組成的圓球衝出水面,就在此時,一道驚雷,正中圓球,轟!無數的蟲子被電擊成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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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教稱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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