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別兩寬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顧卿卿就去換了套衣服，合租的閨蜜好奇的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
“這都是些什麼稀罕玩意啊！騙子！”當何婭從一個紅色膠袋中拿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還帶着泥土的不明物體時，她差點扔進垃圾桶里。
何婭滿臉嫌棄的將視線轉移到其他東西上，不用看也都知道絕不是顧卿卿口中說的好東西。
顧卿卿一身整潔的家居服從卧室出來，在何婭身旁蹲下，將那拿黑乎乎的東西仔細看了一遍，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東西好着呢！純野生的黃精，滋陰補腎，你可以多吃點！”
小時候，每到暑假她都會去鄉下的外婆家，外婆是一個中藥迷，耳聽目染所以她也懂得一些。
切~
何婭不屑的挑眉，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樣子，她起身走到沙發前盤腿坐下並催促道：“你才腎虛，快把你這些不明物體處理掉，地板我剛擦的。”
顧卿卿嘿嘿一笑，將她的話視為耳旁風，繼續蹲在地上研究其他袋子裏的東西。
當看到壓在最下面的竹筐時，她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腦海里浮現出白律師的樣子，她回過神，朝何婭說道：“土雞蛋，做你的減肥餐營養應該不錯。”
此時的她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謝謝。那是說給幫助過她的陌生人~白律師聽的，甚至她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偶爾回想起來的時候除了對他的吐槽，更多的還是暖意，他是一個冷漠的卻能夠帶給人溫暖的人。
“雞蛋還分洋土？！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不過就是個雞蛋！”何婭邊說邊玩手機，毫不在意的樣子。
“不識好貨，你別後悔，我要煮麵，你吃不吃？”顧卿卿從竹筐中里拿出兩個雞蛋就朝廚房走去。
“不吃！減肥！”身後的何婭回答的乾脆，可是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轉移到廚房，看着顧卿卿提着東西進廚房。
她減肥的決心在慢慢動搖，她這個閨蜜別的不會，但是做飯那是一流的，能做出米其林五星級餐廳都吃不出來的那種美味！“確定不要？”顧卿卿從廚房探出半個頭來，與何婭偷窺的目光撞個正着。
“不要！”她低頭繼續玩手機，內心在努力剋制美食的誘惑。
顧卿卿很想有人陪自己吃飯，可是何婭是一個為了保持身材可以戒糖，限鹽，雷打不動每周健身的狠人。所以美食誘惑也沒用。
她繼續回到廚房做吃的，這時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何婭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周恆，她拿起手機走進廚房準備將手機遞給顧卿卿。當她聽見周恆兩個字時，臉色極為不悅，伸手從何婭手中奪過手機，果斷劃下拒絕鍵，緊接着又快速的將對方的號碼設為黑名單。
一系列的操作，何婭就猜出，這次約會看似並不順利，作為情場經驗，生活閱歷豐富的她來說，此時她覺得有必要給感情白痴閨蜜好好剖析下兩性關係。
“怎麼，吵架了？”何婭試探性發問，一雙美艷的眸子捕捉着對方急劇變換的情緒，企圖從中解讀到一些信息。
顧卿卿一聲冷嗤，“差點享年25！”
“不會吧！？三角洞山頂看星空多浪漫啊！”何婭一臉不解。
“還山頂？你看我剛才那一身泥巴，還有……”說著顧卿卿將自己的褲腿拉了起來，繼續說：“看見沒？這兩個帶血的牙印子！”
“他咬你腿？！”何婭不敢置信的胡亂猜測着。
“大姐，腦子呢？你見誰的牙印子那麼小！這是蛇咬的好吧！那天還沒到山頂就迷路了，而且他周恆把我一個人扔在樹林子裏，自己去找路子，要有命的才等的起！要不是碰上附近的村民救我，可能我現在已經被野獸啃的骨頭都不剩好吧！”何婭聽聞閨蜜遭遇，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這哪是約會，根本就是真人戶外探險節目。
“你明天還是去打個疫苗吧！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因為這渣男不值當，還好你平安回來要不然我拿刀找他索命，真不是個東西！”何婭怒罵著。
顧卿卿在冒着熱氣的煎餅鍋上打雞蛋，一陣食物的香氣可把閨蜜肚子裏久久不沾葷腥的饞蟲子給引出來。“我不要吃白煮蛋了，給我來個荷包蛋吧！”
她眼饞的看着鍋里煎到金黃的荷包蛋。“沒事，有我在呢！這種渣男還好處的不久，趕明天我給你介紹個優質男。”
何婭家庭背景普通，作為網紅咖啡屋的老闆，她人性格開朗誠信講義氣還懂得人情世故因此也結交到許多社會名流人士，在人脈這方面還是挺廣的。
“就你認識的那些紈絝子弟一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我可看不上。”顧卿卿不客氣的拒絕。
她很清楚在何婭圈子裏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名媛和富二代，可以說非富即貴，不過大多都是靠着父母才在外面活的風光。虛假的嘴臉互相攀比互相炫耀，她真的懷疑何婭是如何能與這些人玩在一起的。
“婭婭，其實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而且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太麻煩了，談個戀愛浪費時間浪費金錢的。”
顧卿卿說的話讓何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談戀愛是男的費錢好吧！再說你隨便一本漫畫作品就是幾十萬版權費，還跟我哭窮。”何婭說話直，話一出口，顧卿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之滿臉的惆悵讓何婭不知所措。
“對不起，又提起你的煩心事。”顧卿卿沉默不語，頓時安靜的廚房讓氣氛變的尷尬。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是啊！她隨便一本漫畫就能掙幾十萬，可是比起父親外債的黑洞那就是微乎其微，面對巨額的高利貸，她無能為力，從大學畢業后她唯一的事情就是掙錢，之所以畫漫畫一來是喜歡，二來書錢來的快，如果靠朝九晚五的工作，那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
蒸汽撲騰鍋蓋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水開了！”何婭小聲提醒道。
“沒事，你說的都是實在話。”顧卿卿緩和好情緒，熟練的將鍋蓋打開放麵條攪拌。
何婭沉默片刻，伸手摟過顧卿卿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卿卿，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是一個勇敢有擔當的女生，以後還會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顧卿卿笑而不語，將鍋里的面撈起放在盤子中拌好醬料在蓋上荷包蛋，她還用番茄醬在荷包蛋上裱出一個笑臉的圖案，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讓人食慾大開。
放在櫥柜上的手機裏面有着周恆發來的很多條信息，顧卿卿不想理會，她要飯飽十足才能承受現實的鞭撻。
何婭跟在顧卿卿的身後走出廚房，盤子中飄來的香氣迷的她直咽口水，奈何她減肥，也只能吃一口解饞。
安靜的客廳有着歡聲笑語，小小的屋子裏恢復往常的活力，無論在生活里還是感情上，有人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夜已深，豪華的複式公寓內，寬敞的書桌前，伴着明亮的燈光，形單影隻的背影顯的有些孤單，此時的白謹宸還在梳理明天開庭案件的重要信息。
多年以來他一直都是律所和家兩點一線，生活很充實，卻總是缺少點什麼，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這是好哥們對他的評價。
他摘下金絲框眼鏡，浩瀚如星辰般的明眸略顯疲憊，書桌上的咖啡還冒熱氣，他抬手端起咖啡杯想要喝一口舒緩疲憊，可是瞥見時鐘上顯示的時間，他又將其放下，起身走到客廳倒了一杯溫水喝下。
看着落地窗外那霓虹燈閃爍的夜景，他黯然失神，熟悉的夜景和往常一樣，可是忽然之間觀賞的心態卻不一樣了，因為偶然的遇見，他的心似乎比思想更誠實一些，好奇心驅使着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就此別過？
不過是對自己內心的告誡。
“司宇，幫我查一個人。”劉司宇是白謹宸的特助，平時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由他一併管理。
從最初默默無聞的小律所到現在享譽國際的大律所，他一直衷心的跟隨，他們的關係早已超乎上下級，更多的是同一戰線的戰友，願意將自己生命交給對方的那種信任是被他人眼紅可望不可及的。
“查誰？”電話那邊的劉助理以為是案件需要也沒多問。
“顧卿卿。”他諱莫如深的眸子中閃過異樣的情緒，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似乎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就連自己也感到驚訝，他從未對任何女人有過好奇心，清心寡欲的他甚至讓劉司宇一度懷疑他身體有毛病。
女人的名字？
劉司宇有些震驚，他試探性的開口詢問，“是明天案子的關聯人嗎？”
助理的追問讓白謹宸有些不悅，好像是被人窺探私隱一樣。
“不是，明早我就要知道結果。”冷冽的語氣讓劉司宇感受到上司的不悅，他連忙應聲不敢再多問。
掛斷電話之後，白謹宸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毫無焦距的目光凝望着落地窗前的夜幕，看着玻璃中映射出的自己。
他清晰的思路因為腦海中模糊的記憶開始變的紊亂。
……
“白謹宸，你膽子怎麼那麼小！”已經爬上洋槐樹的小女孩，髒兮兮的臉上洋溢着勝利的笑容，朝着樹下抬頭仰望自己的小男孩投去鄙夷的眼神。
樹下的小男孩感受到自己的作為男子漢的尊嚴受到一個女孩的挑釁，儘管懊惱可是卻遲遲不敢靠近樹榦。
“哈哈~膽小鬼，我就說你不敢上樹。”小女孩依舊不客氣的嘲諷。
“顧卿卿，我才不是膽小鬼。”男孩仰着頭朝她大喊。他氣的憋紅了臉，攥緊的小拳頭久久不願鬆開。
“白謹宸，上面的風景好美啊！你快上來，我們一起看。”小女孩的仰着臉看着書尖兒上飄落的白色花瓣滿臉陶醉。
看着女孩眼中的滿足，他的拳頭終於鬆開，終於他鼓足勇氣朝樹榦前走去，雙腳並用，隨着笨拙的動作一點點朝樹上的女孩靠近。
一條綠色的毛毛蟲朝他的手爬了過來，眼看就要靠近，他一緊張手便鬆開樹榦，就這樣摔到了樹下，最後的視線中他一直看着小女孩直到視線模糊消失。
那一次受傷，他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後背還留下永久的疤痕，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她。
媽媽告訴他，在住院的時候，顧父因為欠了很多外債無奈之下舉家搬遷，而且那一次因為他的受傷，顧卿卿被顧父狠狠的用鞭子打了一頓。
隨着顧家的消失匿跡，兩家也失去聯繫，至今他還欠她一句對不起，還有沒能見面的告別，一切都是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