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白之安為方便記憶導入一段失神期間,找了個借口溜到廚房:“我去把蛋黃酥拿出來。”
記憶中,她跪於墨府大堂之上,高座是墨府兩位長輩,林凝雲和墨川,兩人一臉凝重。
墨川凶道:“白之安,你可知罪?”
她在狡辯:“不知!定是那小賤蹄子將銀針污衊之事告到我的頭上!望夫人老爺明察!白禾舒自導自演,自將喜房被褥之中藏了銀針,假意受傷,告到我頭上。”
白禾舒身上還穿着喜服,鳳冠尚未摘下,被人攙扶而來:“尚未開口詢問,你怎知我們追究銀針之事!你竟還倒打一耙,裝無辜!”
墨川定奪:“白之安不睦,有意謀害白禾舒,致使白禾舒不得站立!奪取正房之位,貶為妾,匡扶白禾舒上正房之位。”
白之安跪在地上,驚恐往前挪,求情:“老爺,不能憑藉白禾舒一面之詞!我是冤枉的!”
白禾舒覺得荒謬:“冤枉?!那你敢讓小花搜屋搜身嗎?”
她低頭咬牙不滿,理虧不能凶。
白禾舒才到洞房,墨言森還在招待賓客。她落座便受了傷,第一時間並不是找個大夫治療,而是火急火燎地求個事情結果,就是為了在白之安的一切證據銷毀之前,求個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記憶抽離,她恍惚回神。這段記憶,接上了原主惡毒女配銀針害人的記憶,並且讓她已知女主白禾舒。
她將店內四個蛋黃酥呈上時,狗腿子就要捨得下足本。
她堅定地點頭,呈上蛋黃酥時,盤內又成了三個。以免偷吃再被抓包,她還仔細把唇角的殘渣擦拭。
兩人都品嘗了,白禾舒矜持地咬上一小口,酥酥軟軟的外皮中包裹着甜與咸,舌尖咬上芝麻的香。
她吃下一小口后,便一口一個地將小小蛋黃酥放入口中。
沒來得及說話,她的目光緊盯着盤中剩下最後一塊蛋黃酥。她看着對面墨言森吃東西的模樣,好像嚼動了兩下,都不滾喉嚨。
她只當他是吃完了,生怕墨言森與她搶,嘴中還未咽下就又去伸手拿上一塊蛋黃酥,沙沙的蛋黃流心口感綿軟,咬上一口,流心滑入舌尖,滑入喉中,口感分明。
白之安見白禾舒吃得迅速,期待問:“好吃嗎?”
墨言森淡淡說道:“好吃。”
白禾舒捂嘴輕笑,好似已經忘記自己方才狼吞虎咽的模樣,只誇道:“妹妹手藝有待精進,外皮太酥一捏就掉碎,中層甜糯沾牙,芝麻炒久了口感麻。”
白之安認真記下了評價,在她眼中一切點評都是促使她改進單品的建議。
她嘀咕了聲:“原本想叫姊姊帶些回白府叫大老爺和娘嘗些,好在姊姊指點,不然真要丟臉了。”
白禾舒看着她將手中一盒蛋黃酥又收回手忙咳嗽兩聲:“咳咳——”
她的手按耐不住地搶過她手中的蛋黃酥:“妹妹,既然做都做了,我便帶回去給大老爺和夫人點評一番。”
“……”
在小甜鋪店內小坐片刻,三人便一同離開。
白之安看着兩人郎才女貌,在小說中,就是男女主愛而不言的劇情標配。不可以!她要把虐文扭轉成小甜餅!推動男女主兩人感情線的重要任務就肩負在她身上了。
三人同行,白之安悄然離開,給男女主留足了二人世界的空間。
白之安一離開,墨言森便作揖告辭,並未送白禾舒回府。白禾舒回府後,悄然將蛋黃酥藏進了袖中,沒去拜訪白鴻濤便回屋了。
白之安遲歸墨府,將曬好的藕粉,削成片狀,鋪了滿滿一盤,手工製成的藕粉數量少,本質上決定了藕粉的定價提高。
談起錢,她又愁了,她對着賬本,怎麼對,怎麼不對。
小甜鋪上花錢如流水,而賬本上卻寥寥幾詞。
她穿書前就讀經管學院,如今面對這賬簿上的數字有點頭昏腦脹。
她擼起袖子,我還就不信了,現代高級記賬口訣,搞不定古代記賬。
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
她筆下的毛筆記錄賬簿,算盤打得飛快。
她閑暇時刻就拿上甜品去看林凝雲,美名曰,賠潑茶之罪。
林凝雲由於墨言森同墨川經商自陽城以北行走,常年在外忙碌,她與兒子之間並不親近,閑來也就刺繡養花,日子好生無趣。
自從白之安入墨府,門邊上常常冒出個小腦袋,脆甜甜地喊上一聲:“阿姑。”
“阿姑,我給你帶玉鐲子了。”“阿姑,我做了點糕點,給你嘗嘗。”“阿姑,我把莊子中的小貓抱來給阿姑看。”……
突如其來的熱鬧,吵得她揉着太陽穴。
她像是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林凝雲的身後,死死抱住大腿。只要我大腿抱的夠粗,什麼禍難都降臨不到我的頭上。
她見林凝雲似乎不愛搭理她,但是又縱然她在屋裏蹦躂,至少不排斥,就算是好事。
林凝雲聽見庭院中噠噠噠得腳步聲響,嘴角便不自覺地勾起來。
白之安先前刁蠻的名號在外,她如今看着立在門口,照模照樣軟聲行禮的白之安,倒是對蠻橫的傳言有幾分質疑。
白之安采了些新鮮的花瓣,想給林凝雲看,忽而左腳絆右腳,猛地跌倒了地上,眼巴巴的委屈,張開雙臂:“阿姑,好疼,要呼呼……”才能起來。
她一抬眼卻看見墨言森和林凝雲坐在一塊暢談,兩人垂眉看着她。
林凝雲和白之安交換了眼色。
林凝雲掩面,你夫君看着呢。
白之安尷尬,我知道,我現在有點丟臉,不敢起來。
墨言森拉着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坐在榻上,吩咐:“古越川,去拿跌倒損傷的藥酒。”
他動作輕緩撩開白之安的袖子,其中手臂上摔紅了一塊,藥酒點在胳膊上清清涼涼,他湊近吹乾,溫熱和清涼的觸感碰撞。
白之安半邊手臂僵直不敢動彈,她不敢抱男主大腿,畢竟男主將來肯定是女主的,男女有別,這時候抱得太緊,難免真被女主當成惡毒女配。
可是,他真的在給我呼呼!
墨言森看着藕白手臂上藥水幹了,溫和詢問:“還疼嗎?”
她急忙道:“不,不疼了。”
男主真的好溫柔啊。明明不喜歡原主,還這麼溫柔。
墨言森拉過她的手臂起身告辭:“母親,我帶之安尋府醫看下傷口。”
白之安不,不……用。他這是要在林凝雲面前裝成和睦的模樣嗎?
那好吧,要裝就裝吧。
她挽過墨言森的臂膀:“阿姑,我和墨公……不對,我和夫君先行告退。”
兩人到了門口便分開了,墨言森說是要親自去請府醫。結果,僅府醫一人趕往院中給白之安看手臂。
果然,這塑料的夫妻情。
府醫眯着眼睛仔細查看傷口:“之安小姐,老奴這眼神不好,請問之安小姐摔倒何處?”
白之安嘆了口氣:“你來晚了,傷口癒合了。”
府醫:“……”
白之安依舊三天兩頭給林凝雲帶賠罪禮,聊上些風趣事,還覺得日子增添幾分興緻。
而後幾日,林凝雲看不着門邊上冒出的腦袋,心中空落落的。她吃過甜品鋪子售賣的甜品之後,嘴邊也饞,從珍珠奶茶到桂花藕粉。
那藕粉可真是神奇,灰白色粉狀,涼水化開后,加入熱水攪拌,便可慢慢製成濃稠狀。再將點綴些干桂花,清甜的桂花香。
起初,她當是稀罕物,不敢下嘴,白之安在她面前先嘗上一口,她才警惕地舀起一小勺濃稠地藕粉放入口中。
淡淡的甜味和稠軟的口感,卻絲毫不粘牙,溫熱細膩的口感,滑入喉中,舌尖殘留桂花香,久久難散。
她嘗了一口,勺子止不住地去舀第二口,第三口……很快杯中見底,不夠吃。
吃過一杯,口中仍留有桂花余香。
白之安等她吃完了,輕聲問:“阿姑,這藕粉好吃嗎?”
她點了頭,兒子這是碰巧搶親來的媳婦,都踩在她的愛好上,長得乖,性格也乖。
白之安便將袖中的小罐頭拿出來:“我留了些藕粉。阿姑,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當是賠禮。”
林凝雲點頭接過罐子,旋開嗅了嗅,賠禮?想送禮便直說,總說是潑茶的賠禮。是我態度不對嗎?讓她覺得潑茶之事,我還沒原諒她?
白之安那次離開后,好幾日沒再來。林凝雲便開始思索自己的問題,果然是我的態度不對。
林凝雲拉下身段來找白之安,她進屋時,就見白之安在屋內撥弄算盤,一臉愁容。
白之安見林凝雲到來,她便放下算盤行禮:“阿姑,藕粉吃完了?”
林凝雲不好意思地點了頭。白之安使喚了書雪:“書雪,將今日的甜品帶上來。”
白之安也意識到了,最近總在管理賬簿,忽視了狗腿子的身份:“這藕粉製作,用藕多出粉少。若是不介意,嘗嘗今日小甜鋪的單品。”
林凝雲專心吃着凍蜜飲雪,涼涼的冰粒子在口中化開,留下甘甜:“這幾日你忙什麼?”
白之安將賬本攤在她面前:“賬面對不上,目前開小甜鋪銀兩短缺,今日上凍蜜飲雪,也是因本錢低。若是找不到賬簿問題,怕是小甜鋪開不下去了。”
她瞥了一眼賬簿,看着上面記錄,漸漸收斂了目光中的鋒芒。
她看向面前的白之安,一張小臉粉嫩,總是沒塗脂抹粉,都顯得吹彈可破,蹙着黛眉,撅着櫻紅小嘴,一副愁容展現臉上。
她溫和道:“若是不介意,容我帶賬簿去研究一番,找到問題再將賬簿奉還。”
白之安點頭,她梳着雙平髻,頭戴紅梅蘭絨花,認真聽人講話時,杏眼星亮,微微點頭,帶着頭上的髮絲顫抖,像是連同髮絲都在認可一般:“不介意。”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湊不上銀兩跑路,那她節衣縮食,先以月俸換上欠債。一定要抱緊大腿,修改劇情線,擺脫悲慘命運。
——
書房內,古越川傳了聲:“少爺,大夫人到了。”
林凝雲進屋,將賬簿放在桌面上:“不過是家甜品鋪子,位置偏遠,店鋪狹小。不明白了,為何你留不下小甜鋪,暗地中使這些手段。”
她當時瞥上一眼,便得知使墨言森搞得鬼,這其中的賬簿雖是記錄詳細,但是並非出於白之安手中。
墨言森暗地將賬簿兌換,條條賬款明細都出自墨言森的手中。
若是她沒猜錯,小柳暗中盜取銀兩,配合賬面核對。
這樣一來,白之安縱是再核對,也發現不了其中的漏洞。
因為她根本不曾把有人暗算的陰招,算進賬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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