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房間裏一片死寂。
關機的小機械人險在柔軟的被子裏，白皙的臉蛋莫名透着幾分可憐氣兒。
奚譚在旁邊坐下，對於西凌的身份，他心裏已經隱約有了點猜測。
那把銀色的槍.支，就躺在他別墅的實驗台上，他連夜研究過。
“怪不得要提前問我，需不需要小機械人。”
奚譚低語了聲，將他的左胳膊給握在手心。
左胳膊纏着白色紗布，沒了小機械人清醒時的抗拒不給看，奚譚幾下將紗布給拆開，窺見了紗布下那被腐蝕到可怕的肌膚。
“嘶。”
這一瞬間，饒是奚譚知道他是個小機械人，卻還是在這彷彿發爛的視覺衝擊下，頂了頂后槽牙。
那個開槍的林思，還真下得去手。
點評林思的奚譚，在此刻全然忘了，他曾赴戰場之際，手上染了多少敵對高緯度星球達達思人的鮮血。
他自己就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腐爛的肌膚，一時半會兒沒法處理，奚譚把他的傷重新包紮好，又脫了外套，給關機的小機械人關上。
被送到床上的小機械人，穿着太露骨勾人，這麼帶出去，影響不好。
幾分鐘后。
西凌在關機狀態中，被奚譚打抱在懷裏，走出房間。
不遠處的桑刃：“？”
什麼情況。
西凌穿着奚譚的外套，腦袋埋在奚譚的懷裏，外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桑刃站不住，快步走過來。
“奚譚，你要幹嘛？”
“帶他回去。”
桑刃擠出個笑來：“是不是要帶酒店去？去我家的酒店吧，剛好能給你省點錢。”
“不用，我帶他回家裏。”奚譚淡聲答道。
桑刃臉上的笑幾乎要掛不住：“家裏？你不是跟我說，昨兒那個西西，你都沒帶到家裏？怎麼這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沒耐心的奚譚，已經繞過他朝前走。
桑刃盯着他的背影，毫無疑問，這個轉移奚譚注意力的法子，徹底失敗了。
他眼底冰冷，煩躁不堪。
偏偏，管事的人還攔在了他面前：“桑先生，那個是我們這兒的人，我早上剛到手，花了八百萬。”
八百萬的新鮮貨，他這剛送到奚譚房間幾分鐘，就被抱走了。
他當然得向桑刃討點什麼。
桑刃被攔的火大，他冷冷看着管事：“行，這件事我會負責。”
說完，讓人來這裏搞了遍檢查。
人□□易，是明令禁止的行為，在這個三不管的灰色地帶里，一直沒人對這裏做過什麼。
桑刃的檢查，到底是讓這裏吃了罰。
他的心腹聽說此事，沒有勸說他，只是為他善了后，讓他不至於跟這裏鬧翻。
桑刃對他的善後嗤笑一聲：“只要我倒不了台，就算我把他們的老窩給抄了底，他們都不敢拿我怎麼樣。”
弱肉強食，向來就是一種生存法則。
心腹低着頭，輕聲勸：“先生，那些人的手段向來齷齪，您不必真和他們較真。”
桑刃按了按太陽穴，想說什麼，但最終又壓了回去。
此刻，蕪園別墅。
關機的小機械人被放在沙發上，奚譚正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張緊閉雙眼的白皙臉蛋，眉頭微微簇起。
他沒有使用過機械人，但是，機械這一塊他倒是還算熟。
奚譚思索片刻，起身去了實驗室。
前幾天別人向他求要的改良kevlar，以及別的高級材料，都被他毫不吝嗇的拿出來，擺放在實驗台上。
西凌從沙發上被抱到實驗台上。
他無知無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奚譚想怎麼擺佈他都可以。
白色紗布被揭開，腐蝕猙獰的傷痕暴露在空氣里。
奚譚戴了副金絲細框的眼鏡，整個人透着股清冷禁慾的感覺。
他拿起鑷子，垂眸，開始處理修補。
西凌原本的肌膚，柔軟白皙，和人類的沒有半點差別。
奚譚將一小快皮膚樣本放進檢測儀器中，很快，成分解析報告出來。
“不對。”
奚譚眉頭皺的更緊。西凌的仿生肌膚，所用的材料不是他們這裏的，甚至，說難聽一點兒，他們目前的研究水平，根本製作不出來像西凌這樣的肌膚材料。
這需要更先進的技術，才可以做到。
既然他們的水平不夠，那西凌是怎麼被研發出來的。
奚譚眼底情緒不明，這個充滿未知的小機械人，如果送進1號研究院，他肯定會被解剖掉。
沒有任何一個做研究的人，會甘願錯過這麼個特殊的小機械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彷彿過了許久，也彷彿只是短暫一瞬，奚譚停頓的動作，又進行了下去。
西凌腐蝕的傷口，被換成新的材料，胳膊的機能漸漸恢復。
奚譚做好這一切后，把剩下的材料收起，換了副手套，調出機械人所需要補充的能量條。
不到兩分鐘。
西凌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他的眼睛極漂亮，眼珠很黑，亮而有神，眼型如杏，原該是可愛到稚氣的，但他眼尾處微微上挑，讓這份稚氣稍稍被衝散，更添少年感。
剛醒來的西凌，愣愣的看着戴眼鏡的奚譚。
“真好看。”
這樣的奚譚，氣質偏冷了些，可西凌卻很喜歡。
奚譚對他的誇讚不置可否。
“下來吧。”
他敲了敲實驗台，吩咐着還躺在實驗台上的小機械人。
西凌乖乖爬下去。
然而，爬到一半，他看着能動的左胳膊，瞪圓了眼睛。
“奚譚！我的胳膊好了！”
西凌噔的一下跳到地上，舉着左胳膊給西凌看。
奚譚隨手拿了塊布，遮住實驗台上被放置的東西，頭也沒抬的回他道。
“我知道，我修的。”
西凌：“……”
西凌把袖子擼開，果然，原本難看的傷都沒了！
新修補的肌膚，不如以前好看。
但西凌還是很珍惜的摸了摸那一小片肌膚，這片新肌膚，他可以再用用。
用到接他的那個人回來，就可以繼續給他換成以前的仿生材料了。
西凌越想越高興，他彎着眼睛，衝著奚譚露出一個笑。
“謝謝你。”
如果不是奚譚，他這會兒別說換肌膚了，恐怕還在早上那個地方關機呢。
奚譚撩了撩眼皮子，總算瞥他一眼：“不用謝，材料費結一下。”
沒錢的小機械人當場呆住。
“材，材料費？”
奚譚把要遮的東西給遮好，重新看向了這個獃滯的小機械人。
“不止材料費。”
奚譚慢聲補充道：“還有我的手工費。”
可能是怕西凌不會算賬，奚譚還親自把用到的材料，一一說給他聽。
西凌：“……”
西凌在商店裏打聽過各種材料的價格，奚譚給他用的這些，都是天價。
“對不起。”
西凌垂着腦袋，喪氣的跟他坦白道：“我很窮的，沒有錢結賬。”
奚譚聞言，修長好看的手指，敲了敲實驗台，語氣似乎透着點苦惱：“沒錢結賬？那我的材料費和手工費要怎麼辦呢。”
西凌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等了好半天，就在奚譚欣賞完了面前小機械人的喪氣樣兒，準備不逗他時，忽然，小機械人上前拉住了他。
“奚譚。”
西凌拽着奚譚的胳膊，晃了一下：“我可以給你做家用機械人，你別抓我去坐牢。”
他沒有錢。
那個催他賬的老闆說如果三個月內還沒有錢，就讓他去坐牢。
奚譚的材料費，比老闆的煙花要貴很多很多倍。
如果要坐牢的話，奚譚能讓他坐更久的牢。
“坐牢？”
奚譚捕捉到這個詞，眼神動了動：“為什麼要坐牢？”
西凌拽着他的胳膊沒鬆開，只老老實實的把先前煙花爆炸的事跟他說了。
奚譚聽完后，只吐出一句話。
“蠢死你得了。”
他們這裏出過事，有向來敵對的米爾斯人，在他們的煙花炮竹里多加了點東西，導致多起慘劇發生。
上面早就出了新規，煙花爆竹都只能由官方定點製作售賣，根本不允許小商店私自儲存。
那個老闆，估計是要偷着把煙花運走售賣。
他這是在知法犯法。
且不說那批煙花炸了，就算沒有炸，如果被發現，老闆除了會被沒收煙花外，還需要接受罰款。
西凌無端被罵，他仰起腦袋，認真糾正奚譚：“我不蠢，我很聰明。”
說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西凌忙又找補了一下。
“也不是特別聰明。”他強調：“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新型機械人。”
“新型？”
奚譚唇角勾了勾，問他道：“你到底是新型機械人，還是覺醒了人類思想的變異機械人？”
“是新型機械人！”
西凌回答的不假思索，而且還超大聲。
他才不會說自己是覺醒的小機械人，那樣會被銷毀的。
就像A博士對他做的那樣，把他這個怪物給銷毀掉。
奚譚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我信了。”
西凌一喜。
世界上還沒有覺醒的機械人，所以，他這個型號肯定算新的，說是新型機械人一點兒都不算騙人。
西凌高興的想，這個人類可真好糊弄啊！
好糊弄的人類，把他帶出實驗室，給他下着命令。
“去把工作辭了，以後待在這裏，給我做一個家用小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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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我信了，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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