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
內測玩家皆知,戰場上的敵兵分為精英和普通兩種。
精英敵兵擁有強人工智能,數量和參戰玩家的人數保持一致;普通敵兵只能執行常規作戰命令,不懂變通,初級戰場上固定為一百人。
本場開局44:104,少了婁五的一隊人馬,敵我雙方的差距勢必再次拉大。
寸頭軍師給粉毛大夫一個眼色,後者立即笑嘻嘻地湊到婁五面前,“妹子,別任性了,我們仨男的不可能坑你,說帶通關就帶通關,還是把系統兵交給大佬統一指揮吧?”
婁五搖頭,“謝了,我選擇單幹。”
粉毛大夫還想再勸,卻見婁五轉身走遠,不由得訕笑兩聲。
寸頭軍師眉毛快擰成麻花,提高嗓門警告她,“戰場上,最怕的就是不懂裝懂,有些人該不會以為,就算不跟我們組隊,我們也得照樣保護戰旗,所以自己留着系統兵保命吧?”
西裝刺客聞言,好心提醒婁五一句,“上戰場第一個夜晚自由組隊,黎明時沒組隊的人默認單獨成隊,有幾個隊伍,營地里就會出現幾桿戰旗,大家各保護各的。”
難得他一口氣說這麼多字,婁五沖他友好地笑笑。
雖然他這意思和寸頭軍師一樣,等同於不信她是內測玩家,但總歸帶着善意。
粉毛大夫趁機攛掇,“妹子,你聽明白了吧,你一個人肯定護不住一桿戰旗,想通關必須加入我們。”
“抱歉,我不贊同火攻,所以還是不了。”婁五索性挑明,免得他們沒完沒了。
寸頭軍師冷笑,“隨便吧,到時候別哭着求救,也別把敵人往我們這邊帶就行,想活着通關就上交食材卡。”
婁五挑眉,“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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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才四個人,還分了兩隊。
一邊是三個大老爺們,一邊只有一個小姑娘,看起來實力嚴重失衡。
寸頭軍師有意孤立婁五,叫上其餘倆隊友,湊在一起大聲地分派任務。
“大夫帶兩個系統兵當護衛,遊走全場,小吉藥物卡一次能回血10%,有十次使用機會,盯好我們倆的血量,該出手時就出手。”
粉毛大夫重重點頭,“交給我了,放一百個心。”
寸頭軍師繼續安排,“刺客的探聽卡是中吉,探聽範圍一引,天亮后你負責沿路去前方偵察敵情,及時反饋,正好第一天晚上沒敵襲,不用警戒,你趕緊睡會養足精神。”
粉毛大夫抓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個,刺客大哥,一引是多遠?你們的技能跟其他三個職業不是一個畫風,我一直沒鬧明白。”
西裝刺客答:“十丈為一引(注),不過古時候每個朝代對距離的定位很混亂,遊戲默認一丈約3.3米,一引就是33米。”
粉毛大夫追問:“那小吉卡和大吉卡能探多遠?隱身卡怎麼玩?”
西裝刺客:“……”
雖然他真的不喜歡說話,但大家既然決定組隊,他還是得盡量給隊友面子,於是道:
“小吉探聽卡的探聽範圍是一尋,約1.6米,大吉探聽卡是一里,500米,隱身卡分別可以隱身一分鐘,一刻鐘和一小時。”
這次,他科普完立馬找了塊光禿禿的地面躺下休息,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粉毛大夫得到了有價值的信息,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就是覺得他活得有點糙,找那塊地坑坑窪窪的,躺那能舒服得了?
他精心挑了一處地面平整的好去處,其上的青草長而柔軟,熱情地邀請寸頭軍師,“大佬請,這邊舒服。”
寸頭軍師十分受用地應邀而去。
西裝刺客此時已經合眼小憩了,自然沒發覺不妥,婁五圍觀了全程,心情就很……
emmm。
睡在草地上,軟是挺軟,就不怕濕氣入體引發關節炎,順便和蛇蟲鼠蟻親密接觸嗎?
她本來想提醒一聲,腦子裏忽然閃過寸頭軍師那句“別哭着求救”,果斷閉緊嘴巴,不再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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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黎明來臨之前是免戰期,只要老實待在大本營,玩家就絕對安全。
很多人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段時間是用來讓玩家組隊聯盟的,實則不然。
到了後期,伴隨戰爭難度的提升,玩家通常都有了固定的隊伍,屆時他們就會意識到免戰期的重要性——不在於組隊聯盟,而是探圖。
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不可控,除非拿到大吉天氣卡。
人和么,遊戲裏無君臣百姓,不涉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一套,同陣營玩家之間互相免疫攻擊傷害,剩下的就是團不團結、聽不聽指揮的問題。
婁五自己一隊,十個系統兵指哪兒打哪兒,她接下來只需儘可能地摸清戰場環境。
作為狙擊手,這恰是她的自帶技能。
見婁五獨自離開大本營,粉毛大夫暗搓搓揣測,“她要幹嘛,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寸頭軍師不屑道:“她一個女的,避開咱們仨還能幹什麼,噓噓唄。”
粉毛大夫恍然,嘿嘿低笑着收回了視線。
西裝刺客本來都好奇地睜開眼看過去了,聞言一抽嘴角,趕緊翻身合眼,對婁五的異常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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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去,萬籟俱寂。
婁五扛着一大捆乾草,滿臉疲憊地從密林中走出來,快步回到大本營。
本次戰場的範圍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敵我大本營之間囊括了整片密林,佔地約百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險阻。
不出意外,這場打的主要是叢林戰,考驗玩家的靈活作戰能力,這個她剛好擅長。
只是跑完這一圈消耗掉近一半體力,得趕快休息恢復才行。
彼時,寸頭軍師鼾聲如雷,粉毛大夫嘀嘀咕咕說夢話,睡覺輕的西裝刺客被兩個同伴吵醒,聽到附近有動靜,掀開眼皮瞄過去。
只見婁五抱着捆乾草,找了塊乾燥平整的空地,熟練地鋪平一躺,再拽過幾把乾草一蓋,快速入眠。
難怪這麼久才回來,還以為她是跑遠點好辦大事,原來是找乾草去了。
西裝刺客琢磨着,明天出去偵察時他也可以順路撿點,今天就算了,黑燈瞎火的。
他輕嘆一聲,捂住耳朵繼續努力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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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曉之際,氣溫有所回升。
系統提示音宣佈:“正式開戰,第1天。”
大本營整體的構造沒變化,唯獨角落裏多出了一桿藍色戰旗。
婁五若有所覺地睜開眼,起身攏起乾草,直奔藍色戰旗而去。
剛一靠近眼前就出現提示:
【守護者:婁五】
【血量:100%】
與此同時,原先分佈在正中位置的紅色戰旗也挪到了藍色戰旗對面的角落裏,剛好挨着嚴重失眠的西裝刺客。
準確地說,是從他兩腿之間穿過。
西裝刺客:“……”
好懸。
危險真的是無處不在。
他頂着一對大黑眼圈,無精打采地掃了眼,發現提示內容由最初的“全員”變成了三個男玩家的名字:
【守護者:崔飛、方四、姚慶生】
【血量:100%】
粉毛大夫隨後醒來,見寸頭軍師還在睡,躡手躡腳地繞着紅色戰旗轉了一圈,而後走到婁五身旁。
婁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有事?
“沒,我就是過來看看,然後發現咱倆還挺有緣,我叫方四,你叫婁五。”
粉毛大夫方四嘖嘖稱奇,“我爸媽希望我為人坦蕩,勇闖四方,所以起了這麼個名,你這個五是什麼含義?”
婁五一臉麻木,“我有四個堂哥,家裏為了給我起名的事差點打起來,後來乾脆叫小五。”
方四長長地“哦”了一聲,“大家庭啊,不錯,不錯。”
婁五的回應就是……沉默。
方四眼尖地瞥到她屁股底下墊的乾草,想問問哪找的,能不能分他點,沒等開口卻聽身後猛然爆發出一聲鬼哭狼嚎。
“媽耶!蛇蛇蛇蛇蛇!”
他嚇了一跳,回頭就見寸頭軍師將身體綳直成一條鹹魚干,腰間繞着一條綠油油的小草蛇。
靠,大佬謊報軍情,他差點以為有五條。
寸頭軍師聲音顫抖地呼喊,“方四是吧,你還愣什麼愣,快來幫我弄走它!”
方四第一時間搖頭擺雙手,“不不不,大佬,我怕蛇,我小時候挨過咬,都留疤了。”
寸頭軍師:“……”
誰有空管你留不留疤,嫩個慫貨!
他心知方四指望不上了,轉頭向西裝刺客求助,“姚兄弟,你總不會也被咬過吧,能不能給我搭把手?”
姚慶生一張嘴先打了個哈欠,完事才道:“我沒被咬過。”
寸頭軍師即崔飛聞言大喜過望,感謝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姚慶生面露尷尬,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我沒被咬過,但是也怕。”
崔飛:“???”
感受到腰間的小肉條往胸口蠕動了一下,崔飛頓時冷汗涔涔。
他知道,上戰場後行軍和戰鬥會消耗體力,受傷或中毒會掉血。
其中受傷包括被敵人打傷、受到野獸襲擊、摔傷磕碰等,而中毒除去敵方的手段,毒素也可能從植物、動物上沾染。
拿這條小草蛇舉例,如果他被咬上一口,會根據傷情的輕重一次性掉血10%~30%。
如果這條蛇有毒,他後續還會沾染【毒傷】debuff,同樣根據毒性的大小,每分鐘掉血1%~3%不等。
雖說方四手裏頭有藥物卡,能保他性命無礙,但架不住他真的怕啊,精神分分鐘瀕臨崩潰好嗎!
崔飛抱着最後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不現實的希冀,看向了安坐於藍色戰旗前的婁五。
婁五將視線從那條根本沒毒的小草蛇身上收回,無情拒絕,“別看我,沒結果。”
她不忍心繼續圍觀,默默地閉上了眼。
崔飛:“!!!”
很好,看樣子明明不怕,竟然見死不救?
“嘁,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條蛇?”崔飛咬牙低吼一聲,“看——我——的——”
方四的彩虹屁尚在醞釀之際,崔飛已經忍痛拿出那張他好不容易淘換到手的小吉天氣卡,猛然往婁五所在的方向一推。
“美女,卡片歸你了,救命啊!”
方四:“……”
姚慶生:“……”
婁五揚手接住浮空飄來的白卡,想到什麼,快速掃了一眼個人面板。
點擊職業【後勤】,曾經只有“炊事”和“制甲”的技能欄里果然多了兩行小字。
觀星:技能已覺醒(99級內測通關獎勵)
卡片:天氣卡(小吉)x1
內測通關后出現過三樣獎勵,分別是“全技能覺醒”、“一個秘密”、“基礎生命力上調到200”。
她當時在前兩個獎勵里猶豫不決,最後按下好奇心,選了更實在的全技能覺醒,沒想到戰場全球化后依然生效。
這意味着所有卡片在她手裏都不會閑置,她絕對是遊戲裏最全能的後勤。
婁五心情大好,立刻收起婁式冷漠,揚起標準的營業微笑,“感謝惠顧,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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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古時候一丈約1.7m,所以有“丈夫”之稱,本文設定中沿用的3.3米為現代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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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天使【雪糕】的營養液,這是你掉的小劇場嗎?
下雨了心情不好?
婁五:本後勤出馬,一張大吉天氣卡送你晴空萬里
受傷流血快掛了?
婁五:本後勤出馬,一張大吉藥物卡讓你原地滿血復活
想要甜甜的戀愛?
婁五:本後勤出馬——對不起超綱了,下一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