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永遠最操心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

家長永遠最操心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

認出對方身份的那一刻,松陽徹徹底底地懵掉了。

晉助?!晉助為什麼也會在這裏??

拚命回憶那份入獄名單,他驀然意識到,虛一直引導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銀時所在的西區,他那時心急如焚,也沒分出精力去留意其他區的名字。

想通這一點,松陽心下一涼。

——虛是故意的。

虛早就知道晉助也被一併收押在傳馬町,和銀時分處不同的區域,卻只透露給他銀時的消息,想讓他救出銀時后,發覺錯過搭救自己另一名學生的時機,徒余後悔卻無能為力。

幸好、幸好晉助撞上了自己。深吸口氣,私塾師長壓抑下出自震驚的動搖,飛快地思考能將兩個學生一同帶走的對策。

被長大的紫發學生牢牢壓制住,口唇也讓對方比幼時寬大許多的手掌捂得嚴嚴實實,他一抬眸便能望見高杉緊閉着的右眼,往下看是染血的衣角,透過修長指節的縫隙能嗅到撲面而來的那股血腥味。

......晉助那隻眼睛究竟是......身上的傷又是......

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聽見高杉壓低嗓音開腔,溫熱的氣息溜溜地往他耳洞裏鑽。“跟我走。”

走、走去哪裏?想起還在等他的銀時,松陽愣了一下,想說話。高杉並不准備給他開口的機會,無視掉年輕獄卒從他指間漏出的含糊聲響,緊握着對方下半張臉不泄力,握刀的手保持讓懷裏的人動彈不得的角度。

事出突然,這其實並非鬼兵隊總督預計的逃獄時間,牢中認識的同伴河上萬齊不久前剛走,眼下正是戒備森嚴之時,對方找來的接頭人始終沒能突破守衛混進來。

比牢房更艱難的日子都一步步踏過來,高杉也不介意多借住這裏幾日,監獄內部是更能獲取情報的地方,不論是細枝末節到守門的獄卒愛喝什麼口味的酒,還是驚人到涉及幕府高層某個不為人知的組織的隻言片語。

嚴格來說,攘夷戰爭之前,名為天照院奈落的組織或許確如其名,隱藏於黃泉路下,唯有死人才能窺知一二,但見不得光的烏鴉一旦身處陽光下便有跡可循,逐漸觸摸到那個組織的關鍵情報后,引來殺身之禍也是無可避免。

竭力斬殺掉偽裝成獄卒的暗殺者,高杉猜想食腐啖血的烏鴉不日便會抵達下一批,即便腹部的傷還在滲血,他也只能想方設法逃出去。

監獄四處都有搜查他下落的獄卒,想要順利走出大門,腰牌和引路的獄卒缺一不可,只要挾持的這名少年獄卒願意配合,放過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對運籌帷幄的鬼兵隊總督而言無足輕重。

——看在那個發色的份上。

“你會乖乖聽話的,對吧?”

感受到少年獄卒細微的掙扎,紫發男人微冷了碧綠獨眸,轉動手腕令刀尖蹭上他隱隱發顫的腰側,權作警告。

“若是願意,就點頭告訴我。”

他唇角的笑意仍是遊刃有餘的,神態優雅,眸光卻厲如刀刃,昔日的奈落十二代目自然能感受到紫發的學生不加掩飾的殺意。

和銀時相比,高杉的變化大到松陽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他最乖巧的學生,是那個會在郊遊時亦步亦趨地跟緊他,說著“不論到哪裏,都只想在老師身邊。”的晉助。

是他的“死”逼迫晉助變成另一個樣子嗎?私塾師長心頭髮酸。

意識到紫發學生側腹的傷勢頗為嚴重,松陽咬咬牙,艱難地點頭。幫助晉助逃出去並替對方包紮好傷口之後,他就立刻趕回來接應銀時,絕不會拋下銀時不管。

“很好。”慢悠悠地鬆開對松陽的鉗制,紫發男人並未移開用作威脅的短刀。他看着少年獄卒俯身撿起斗笠戴回斗笠,將髮絲一點不漏地攏進去,意味深長地眯起狹長的眼眸。

從外表的年紀來看,這個少年態度未免淡定得過分了,膚色也素白得並不像平凡獄卒該有的模樣。

佯裝負傷獄卒的狀態半倚着對方肩頭往外走,高杉壓低斗笠掩住自己的臉,眸光跟隨着身旁少年的一舉一動。

少年似乎對傳馬町監獄的構造一清二楚,領着自己避開會撞見巡查獄卒的各處拐角,以最簡短的路線直接抵達外出的內門。

通過守衛時,意料之內被攔下來。

“為何外出。”

少年的嗓音聽上去也是稚氣未脫。“他傷得很重,山下醫生(獄醫)准我告假帶他去醫館。”

監獄醫生能應對的狀況畢竟有限,守衛之一見個頭瘦小的獄卒出示了腰牌,頷首放行,另一位打量下靠着他的男性獄卒,掃過那處染血的衣角,保險起見多問了一句。

“這傢伙的腰牌呢?”

鬼兵隊總督聞言眼神閃爍兩下,垂在身側的那隻手不着痕迹地滑出另一把短刀,才剛握住刀柄,他怔住了。

——少年拿出了另外一塊腰牌。

“山下醫生給他看傷時放在我這裏了。”

“行了,快去吧。”

順利將紫發學生帶出監獄,脫離獄卒的視線範圍,壓在私塾師長心下一塊巨石落地。顧慮對方帶着傷勢,松陽暗自思索適合給高杉暫時處理傷口的場所。

想來想去也只有城外那處廢棄神社足夠隱蔽和放心,他正要拿出糊弄銀髮學生的那套說辭對待紫發學生,察覺倚着他身側的人陡然力氣一泄,抵着他的短刀也滑落下來,虛弱地癱軟在他肩上。

“——!”險些喚出對方的名字,松陽咬住唇迫使自己噤聲,趕忙讓近似重傷昏迷的紫發學生躺倒在自己背上,背着他趕往神社所在之處。

神社位於樹叢遍佈的山林間,昔日他逃離奈落時,也曾獨自暫留過此地,相隔數年,依舊是無人踏足的荒蕪狀況。堪堪整理出一處能令紫發學生平躺下的空地,松陽將他放平,嘗試喚醒他迷糊的神志。

“高杉先生,高杉先生,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紫發男人半闔的碧綠獨眸看上去朦朦朧朧的,瞳孔不甚清醒地渙散幾分。或許分辨出有人呼喊他,他失焦的眼神終於有所凝聚,停留在替他檢查傷勢的少年面容上,啞着嗓子出聲。

“你......知道我是誰?”

松陽熟門熟路地搬出換湯不換藥的說辭。“我出於對高杉先生的仰慕,是來搭救高杉先生的,雖未能有幸同高杉先生並肩作戰,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邊念誦着,他邊專心查看對方側腹的傷勢情況。那是十分明顯的刀傷,快要深至內臟,看得出是經歷過一場艱辛的打鬥,雖說他紫發的學生自己止過血,但是逃跑時的劇烈動作顯然又扯得傷口開裂涌血,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強忍着內心的疼惜,松陽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傷口的邊緣。聽完他這番說辭的高杉只是挑了下眉尖,一言不發地注視着松陽上藥的動作,目光時而移向他稍顯繃緊的臉側,狹長的眸子流露幾分若有所思,待松陽抬頭望他,只看見紫發男人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色。

晉助......如今又在做些什麼呢?清楚紫發學生的傷情並非監獄的獄卒能製造的,松陽難以自抑地為他感到憂愁。

由心底,他不願再見到自己的學生還從事危險的活動,面臨失去性命的風險。可依靠現在這個身份的立場,他壓根說不出勸阻晉助的話。

視線落在高杉緊閉的右眼上,松陽遲疑幾秒,輕聲問。

“高杉先生的那隻眼睛是——”

他止住話頭,看着對方那隻碧綠的獨眸頃刻間爆發出近乎暴戾的情緒。

屋內昏沉的光線下,平躺着的紫發男人面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可怖跟扭曲,陰霾自他眼裏緩慢地浮起,好一會兒才宛如若無其事般散開,恢復先前的平靜。

“好奇心這麼強?”

唇角的弧度不變,高杉投向他的眼神里卻不帶絲毫善意,松陽頓時發覺自己觸及到紫發學生極其傷痛的辛密,是哪怕一絲半縷都不肯回想的痛楚。

那也是他“死”后發生的事嗎?心頭乾澀地發苦,松陽無聲地嘆口氣。他也沒法放着這處傷勢不理,字斟句酌地提議。

“正好有多餘的繃帶,我替高杉先生粗略包紮一下可以嗎?”

見高杉斂着祖母綠的瞳眸瞥他,不答話,松陽權當他默認,輕柔地攙扶他坐起身,拿起撕開的繃帶蒙住那隻闔緊的右眼,從他略長的紫色碎發下穿過,繞至腦後固定。

“這樣就好啦。”

故作輕快的口吻,松陽害怕紫發學生髮現自己眼裏的心疼。他飛快躲開對方探究性的打量,退到距離高杉稍微的位置彎膝坐下。

夕陽染黃神社門前的木地板,同室內透不進光的灰暗劃開一道涇渭鮮明的界線。天色漸深,最佳救援時間已過去,松陽記掛着至今未能脫困的銀髮學生,不由偏過頭去看一言不發的紫發學生。

心裏終是放心不下高杉重傷未愈的情況,他開口問。“高杉先生逃出去之後,有接應的人嗎?”

“怎麼,不是你?”男人微挑起細長的眉反問他,嗓音是因傷痛折磨帶來的沙啞,語帶調侃。松陽實在擔心他得很,見他還不以為然的,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

“我是說高杉先生在外頭的同伴,知道高杉先生逃脫的消息之後,什麼時候會來接高杉先生呢?”

晉助他......戰後進行的依然是攘夷事業嗎?印象里從未見晉助展露出如同長發學生那樣的攘夷熱情,松陽有點困惑,聽他輕描淡寫地講,“說不準,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思前想後,還是旁敲側擊地表達關切。

“高杉先生......要多注意安全才是。”

虛那個壞心眼的傢伙,一心想要他失去信念消失,若是下次遇見學生入獄的事件,天知道虛會不會主動告訴自己,萬一稍有差池,活下來的學生又會面臨險境,他真的再也不想多經歷一次失去學生的痛苦了。

“注意安全?”

大致是鮮少耳聞有人對他說類似的話,高杉低聲輕笑起來。“有趣的說法。”

心知對方未必會聽得進他這個“外人”的勸告,松陽仍是不死心地啰嗦兩句。“總歸,高杉先生的安危是很重要的,高杉先生的同伴也一定希望高杉先生平平安安的,不要再遭遇危險才是。”

——願他活着的學生們今後能幸福安樂。

這是身不由己的私塾師長往後唯一的心愿了。

他對面的紫發男人敷衍地點兩下頭,不回話,慵懶地支起一條腿靠坐,也不在意散開的衣襟,裸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松陽怎麼看都覺得他會受凍,忍不住提醒。

“夜裏風寒,高杉先生傷勢還沒好,若是着涼就麻煩了喔。”

越長大,反而越不會照顧自己了呢。沒注意到紫發學生嘴角略微抽筋的小動作,私塾師長憂心忡忡。至少今晚,得看護着晉助,確認他傷勢無礙后,才能安心離開。

——再給我一時半刻就好,銀時。

望一眼門外深沉的夜色,松陽只得按捺下焦慮的心情。

——很快、很快老師就來帶你走了。

“你看起來很疲倦。”掃過對方眼底流露的不安,高杉溫聲道。“夜深了,稍微睡一會兒吧。”

“我......”松陽略有躊躇。他潛伏監獄內部一連幾日沒合眼,往昔他還當奈落首領時也不常入睡,但大抵是精神受過損傷的關係,的確能感受到一股難以控制的倦意。

在晉助身邊的話,是沒關係的,他想。

“......高杉先生要是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叫醒我喔。”

不放心地叮囑一句,頭帶斗笠的少年暫且斜靠着破敗的木牆闔上那雙刺眼的紅眸,高杉耐心地等待他呼吸的頻率趨向均勻,不動聲色地挨近對方,到一伸手就能觸及他要害的距離。

少年睡得很沉。有一副能幕府監獄進出自如的身手,面對自己卻絲毫不帶戒心,哪怕自己摘下他的斗笠,放開他極力隱藏的淺色長發,將手放在他脖頸處,他也未有醒來的跡象。

小心翼翼地,高杉抬起手去觸碰對方過分細白的頸側。

流連一圈未找出易容的面具痕迹,他還不死心,又去摸索人家白皙的耳根後方。

指腹於髮根底下的細膩肌膚感受到幾處細微的凹凸不平,男人稍怔愣兩秒,不自覺地屏住氣息。

——找到了。

※※※※※※※※※※※※※※※※※※※※

哎嘿——

想到後面的劇情,我又——

遁走了。

今日份求評論。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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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魂]松陽老師今天女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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