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原來忘川河水這麼冷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原來忘川河水這麼冷啊

雲延思索了一下,伸手翻了一下那薄薄的生死簿,突然問道:“聖裁的真名,是莫聖裁嗎?”

“怎麼可能。”莫錦辰胡亂將頭髮完腦後擼:“當時瞎編騙你的。他叫不叫聖裁兩說,反正不姓莫。”

雲延有那麼一瞬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得了,出去之後,你們這筆欺騙執行者的賬我要好好和你算。”他低頭又翻了一頁:“知道他真名嗎?”

莫錦辰想了許久:“你找找生死簿上有沒有叫桃源的吧。”

“這聽起來也不像是個真名。”雲延道。

莫錦辰攤手:“應該不是。先看看吧。”

“你們……”雲延費解地皺起眉,難得抬起頭認真地看向莫錦辰:“我看你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連名字都不知道?”

“我們關係是很好。”莫錦辰點頭,也跟着翻閱那生死簿:“至於為什麼不知道真名……他不說,我也不會隨便問。畢竟,時間太長了。”

“時間太長了?”

“相處的時間太長了,名字反而成了一個代號。聖裁也好,桃源也好,甚至小黑小白什麼的都無所謂,我知道是他,就行了。”莫錦辰想起來當年那位賜予她神格的神明,她到現在也無法確定祂的真名:“……可能,確實是我做錯了吧……我該問問的。”

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應該是這個人。”莫錦辰突然指向了一個名字:“怎麼樣,能看懂後面寫了什麼嗎?”

雲延看着莫錦辰手指指的方向:“這字體有點像篆書,不過只是像,並不是同一種字體,我只能大概。”

莫錦辰也看不太懂,唯一看得眼熟的只有其中一個符號——她曾經在聖裁劍上的符籙上見過這個符號,這也是她為何判斷這段文字是記錄聖裁的依據。

哪怕上面寫的並不是聖裁的生平和命理,但也絕對和聖裁有關係。

“一世……鴻鈞……徒……”雲延挑着字念:“逝於未羊年末……”

“不用念這個,念下一段。”莫錦辰看了眼他肩處的陽火,打算他的話:“生死簿記三生,不用在意前世以及來世,念今生就好。”

“不對。”她突然想起了陰天子的話,聖裁的情況似乎有點特殊:“你還是念最後一段吧。”

“好。”雲延點頭,往下念:“三世……輪迴……逝於……”他停頓了一下:“自刎?”

莫錦辰嘩啦一聲從他手裏搶回生死簿,死死盯着那兩個字。

“騙人。”她的聲音帶笑,就好像聽到了什麼荒誕不經的笑話:“他那種人會自殺?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他……”

可是話尾的顫抖卻又暴露了什麼。

“別自亂陣腳。”雲延按住她的肩膀:“他肯定是遇到無法解決的困境,這‘自刎’的結局肯定也不是真的。他還在等着我們去救他,你要是慌了,他才是真的沒救了。”

“可這是生死簿!”莫錦辰情緒突然激動,胸口劇烈起伏:“生死簿上寫的東西,如何改寫?”

雲延沒有修仙界的記憶,自然不能理解生死簿的真正意義。他只能小心地撫了撫莫錦辰單薄的脊背,企圖安撫她過激的情緒。

“怎麼改生死簿……三生石?不對。奈何橋……也沒用。”她四處張望:“不對,要找到地府的人問問……陰天子不在,那,去奈何橋!”

莫錦辰像是突然找到了什麼答案,眼睛一亮:“去奈何橋!那裏應該有孟婆!我們可以武力威脅……啊不,問問她知道什麼!

剛剛看到有人渡忘川,好奇地抱着鼎走近看看的孟婆:……

你禮貌嗎?

雲延看着莫錦辰身後抱着鼎走近的耄耋老婦,對她點點頭表示友好。

具體怎麼友好不知道,反正沒等他下一步動作,老婦已經慌慌張張地抱着鼎跑了,手腳利落的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彷彿身後有鬼在追她。

噗通——

“唉你等等!”莫錦辰這時候也看過來,只來得及伸出爾康手,就看見那孟婆撒丫子跑到輪迴井,然後縱身一躍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莫錦辰連衣角都沒拉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老婦人消失在井中,那口鼎還正正好結結實實卡在井口。

她能怎麼辦,她也不可能把輪迴井炸了,更不可能把已經入輪迴的人拉回來。

莫錦辰神情莫測地注視着輪迴井,心裏是真的有不管不顧將這裏炸了的想法。

“其實。”雲延在這個時候開口道:“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什麼?”莫錦辰急忙抬眼看他:“你有法子你不早說。”

“但我這方法只能溝通上他的意識,如果他真遭遇不測,估計也沒用了。”雲延嘆了口氣:“要試試嗎?”

“當然。”莫錦辰宛若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忙不迭點頭。

“行。”雲延向她伸手:“平日裏聖裁使用次數較多的東西有嗎?”

對於這個問題,莫錦辰第一反應就是逐星號。但可惜,她現在打不開空間,自然逐星號這大傢伙也是出不來的。

至於別的……

“我可以嗎?”最後莫錦辰硬着頭皮頂上了:“我和他之間因果聯繫還挺密切的,要不你用我試試?”

雲延挑了挑眉,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了她數秒。莫錦辰尷尬地笑笑,不知道為什麼,她面對雲延此刻的目光居然有些心虛:“你要不還是快點,我看你肩膀的火都要滅了。”

雲延收回目光,將手放在莫錦辰的額頭上:“放鬆,我只能試試。”

莫錦辰莫名有點緊張,被雲延精神力入侵的感覺並不好。但這時候也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了,要是真等到聖裁魂飛魄散,那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白亮的光在精神海中一點點綻放開來,如同開出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霧氣蒙蒙。

等迷霧散去,莫錦辰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別處了。

當然,只是意識的狀態,有點像靈魂出竅。但其實也不算單純的靈魂出竅,因為她在地府本就是生魂的狀態,她現在大概就只是分出去幾縷意識。

雲延竟是將她的意識抽出來了?

可......抽出人意識的功法......不是一般只有魔修才會嗎?

唔,算了,不想了。先考慮眼前的事情吧。

環顧了一下四周,莫錦辰感到有些奇怪——這裏居然是酒吧。

昏暗的燈光,低調中帶着奢華的吧枱,以及酒櫃裏各類昂貴酒品……很明顯的現代風,就是和如今的情況有些不符。

聖裁會在這種地方?這到底是真實存在的空間,還是僅僅是為了聯繫上兩者的意識而存在的虛擬世界?

很快,莫錦辰在吧枱角落找到了一個坐着的少年。他背影單薄清瘦,黑色的頭髮半長不長垂到脖頸處,帶着些許少年的不羈和隨意,卻又莫名有着老人才有的暮氣。

“聖裁?”莫錦辰喚了一聲,說不上自己這一刻的心情是放鬆還是緊張,幾步往他那走過去。

走近看清那人的模樣后,確實是聖裁。只是少年的目光帶着點空茫,手指輕輕壓在面前酒杯中的老冰上,帶着那透明的正方體冰塊慢悠悠地在酒液里旋轉。

他的手指蒼白且纖細,指間被凍的微紅。整個人透着一抹頹圮又纖弱的氣質,卻又說不出的……性感。

就好像在空中搖曳的青葉,輕輕一折就能弄斷他的莖脈。

莫錦辰皺了下眉,見到人之後她緊繃的心弦也猛地放鬆下來,一時間也沒去貿然打擾他的平靜,只是從吧枱上拿過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坐到了他身邊。

場面安靜到只剩下淺淺的水聲,晶瑩剔透的冰塊折射出絢爛的光,然後在聖裁的手指下一點點融化。

“你冷嗎?”莫錦辰看着他通紅的指尖和蒼白的手指問道,他白的幾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脈絡明顯,色差對比鮮明到幾乎不祥。

他似乎越來越像那位少年神明了。

又或者神明像他。

“還好。”聖裁說出了從他們見面為止的第一句話:“你知道的,我們不會冷。”

“我們會。”莫錦辰輕抿了一口酒,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會。”

坐在枯敗樹枝上看着日出日落的時候會,在空無一人的祭台上跳着祭舞的時候會,站在高樓上眺望人間的時候會,走在漫漫長路上和所有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會。

我們渡過了足夠漫長的時光,也比誰都能明白冰涼的孤寂。

所以這些孤獨的靈魂互相吸引,互相報團取暖。

聖裁又不再說話了,停頓了許久,帶着慶幸地笑:“還好……”

還好什麼,他沒說。

“聖裁,你之前遇到了什麼?”莫錦辰問道:“我失去了與你的聯繫,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是器靈,沒有死這個說法。”聖裁就好像在閑聊:“只是之後,可能要長時間待在這裏了。”

咔噠。莫錦辰杯子裏的冰塊晃動了一下,目光盯着杯子不動:“什麼意思?”

“桃源碎了。”聖裁輕描淡寫:“我失去了本體,只剩這一縷意識了。我本來就不是正常入的輪迴,自然也不能轉世。”

“雖然沒了本體,但我在時間空間方面還是略有小成的。所以我給自己開闢了一處空間,進來喝了一杯。”聖裁輕描淡寫。

難怪,獨立的空間確實能隔絕她的感知。莫錦辰想。

桃源……那塊玉石碎了嗎?

“我記得桃源之前就有被分成多片不是嗎?可還有補救的方法?”當年還是她一點點將分散的桃源拼湊起來的,拼湊完后的下一個世界才碰到待在逐星號里的聖裁。

“不一樣。”聖裁說道,恢復了正常顏色的眼眸水光瀲灧:“我可以附着在逐星上,但前提是……我的本體沒受到毀滅性打擊。”

莫錦辰低頭。

之前桃源碎成那樣都不叫毀滅性打擊……那如今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還剩多久?”

“沒事,這個空間是獨立的。”聖裁笑笑,對莫錦辰道:“只要在這裏不出去,就沒什麼關係。只可惜,你以後要是要打架什麼的,別指望我幫你湊數了。”

莫錦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你在這裏……我能怎麼和你聯繫?”

“託夢吧。”

莫錦辰沉默。

“哈哈開玩笑的。”聖裁沒忍住笑出聲:“看你那如喪考妣的小表情……別擔心,好歹還活着不是嗎?我沒想到方法可以聯繫,但你可以想啊。未來總有法子的。”

莫錦辰睨了他一眼,恨恨地將酒漿一飲而盡:“不好笑。”

“設局之人,是千年之人。”聖裁也沒繼續逗她,自顧自拿起那塊老冰,抽出長劍一點點削着:“至少,經歷過千年前的事情。”

至於這個局原本算計的是誰……倒是不重要了。

“千年?”聽到這話,莫錦辰握緊了拳頭,眼裏流露出一縷殺意:“誰?”

“嗯,三千年前。”聖裁併沒有回答她第二個問題,僅僅說出了一個時間。

每個小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三千年僅僅指的是這個世界的三千年。

“三千年前發生了什麼?”莫錦辰語氣帶着怨懟和不明顯的悲意問道:“和你我有關嗎?為什麼要算計我們?”

見聖裁依舊不語,莫錦辰有些急了:“你倒是說清楚是誰啊!你不說我怎麼替你殺了他們?”

聖裁手裏的老冰已經逐漸被削成冰球,細碎的冰碎掉落在桌子上,化成了水,濕漉漉的一片。

“三千年前……”他的目光放空,自說自話:“有一群人以正義和真理為理由,弒神。”

“呵.......和我一樣嗎?”莫錦辰冷笑,對聖裁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表示諷刺:“就像我殺了啟蒙與征服的神明?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不是。”聖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像是位帶着傲氣的少年,反而更像一位看着晚輩的長者,溫聲道:“和你不一樣。”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半身神骨的事情嗎?”他問她:“我們查永生計劃的那時候。”

莫錦辰皺眉,似乎已經不記得了。

“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聖裁看着她的表情,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聲音低不可聞:“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他作為器靈是在轉世之後,三千年前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兩世之前的記憶了。但哪怕過了這麼久,哪怕他如今已經不是人了,他在幻境中恢復千年前記憶的時候,心臟也差點哀慟到幾乎縮緊崩潰。

他尚且如此,更何況……當事人呢?

忘了好啊,合該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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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總有人想阻止我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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