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一開始是柱間打來電話，問晚上回不回家吃飯。
歷經通宵加班的扉間揉着乾澀的眼睛不做他想地拒絕，“下次吧。”
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倒不是外界傳說的那樣和柱間的爭吵離家出走，而是工作佔據他太多的精力和時間，日夜輪轉在實驗室里是無法體現的，就連一日三餐也工作餐糊弄過去，睜開眼睛就是實驗，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看過太陽了。
快結束了。
扉間想着只要結果出來，他就能休掉積攢的年假，然後在去陪陪弟弟，但是也不用特意去陪，弟弟們都很懂事，大哥雖然天真但是作為成年人，獨自生活的能力也還是有的。
家人們理解且支持，所以他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連續幾天甚至幾個月不回家。
可是後來小弟弟也打了電話過來，吱吱嗚嗚問哥哥今晚是否回來吃飯。
脫下眼鏡，揉着額頭的扉間大腦重新轉動起來，扉間終於想起來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那個……今天是元宵節。”
哦，節日啊。
“我晚點回去，你們等一下。”
早春寒意尚未退卻，等扉間離開大樓才注意到下雨了，溫度猛然下降了十幾度。
只穿着薄外套的扉間往上拉了拉衣領，很快坐上了配車，到了家下車時專程囑咐了司機早點回家不用來接，年長的男人十分感激鞠了好幾個躬，扉間淡淡點頭轉身便進了家。
菜品都已經擺好，只有中間火鍋在冒着團團的白氣，兩個弟弟看到兄長都很高興，最小的瓦間直接蹦到了扉間懷裏，鬧騰了半天才坐下來，柱間搓着衣服和扉間說話，因為連日加班有些遲鈍的跟着板間儀式性碰了碰杯子就坐下來開吃了。
家裏很少開火鍋，但是因為天氣寒冷要等一個不確定何時回家的人，所以選擇這種能慢慢吃不會冷的東西。大多數時候是瓦間和板間在說，扉間顯然有些睏倦，一手支着頭一邊帶着微笑聽兩個弟弟打鬧，等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起身。
“扉間要休息了么？”一直有些緊張的柱間連忙站了起來，“要泡澡么？”
“不用，我今晚值班，現在就回去。”
“哦……”兩個弟弟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對於抽空回來的哥哥也不敢提出更過分的要求，只能悻悻點頭。
柱間連忙拿着外套，說到，“我送你。”
扉間嗯了一聲，顯然意見的疲憊和尚未消弭的尷尬都讓柱間說不出太多話來，他甚至不知道扉間的氣消了沒有，只是從不太好的臉色來看自己說話應該小心點，免得難得的節日又吵起來。
板間仍舊是建議扉間在家洗漱完再走，家裏的條件總比實驗室要好，而且也可以少帶一些換洗衣服，兩個弟弟也可以趁機替扉間收拾一些零食之類的讓他帶過去。
直接點頭的扉間像是沒怎麼思考，連日的加班將他的表情都消磨沒了，只是簡單地梳洗后擦了擦頭髮就準備出門。站在門口的柱間把傘放下連忙又把外套給扉間披上，玄關處放着一大袋弟弟們撿出來的東西，板間使勁朝柱間擺弄顏色，希望自己遲鈍的大哥能夠快一點道歉，快一點和扉間哥重歸於好。
不太會說的柱間直接拿起了裝着扉間換洗衣服的旅行包，再次強調，我送你回去。
“嗯。”扉間順從的點了點頭，彷彿沒看到柱間和兩個弟弟的眉來眼去，仍舊同以往一樣囑咐道，“已經很晚了，你們快睡覺吧，早上不管多忙一定要吃早飯。”
“好的，扉間哥放心。”
“別我們當小孩啊！”
等到兩個人出門被冷風一吹，柱間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他直接出了門，“那個，扉間你稍微等一下，我現在去開車。”
柱間自己是無所謂，但是大半夜說送扉間結果什麼都沒準備。
“陪我走走吧，”扉間說話的時候滿頭銀髮沒幹，結果就是頭頂冒着白氣，嘴裏也冒着白氣，“大哥不是有話要說么？”
“哈哈……”柱間乾笑了兩聲，緊張得提了提扉間的旅行袋，說到，“對不起啊，扉間你別生氣了。”
“什麼事？”扉間兩手都插在大衣的口袋裏，脖子上圍着厚厚的米色羊絨圍巾，雖然天氣冷，但是雨已經差不多停了，慢慢往前走着。
“啊，就是之前……我不應該不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把價格讓到最低，我已經和斑說過了，必須簽訂長期合作協議才能按這個價格……”
“嗯……”扉間幾乎是半張臉都縮在圍巾里，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模糊。
站在一旁的柱間小心翼翼問道，“那你不生氣了？”
扉間看着雨後黑漆漆的地面，有些走神地往前，柱間一邊眨着眼睛觀察弟弟的臉色，一邊跟着扉間的腳步，在扉間點頭后終於鬆了一口氣，把兩個袋子都放到左手拎，右手則是從扉間的口袋裏掏出弟弟有些涼的手掌和自己十指交握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太好了，我就知道扉間是講道理的……”柱間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最近的合作，斑其實也很有誠意，木葉最近新的規劃，其他家族的認可。
從住處到辦公室有些距離，常人需要走四十分鐘，就算是身材高大步履穩健的扉間邁開步子也要走半個小時，但是柱間可以毫不費力地說上半個小時，連口水都不用喝一口氣從公司到家裏再到最近收養的流浪貓。
最後他終於想起來扉間似乎沒怎麼說話，於是回過頭一臉奇怪地看着他，卻發現扉間也在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清亮的眼睛裏滿是溫柔。
“扉間，怎麼了？”
柱間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卻仍舊抓着扉間一隻手沒放開，於是變成了他拿着扉間的手背在蹭自己的臉頰。
“沒什麼……”扉間終於將目光挪開，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從口中吐出長長一串白煙，才說到，“只是覺得，很久沒有看過大哥了。”
柱間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臉燒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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