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麼會呢!奶奶早就說過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沈老太太對我招招手,“孩子,到奶奶的身邊來。”
我乖乖地走近她,握住她乾癟的雙手,然後貼着她的身體緩緩跪在地上,哽咽道:“奶奶,對不起!我真的沒想要害死爸爸,可他卻因我出了意外,我……我沒臉來見你!”
她輕輕拍着我的手背,嘆道:“這不怪你,這是命!從你第一次走進沈家,我就知道……家文的劫難來了!逃不了躲不掉,因為,是他欠下的!”
我羞愧不已,同時感念老太太的大度和明理,緊緊抓住她的手,輕輕啜泣着。
“雪馨,沒事多來陪陪我吧!等給我生下小重孫,就更熱鬧了!”老人的眼睛裏滿是憧憬,說話的時候又不禁望向我依然平坦的小腹。
我羞澀的點點頭,心裏卻在暗暗懊悔,早應該過來陪陪老人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人並沒有因為兒子的自殺而痛恨我,她實在是位寬容而偉大的祖母。
平靜幸福的日子不會很長,因為沈浩軒絕不允許我太幸福。
衝突的導火索是這晚沈浩軒襯衣領口上來歷不明的口紅印,在我的一再逼審下,他卻只承認這是在酒場上無意間不知道被哪個女人蹭上的,他並沒做出格的事兒。
衣服上沾了口紅印居然都記不清是哪一個給蹭上的,這個問題很嚴重。於是,第二天我堅定地又跟着他出席應酬。
中午,來到本市最大的“誘情”娛樂城,這裏有他的專用停車位,可見他是這裏的常客。進到一樓,他阻止意欲繼續想跟進的我:“二樓的煙氣太重,會熏壞你肚子裏的寶貝,乖,隨便叫點東西吃,走的時候我會過來叫你。”
於是,我便在幾位保鏢的看守下留在一樓等他。
一樓是類似於酒吧之類的地方,不過音樂並不像其他地方那麼吵鬧,一位看起來很文靜的長發女孩在台上進行鋼琴獨奏。
保鏢為我點了幾份西點,還有一杯沒有酒精度的什錦雞尾酒。我慢慢邊吃邊喝,無聊地打發著時間,等待沈浩軒應酬完之後帶我回家。
幾乎所有來喝酒聽音樂的都成雙成對,只有我形單影隻地坐在那裏,四周還環坐着一圈保鏢。
本來一個中午的時間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了,可中途又發生了一點意外。
一位膚色偏黑滿臉兇惡的男人,非要那位彈奏鋼琴的女孩陪他跳一支舞,在遭到女孩的拒絕之後,便惱羞成怒,很沒品的讓他帶來的屬下將那女孩打得滿臉是血。最後還非要她當眾脫光衣服,跳支艷舞算作向他賠禮道謙。
我看着女孩被血淚污穢的俏臉,很是忿然不平,拍案而起厲聲遣責那位兇悍的惡男:“大白天的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可是法制社會,你這隻渣男居然敢這麼張狂,想進警察局裏吃幾天免費牢飯嗎?”說完就從包里掏出手機,準備撥110報警。
“少奶奶,不能報警!”保鏢連忙奪過手機,悄聲提醒道:“他是標哥啊!”
“彪哥?”我冷笑道:“果然彪乎乎的少根筋!當眾非禮良家少女,擺明了是欠政府的教育!”我伸手向那保鏢索要手機:“把手機還給我!我不管他是彪哥還是傻哥,他當眾行兇,我就有見義勇為的義務!”
“彪哥”有些意外地瞧瞧我,轉頭問身旁的人:“這個傻X女人是哪裏來的?”
一名黑衣男子忙湊上去,悄聲提醒道:“是沈少的女人!”
“彪哥”沒作聲,這才沖那些人揮揮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女孩總算得到解脫,捂着臉邊哭邊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其他的顧客見勢不妙,也都三三兩兩地散了,原本很熱鬧的地方,瞬時冷清下來。很快又有新的鋼琴師上台,衝著“彪哥”深鞠一躬,媚聲道:“我代表老闆向彪哥道謙,剛才那個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惹您生氣了!以後您絕不會再在這裏看到她!”
我一怔,聽這女人話里的意思,剛才那女孩挨了頓打,不然得不到任何補償和安慰,竟然又被老闆開除了!這實在太過分!我是個心裏有話就藏不住的人,當下對那鋼琴師大聲說:“我要見你們老闆!”
頓時全場人的目光都移向我,保鏢忙拉住我低聲勸道:“少奶奶,標哥都已給我們面子,你再糾纏下去未免有點過了!”
“彪哥”冷笑着對他身旁的黑衣人說:“沈少口味變刁了,這麼讓人倒胃口的女人他也要?”
我聽后不禁駁然大怒,“蹭!”地站起身,然後大步走到“彪哥”面前,高聲質問:“說你彪你還真彪,我跟我老公的關係用得你來指手畫腳?你算個什麼東西?”
抽氣聲此起彼伏,“彪哥”駁然變色,一張黑臉漲成紫青色,拍案而起,大有揮拳之勢。緊跟過來的保鏢連忙提醒道:“標哥手下留情,少奶奶有孕在身!”
揮到半路的拳頭生生滯住,他臉上青紅交錯,很有點下不來台。到底還是有些顧忌,沒敢動手,只是冷笑着譏諷道:“什麼少奶奶?我可從沒聽說過沈少娶妻的消息!你們誰聽說過沈少結婚了?誰喝過沈少的喜酒?都沒有吧!哈哈,就算懷孕了也不過是個暖床的,還好意思叫什麼老公!可笑啊可笑!”
可氣啊可氣!這五大三粗的黑傢伙居然長了張如此毒辣的嘴巴,我憤然辯駁:“我就是他老婆!我們有結婚證的!你再敢胡說我抓你的臉!”
“結婚證?”他很懷疑的樣子,“拿出來看看呀!”見我啞口無言的樣子,又哈哈笑道:“明明就是個暖床的情婦,還硬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氣瘋了,可偏偏就是拿不出結婚證,怒火攻心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前,在他那張可惡的黑臉上狠狠一抓。
“哇!”他大叫一聲跳起來捂住自己的臉,怒道:“瘋女人,惱羞成怒了!”
“大壞蛋!胡說八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瞪着他怒喊:“我就是他老婆!才不是情婦!你再敢胡說一句試試,我抓爛你的黑臉!”
這次黑臉彪哥將我的威脅聽進去了,連忙退後兩步,鬆開捂住臉的大手,臉上頓現五條血印,疼得直吸氣。“這個瘋女人!”
“你再罵一句試試!”我緊追而上,再次對他威脅地亮出五指利刃。
保鏢們連忙拉住我,勸道:“少奶奶小心身體,您的肚子要是出點意外,我們可都完了!”
黑臉“彪哥”身邊的黑衣人也都拉住他勸道:“彪哥別跟女人一般見識,再說不管她是不是沈少的老婆,可她肚子裏揣的總是沈少的龍種,要是出點意外,對誰都不好!”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溫婷出現了,她俏面含笑,一手拉住我,一面對“彪哥”說:“標哥何必跟女孩較真?更何況她還是沈少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當著自家兄弟們的面大呼小叫的未免有失您的威風和體統!”
他定定的望着她,眼中的怒火隨之熄滅,接過身旁人遞過的酒精棉球,擦試了臉上的血印,嘶嘶吸氣,卻沒說話。
溫婷沒有再看他,轉首對我說:“少奶奶,我們換個地方坐吧!”
我見到溫婷,眼前一亮,忙拉住她指着黑臉彪哥說:“溫婷,我跟浩軒簽結婚協議書的時候你在場,現在你告訴他,我是不是浩軒的合法妻子!”
溫婷只好說:“少奶奶是沈少的合法妻子,我可以作證!”
我得意地仰高下巴,瞪着彪哥的黑臉:“怎麼樣?現在知道是誰錯了吧!”
“是他錯了,少奶奶,我們走吧!”溫婷拉着我,好說歹勸地離開這裏,轉而上了二樓。
她帶我走進一個類似於棋牌室的地方,有打牌的有下圍棋的還有喝茶聽音樂的,一位身着綴亮片紫紅緊身旗袍的女子正在彈奏古箏,彈得是古典的“高山流水”,曲調空濛靈凈,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溫婷叫來兩杯大紅袍,跟我對坐邊品茶邊閑聊。我才想問問沈浩軒現在在哪兒,卻見那位黑臉彪哥又來了。他仍然掛着他的招牌黑臉,一語不發地走到我們的桌前,我以為他是越想越不服氣又過來找我理論的,便毫不畏懼地抬起頭,準備迎接他的挑戰。
沒想到彪哥並沒理我,只抓起溫婷的玉手,沉聲命令:“跟我走!”
溫婷沒拒絕,望我一眼,低聲對彪哥說:“你今天抽風惹到少奶奶了,快給少奶奶道個謙!不然我不跟你走!”
彪哥聞言很不屑地哼了聲,拒絕道謙。
“切,我不需要他道謙,他應該去跟那位無辜被打的鋼琴師道謙!”我最看不慣恃強凌弱的人,這黑臉彪哥人品實在太惡劣,竟然那麼殘暴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孩。
“其實他平時也沒這麼惡劣,”溫婷輕聲地為他辯解着,覷着他微微抿唇:“今天受了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