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法

經過紙條事件后，任震生的生活就又歸入了平淡，每天就是上學、練拳，遇到禮拜天時就回村裡去看望老奶。老奶每次都要給他做些好吃的，並且不停的叮囑他，和乾爸在一起要好好練拳，什麼事情要多做一些，要盡量讓他乾爸少操心。

而郝為先在外出六天後，終於從外地返回了灤州。

這次回來之後，郝為先就沒有再外出，每天只是呆在家裏，白天給震生做好一日三餐，晚上就教導震生練拳。所練的還是那一套老架一路，並沒再多教別的拳招。遇到震生打得不對的地方，郝為先就叫震生停住，然後在震生身上這裏調一調，那裏擺一擺。經過乾爸的調整，震生也確實感覺到了不同，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氣血流動似乎更加順暢，身體也更加平穩，前後左右平衡伸展，竟讓他漸漸找到了一種中正平和，動動相隨的意味。直看得郝為先在旁邊不住的暗暗點頭。偶爾郝為先興起的時候，還與震生走上幾招，但也只是不斷點拔震生出功夫的那三個拳招的練法、用法，只在細而全上下功夫，不再多說其他的東西。

震生在乾爸的指導下，也一直在對那天學到的戰之法，不停地進行領悟，漸漸地竟讓他總結出了幾點規律。這些規律他最後用了十個字來進行概括，即爭勢、蹈弱、擊虛、以小搏大。爭勢就來源於郝為先講他任何時候都不能去同時面對兩個以上的對手的那些話，在他自己這裏是指雙主對峙后，要想取勝必須要想法設方法的佔據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勢，沒有有利的形勢，則寧退不戰；蹈弱是指以己之長擊敵短，就如那天郝為先以掩手肱拳展肩攻擊創見出拳臂的肩部一樣，並不要求一擊致命，而是集中自己的優勢，擊打自己能先敵命中的敵之薄弱部位，積小勝為大勝；擊虛是指在戰鬥中，並不與敵之最強攻擊或防守力量糾纏，而是引敵進入自己的圈子，自己轉移力量后，以強大力量直打敵沒防守或防護弱的部位，一擊致勝，主要來源就是當頭炮一招的運用心得；以小搏大則是指在戰鬥中要敢於通過付出自己這一方小代價從對方身上換取更大的勝利，就像野馬分鬃一弱，自己可能會被敵手的腿根部打中，但自己付的代價是小的，而自己將對方放倒，使對方失去最有利的態勢，獲得其實是一種更大的利。

總結出這些道理后，震生非常興奮，馬上向乾爸郝為先彙報了自己的想法，高興問乾爸自己說得對不對。郝為先聽了后一笑，語氣嚴肅地向震生說道：“人學東西，其實靠得就是個人心裏的那一點感悟，只有感悟了的東西才能真正地變成自己的東西。前幾天老爸向你講打架的方法，對你只是一個啟發，算不了什麼。因為我講的話也並不能將我的領悟原原本本地表達出來，就算老爸可以原原本本將自己的感悟說出來，不經過你自己大腦的加工，不在你的大腦中形成一種感悟的東西，也不會成為你的東西，你可能會向講說，你可能會自己背誦，但入不了你的心，成不了你心裏的那一悟，你就用不了，它就永遠是皮上的東西，而不是你自己的內在的可以‘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東西。所以你今天的這些感悟，不要來問老爸對還是不對，老爸也沒有評判的資格，因為老爸評判的對與不對是對老爸而言的，不是對你。你要想知道對與不對，只能通過你自己的實戰來檢驗，只能通過你的個人感悟再改進。從另一個方面講，無論它對與不對，它都是你自己的感悟，是你自己的東西，他代表了你現在水平，以現在而言，這些話對你來說全是對的。只有你以後的心、以後的感悟才能知道它對與不對。”震生只覺得乾爸的話聽起來直如雲裏霧裏一般，全然不知乾爸這一番話是個什麼意思，就像繞口令一般，感覺上朗朗上口，可在意思上卻全然讓人不明所以。但正是因為聽不懂，感到很奇怪，震生倒牢牢地記住了這番話。就是這番話，讓震生在自己以後的武學生涯中，越走越遠，開宗立派，直至仙人之境。

郝為先見任震生聽了自己的話后不但沒有領悟之色，反而越見迷茫，知道這些話講說的早了一些，震生的內心境界還沒有達到這個層次，一時不會領悟到了。但郝為先相信，這些話、這些意思，最終會像一顆埋入沃土中的樹種一樣，只要條件合適，它就會生根發芽，最終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這些話、這些道理既然已經入了他的耳，經了他的腦，就已經在震生的頭腦中埋下了一顆智慧的種子，以震生的領悟能力，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悟這些話的真正意思，而有了這些話、這些道理的指導，震生的未來就會少走不少的彎路，早日達到自己心中為他計劃的目標。

知道震生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所以郝為先心中也不着急，立馬笑呵呵向震生說道：“怎麼？我好兒子的腦袋瓜子不夠用了？”震生見乾爸笑着問他，也就不再多想，回答道：“爸爸，你講的話，我聽得像是老和尚在念經。”郝為先聽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心中暗想：我的這番言詞，可不就是從龐大的佛法中化出來的嗎？看來這個孩子是夙慧早種，將來的成就定在我之上，不知他將來能達到一個什麼樣水平，但願我能活着看到。當下也不再多言，繼續叮囑震生好好練拳，自己卻轉身進入了書房。

在後來的日子裏，每到禮拜天，郝為先就多了個任務，帶着震生逛商店買東西。為震生買好了一年四季的衣服和各種學習用具，給老奶、村長等震生村裏的長輩買了些禮物，讓震生有時間回村裡時帶給他們。接着還帶着震生買了柴、米、油、鹽等日常生活過日子的必備品。還簡單地給他講了些辨別這些東西質量的方法、以及怎麼講價砍價等，但可以看得出來，他自己所知就非常有限，可想而震生能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要少成什麼樣了。最後就是帶着震生將整個縣城大致的逛了一個遍，讓他對縣城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哪裏是醫院、哪裏飯店、哪裏是書店、哪裏是銀行、怎麼取錢、怎麼存錢等等，都帶着震生見識了一遍。在震生的心裏，只感覺到處處新鮮，處處好玩，渾然不知離別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