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懷鬼胎
千靈心中默默嘆氣，自己對萬鈞提出要求已經是過分，跟隨自己白澤和隨影似乎也並不情願，能得此機緣卻不能給它一個歸宿，終歸還是因為自己太弱了。
萬鈞似乎感受到千靈的無奈，彷彿不情不願地來了一句“對它來說，前頭那山裏的大蛤蟆還算湊合。”
“大蛤蟆？”千靈聞聲一愣。
“呵”萬鈞輕蔑一笑，“你還真信了他們說的什麼遠古冰龍？”
千靈尷尬笑了笑，雖然自己沒將吳大所說的與巨龍有舊放在心上，但見着那座外形特殊的山，倒是沒有懷疑過什麼龍的傳說。
“行，就這樣了。到了地方我再告訴你怎麼做。”萬鈞打了個哈欠，同時惡狠狠地盯了小藍球一眼，嘴縫裏擠出來一句。“你要是再吵，蛤蟆也不給你。”
小藍球不知是聽明白了萬鈞的話還是被萬鈞的神情給嚇唬住了，居然老老實實靜靜地呆在了原地。
千靈感激地望了萬鈞一眼，卻見萬鈞不耐煩地對着她擺手“快出去吧，外頭一大群人等着怎麼吃了你呢。”
千靈聞言又是一愣，雖然她也感覺出吳大一伙人的不對勁，但經萬鈞這麼一提醒，倒是提前留了個心眼。
“咚咚咚”
門外果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仙姑，飯食已經準備好了，快下來用飯吧。”
千靈應了聲，剛出門就與隔壁房出來的白眉雪打了個照面。
此時四下無人，白眉雪輕輕拉住了要正往下走的千靈，神情嚴肅地指了指樓下，輕輕搖了搖頭。
千靈會意地點了點頭，二人結伴來到桌邊坐下。
此時，整個中轉站里的人盡數坐在了飯堂，千靈只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番，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中轉站似乎是吳家的據點，大家都以輩分相稱，但整個飯堂里擠滿的竟全是男人，包括上菜傳酒的、連煮飯的廚子都是個頭髮花白的大爺，唯一剛剛與千靈打過招呼的小男孩也是個腿腳有些異樣的瘸子。
再看那爐灶邊摞得高高的上好柴火、掛在屋邊的各色大氅以及桌上異常豐富的酒食，整個吳姓家族似乎十分富裕，不像是靠帶人過邊境就能積累起來的巨富。
單獨坐在一桌的白眉雪和千靈將這些異樣盡數收入眼中，兩人不動聲色地開始裝模作樣地吃起飯來。
“二位仙姑。”
吳大已經在別桌喝了不少酒，通紅着一張臉，舉着酒碗滿臉堆着笑走過來，“不知飯菜合不合二位仙姑的口味，咱們可是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二位賞臉多用些，這天氣冷得很，明日一早上路可就沒得這麼豐盛了。”
白眉雪淡漠地點了點頭，抬手就是一碗酒下肚，連視線都未挪到吳大臉上。
千靈尷尬地對着吳大笑了笑，抬起酒碗裝模作樣地喝了些酒，也轉過了臉來。
吳大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是自討沒趣，訕訕地回到了自己桌上。
千靈再一次舉起酒碗，以靈力將剛剛咽下的這口酒又吐了回去，轉而望向了一旁的白眉雪。
白眉雪輕輕示意千靈看桌面。
桌面有一小股水流正十分流暢地桌面書寫起了文字，“以不變應萬變。”
千靈失眠了整整一夜，可她預想的什麼半夜綁人劫財害命統統都沒有發生，反倒是自己生生染上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第二日一早，如約出發。
簡易的雪橇沒有棚子，刺骨的寒風呼呼地灌進千靈的皮帽子，風中夾雜的飛雪仿若一片片冰刃，咻咻地划拉在千靈臉上。
千靈捏了捏緊厚重的圍脖，整個頭都往裏縮了縮，可真是冷啊。
風雪兼程，直到將近午時，眾人才來到龍脊山的山腳下。
走近看，整座山更加的詭異，遠處只有絲淡淡綠瑩瑩的山石近看顏色更加深沉，同時透着一股說不清的古怪。
更奇怪的是，前幾日還熱情的吳家人在到達龍脊山後基本上就不再與千靈二人搭話了，只愣愣地帶着人往前走，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重。
在龍脊山周呼嘯的風雪因着吳家人的靠近也居然生生裂開了一扇門。
吳大帶着另一個壯實的漢子拖了個大包袱帶着千靈二人進門，其餘吳家人都靜靜留在了風門之外。
走進這扇風門后，哪裏還有什麼風與雪，山下居然都是大片黃褐色的泥沼地。
“bong~”
泥沼地的底下不斷冒出一個個形狀不規則的氣泡，來到地面后轟然炸裂，發出聲聲詭異的響聲。
一條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麻繩從山腳下一顆粗壯的歪脖子樹一直延伸到千靈腳前的木樁上，捆得結結實實，貫穿了整個泥沼地。
吳大面無表情地從身後的車裏搬出來了一塊巨大的薄石板，麻利地鋪在了泥沼地上。
“二位，請吧。”
千靈二人隨着吳大踏上了灰褐色的薄石板，石板居然穩穩噹噹地漂浮在了泥沼之上。
“嘿喲嘿喲”
吳大與另一個壯實的漢子一邊喊着口號一邊有節奏地拉着麻繩，腳下的石板開始不斷朝前進發，直到了歪脖子樹下。
吳大和漢子沉默地走在前頭帶路，這山裡奇怪的壓抑感和吳家人的死氣沉沉讓千靈不由地又提升了幾分警惕。
反觀一旁的白眉雪倒像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一般，依舊全程冷着臉，一副凡間世事與我無關的神情。
“到了。”
在半山腰一個詭異的池塘邊，吳大和漢子忽然停住了腳步，隨後出聲。
為什麼說池塘詭異呢，因為池塘里的水，是一塘濃稠的綠液，隨着吳大的聲音響起更是開始不斷翻滾着濃稠的細沫泡泡。
就見吳大忽然“咚”的一聲，重重跪倒在了池塘邊，猛地擼起袖管，將帶着飛龍烙印的手臂直直插入了池塘濃稠的綠色液體中。
千靈和白眉雪才分別朝後退了幾步，就看見吳大的臉上開始冒出密密麻麻黃綠色的水泡，皮膚緊跟着也變了顏色和性狀，就像癩蛤蟆的皮一樣坑坑窪窪起來。
“二位，對不住了。”
吳大抬起臉朝着千靈和白眉雪抱歉一笑，哪怕他變成這個樣子，都能看出他那一副視死如歸又帶着幾分歉意的模樣。
白眉雪早已當機立斷召出了飛行法寶，同時拉上了千靈。
一條半丈長的綠色舌頭卻飛速從綠色池塘中伸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纏上了二人。
白眉雪皺着眉嫌棄地看了眼腳下稀稀拉拉拖着黃綠色粘液地舌頭，抬手直接拔劍，“噔噔”一聲就砍在了舌頭之上。
這一劍卻是根本沒傷到舌頭分毫，池塘里的舌頭更像是延綿不絕般徐徐而來，直攀到了二人的腰部位置。
白眉雪神色一冷，眼一眯，同時快速捏了個劍訣，將手中劍刃反手一擲。
剛剛還瑩白的劍刃忽然化為一條丈許冰龍，冰龍生冰齒，似有靈智，“咻”的一聲就沖向了池塘內徐徐而升的舌根之上，張開龍嘴直直攀咬了上去。
“嘶”
伴着一股淡綠的液體噴射而出，纏着千靈二人的舌頭驟然縮緊，同時就見池塘中忽然噴射出好幾股暗綠色的石球，將死死攀咬在舌根上的冰龍半身都擊了個稀碎。
千靈就見身旁的白眉雪冷聲一笑，剛剛還被擊散的冰龍身子碎片居然自動聚攏回復到了原狀，死死攀咬在舌根上的龍牙根本就沒松嘴。
如此石球擊散、碎片聚攏、冰龍復生了好幾次，池塘地下的“那位”這才似乎是放棄了。
“咔嚓”
池塘一旁的山壁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隨後是更多“咔嚓咔嚓”的聲響，更多細碎的裂縫越裂越大，彷彿將整個山壁劈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旁大大小小的山石嘩啦啦地朝着兩旁滾落，池塘中的綠色液體帶着已經沒有神志的吳大從裂開的山縫往山內的大洞直直倒流了下去。
另一個吳性漢子似乎是瘋了一般，一邊大喊“山神饒命”一邊大哭着跪在地上瘋狂地朝着山內方向猛地磕頭，磕得額頭都要開了花。
被舌頭纏得更加緊的千靈二人被舌頭緩緩拉近了山縫之內，這才得以看清了舌頭的主人以及這座龍脊山的真正秘密。
山內地底黃褐色的泥沼地里赫然趴着一隻半山大的黃綠色蛤蟆，此時正轉悠着巨大的眼珠子死死打量着千靈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