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自古難全
吳剛雄被擊斃的消息很快就被雷老八收到了,他一拍桌子,怒道:“好你個盧忠義,居然敢殺到重慶了,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張無忌也在旁聽了這句話,便刺探性問道:“老闆是不是碰上不順心的事啦?有什麼需要我代勞嗎?”
雷老八說:“小伍你暫時不要動,就跟在我身邊。昆明那邊的對手可能派人潛入了重慶,不知道會不會對我下手。雞雄已經被他們幹掉啦。”
張無忌吃了一驚,雖然也聽曾光榮和小湖南說過要對付吳剛雄,但沒成想居然把人給弄死了。
接着雷老八的電話就響起來了,雷老八恭敬的道:“謝姐,你也知道昆明的盧忠義要對我們動手了嗎?什麼?雞雄是你們的人殺的?······哦,原來這樣啊。······行的,我知道了。雞雄也的確該死,居然把我們的事抖出來給盧忠義的人。······對對對,斬草除根,必須的。啥?抓了一個,太好了。審出來沒有?······那行,我等消息吧。”
張無忌在旁聽着,心急如焚,看樣子趙穎的人被抓了一個,不知道到底是誰。
如果真有危險,他寧願任務不進行,也要把人先救出來。雷老八隻是踱來踱去,並不發話。
晚上,張無忌想到服務台打電話問點消息,但很快就發現被人監視了。那人雖化了妝,躡手躡腳的,但逃不過張無忌的眼睛。
於是也不敢貿然打電話,一不小心只怕要破壞整個局面。便裝作出去溜達一會,什麼都沒做,買點零食就回來了。
房裏看見雷老八把大哥大放在桌子上,人進去洗澡了。張無忌才偷偷把大哥大偷來,打通趙穎的電話:“趙姐,這個電話是我偷到雷老八的,你千萬不要打回頭。”
趙穎那邊說:“好的,你在那邊聽到什麼消息嗎?”
“雞雄是被謝姐的人殺的。謝姐應該發現你們了。被抓的是光榮哥還是小湖南?”
“小湖南被警察抓了。”
張無忌這才呼出一口氣:“幸好不是謝姐的人抓的,警察抓的還好,生命沒有危險。”
“阿牛你聽着,我和光榮要先行避險回去昆明,你繼續潛伏在重慶幫,儘快拿到謝姐的身份資料,想辦法傳遞迴來。小湖南的事你不要插手,盧忠義在想辦法。”
這時候沖涼房傳來聲音,張無忌連忙把電話掛了放回原位。
第二天,雷老八就帶着張無忌和小刀疤,一起去到重慶的渝中區,一個叫一號橋的地方。這裏是重慶的市中心繁華地段,附近的高檔商鋪都非常富麗堂皇。
而雷老八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個招牌名稱叫做亮點的俱樂部。張無忌也不懂得什麼叫俱樂部,反正看那裝修,就知道是高消費的地方。
俱樂部里有一處寬闊的會場,雷老八來到的時候已經裏面坐滿了人了。只見會場中央的主席位上,儼然就是謝姐,大班椅背後供着關二哥的神像,香火裊裊。
兩邊坐的都是一些中年男女,還有許多站在旁邊的小年輕。雷老八往會場中一個位置坐下來。
這時就有人宣佈:“今天我們重慶商會舉行第六屆高峰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各位老大趕快就坐。其餘小弟準備清場。”
雷老八使了一個眼神給小刀疤和張無忌,小刀疤便扯着張無忌往外走,同行的還有許多原先站在旁邊的小年輕。等到這些小輩都出去會場,就有人把會場大門關上。
張無忌和小刀疤出到外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小刀疤倒好,認識許多同行的年輕人,這個打個招呼,那個吹個口哨的,應酬得不亦樂乎。
張無忌趁着小刀疤不注意,偷偷往俱樂部其他地方走去,細心觀察這裏的情景。
經過一個長廊,張無忌發現這裏設有許多的房間,裏面都是裝修得比較高格調的,有些房間有唱歌用的音響,有些房間洗腳躺的沙發。
但走到盡頭的時候門就被鎖上了,舉頭看去上面還有幾層樓,但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反正現在白天,這裏也沒營業,只有幾個打掃衛生的忙活。
張無忌不敢過於明顯的去查看,便匆匆又回到了原地。小刀疤怨道:“小伍你關鍵時候跑哪去了?要是大哥出來找你不見你就死定了。”
張無忌問道:“我去大便了,怎麼啦,大哥找過我嗎?”
小刀疤說:“還沒找,還沒開完會,咱們得在這等着,別到處去。”
不一會兒,果然看見會堂的大門打開,有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招呼門外的小弟們進屋。於是門外的成百號小弟魚貫進去,各自找到自己的老大。
雷老八拿出一個大哥大手機給小刀疤,另外有給了一張紙條和一條印着豐田的車鑰匙,說聲:“去吧。”小刀疤便帶着張無忌出去了。
張無忌只覺得一頭霧水,看見別的小弟也是大概如此遭遇,便跟着小刀疤而去。小刀疤到了俱樂部外面,叫了一輛出租車,就和張無忌上了車。
上車以後才把紙條打開看,對着司機說:“去萬盛商場地下停車場。”
張無忌看向紙條,只見上面就寫着萬盛商場地下停車場的地址,還有些着“渝K5538”的字樣。
出租車司機按址去到了目的地,二人才下車。小刀疤付了車費,司機走後,對張無忌說:“去,分頭去找一輛渝K5538的豐田車。”
於是二人分開南北去找,沒找多久,張無忌就看見了該車牌的豐田車。連忙叫小刀疤過來,小刀疤拿出車鑰匙,正好就是這輛車。
小刀疤熟練的打開車尾箱的門,看裏面已經放好兩個行李箱了。便拿起電話打給雷老八說:“老大,我們看見了,兩箱,對。”說完掛了電話,打開箱子查看,張無忌一眼就看出是毒品了。
小刀疤吹着口哨把箱子和後備箱門關好,招呼張無忌上車,便打着火開出了停車場。
張無忌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小刀疤說:“回昆明呀。”
“那老闆呢?不一起走。”
“老闆會在後面跟着我們的,反正我們也管不着,只要把車開回昆明就行啦。”
張無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雷老八把毒品預先放在這裏的陌生車輛里,現在就讓他和小刀疤運輸回昆明。
車上張無忌說:“老闆這招挺保險的,我們原先都不知道這貨在哪裏,直到來到車場才看見。”
小刀疤說:“別說是我們,就是我們老闆也不可能預先知道的。剛剛他們在裏面開會,就是把各區負責人的貨量和取貨地點分配好,然後才讓我們做小弟的出去接貨。每個負責人的接貨地點都不同的,謝姐把地點寫在紙上,各人分了,然後才輪到我們去按地址做事。”
張無忌不禁佩服謝姐的心機,想不到一個多情少婦居然管理着這麼一個龐大的販毒網絡。
張無忌說:“你們以前也都是這種操作方式嗎?”
小刀疤說:“哪裏會每次都這樣呢,其實謝姐很多鬼主意的,一時這樣一時那樣。反正咱們做小的,奉命行事就行了。”
張無忌挑釁道:“你知不知道雞雄被謝姐的人殺了?”
小刀疤嘆口氣道:“怎麼不知道呢。雞雄也是找死,居然跟盧忠義的人來往,在昆明還好,矇混矇混就過去了。但來了重慶,能有什麼事瞞得過謝姐的耳目呢。”
張無忌說:“謝姐都是這樣不當小弟的生命是生命嗎?”
小刀疤說:“也不能這樣說,說到底是雞雄背叛在前,咱們幫會也有幫規的,哪能隨便出賣呢。”
張無忌看小刀疤應該比較忠誠與重慶幫,便不再挑釁此事了。小刀疤每隔一個小時便用大哥大打電話給雷老八彙報。雷老八卻一直不出現,如果警方此時抓捕,也抓不到雷老八本人的,更別說是謝姐了。
路上無聊,張無忌又問道:“剛才我們去開會那俱樂部是搞什麼生意的?”
小刀疤淫笑道:“亮點俱樂部是重慶最大的地下色情場所哦,在重慶,干載客的的士司機和摩的司機都懂,你出去只要說想去玩玩,就能把你往那兒拉的。”
張無忌道:“照你這麼說,謝姐黃賭毒全包,真是無惡不作哦。”
小刀疤哈哈大笑道:“要不然她能有這樣的江湖地位嗎?什麼來錢幹什麼,別說是重慶,我看整個西南地區都沒人幹得過她。”
張無忌循循誘導的問:“謝姐能量那麼大,必然也有官方在罩着,否則她不敢那麼明目張胆來搞吧?”
小刀疤一路開車,也是無聊得很,便道:“那是必須的,要沒有上面的人罩着,誰能混得這麼開呢?”
“我聽老大說過,謝姐是靠文局長罩着的,對嗎?”
小刀疤撇了張無忌一眼,說道:“這我可不太清楚了,畢竟都是上面老大們的事。你想知道,直接去問老大就行了。”
張無忌訕笑道:“這個怎好多嘴去問呢,我們下面打工的,隨便聊聊還可以。”
說著說著就又夠一個鐘頭了,小刀疤正在開車,便把大哥大丟給張無忌說:“你打個電話回去給老大,說一下我們正在開車,已經到了遵義了。”
張無忌接過大哥大,按小刀疤所示打給雷老八彙報,雷老八那邊好像在歌舞廳,音響聲十分刺耳,說了幾句就匆忙掛了。
期間趁着小刀疤上洗手間的空隙,張無忌用大哥大給老程也簡單彙報了情況,老程聽了之後說:“行了,你把全程細節記在心裏,回來以後再一一給我分析吧。現在還不是收網的時候。”張無忌聽完馬上就掛還電話。
豐田汽車開了兩天,終於回到了昆明,差不多進城的時候,小刀疤停好車打電話給雷老八,雷老八就讓他去了一個學校門口等。
到了學校門口,已經看見其他的馬仔在這裏接應了,那兩個馬仔把車後備箱的毒品取走,拿到另外一輛車,就開走了。
小刀疤兩手一攤,道:“順利完成任務。”就和張無忌開着卸完貨的豐田車進城了。
原來雷老八層層換人換車來運輸,以求安全,至此就連小刀疤和張無忌都不知道毒品究竟拉到哪去了。
張無忌裝作衷心敬佩的樣子說道:“老闆可真是深謀遠慮,整個過程一直沒現過身,高手呀。”
小刀疤道:“要不然怎麼能當老大?”
回到重慶大酒店以後,張無忌和小刀疤就各干各的去了,而雷老八依然沒有出現。
張無忌回到昆明的同時,曾光榮和趙穎也回到了,盧忠義連忙讓他們回來辦公大樓。
一見面,曾光榮就哭着跪下道:“老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湖南。我太無能了。”
盧忠義說:“這事怪不得你,你們都中了重慶幫的埋伏,能回來就好了。可惜了小湖南了。”
曾光榮道:“請老大借給我人馬和槍彈,我再去重慶把小湖南救出來。”
盧忠義道:“現在不可妄動,一切要從長計議再做決定,小湖南現在不是被重慶幫綁架,而是警方抓走了,你難道還去劫獄嗎?”
曾光榮道:“如果小湖南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去跟雷老八拼了。”
盧忠義道:“這件事不是雷老八能做得出來的,必然是他後面的謝姐做的。你們出事以後,我專門花了大價錢請了人去了解謝姐的信息。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趙穎問道:“那盧老闆已經查到謝姐的背景了嗎?”
盧忠義說:“查到了。謝姐可以說是在重慶是所有黑幫的總舵主,而且她的身後,有着官方的重要人物。”
趙穎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所謂的文局長?”
盧忠義點頭道:“沒錯。據可靠消息彙報,謝姐和文局長是至親,應該她的丈夫,就是文局長的親弟弟。”
趙穎再問道:“那麼文局長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盧忠義說:“這個暫時我們不去討論吧,因為涉及官方背景之深,不是你我所能介入的層面。此事我要和坤沙總統彙報一下,爭取金三角的支持。要不然我們只能是拿雞蛋去碰石頭了。”
趙穎心想,如果這樣,估計師父老程那邊也已經查到一些端倪了,盧忠義不肯說,就只能去問師父了。接着盧忠義就安撫了一下二人,自己回房間關起門打電話和坤沙商量了。
次日,老程叫了張無忌和趙穎來碰頭,三人來到約定的安全屋。
老程先說:“阿牛你把這次重慶幫的販毒運毒流程詳細說一遍。”
張無忌便一點一滴的把自己看到和聽到的說了一次。老程又讓趙穎把吳剛雄被殺和小湖南被抓的事描述一遍。
聽完以後,才說:“根據這樣的情況推斷,重慶幫的背景相當複雜。我通過官方的渠道找人調查過,在重慶,能有如此能量而又符合特徵的人,就只有謝才萍和文強二人了。但是具體的信息需要再進一步去核實,沒確認核實之前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性。”
張無忌問道:“那我還繼續潛伏嗎?”
老程道:“暫時還是繼續吧,因為我們現在許多線索都來自於推測,並沒取得真憑實據。你繼續了解他們販毒的網絡,來源和去處。”
然後又交代趙穎說:“小穎你暫時不要再深挖重慶幫的線索了,因為如果真的和文強那邊有關係的話,估計也需要突破重重的上層關係才能去立案。這不是你和我的層次能決定得了的。”
趙穎答應道:“是的,我知道了。但是盧忠義應該也查到一點線索了,他可能會尋求坤沙的支援。如果坤沙也插腳過來的話,我應該怎麼辦?”
老程說:“坤沙在我們國內起不了很大的風浪,除了暗殺,其他的他也幹不了。你只要留意金三角的消息,然後及時和我溝通就行了。”趙穎領命。
張無忌回到酒店后,就偷偷的去查探里婭一干人的消息,但服務員反饋過來的信息是,奧馬爾已經帶領一干阿拉伯人,於十天前離開了重慶大酒店了,也就是謝姐帶同旅遊團離開的那天。
張無忌心中挂念着里婭,但又無法聯繫得上,不知道里婭跟着奧馬爾會不會涉及什麼危險,心下忐忑不安。
曾光榮身邊沒了小湖南以後,整天悶悶不樂,就纏着趙穎去訴苦。趙穎也知道曾光榮除了幫助盧忠義販毒以外,並無其他大奸大惡,其實也是挺重感情的人。
就只得溫言去安慰道:“咱們現在在這裏尋煩惱也沒作用,盧老闆不是已經在想辦法營救小湖南了嗎?而且應該也請求了坤沙的支援了,估計金三角那邊也會有所動作的。”
曾光榮道:“小穎你是有所不知,老大過去真的對待我們這幫兄弟都是挺好的,義氣方面是沒的說。以前為了在監獄裏救出阿牛,他可是想盡了辦法去求坤沙。坤沙也把三個義子都調過來幫忙救援,才換來阿牛的自由。但那時候是江山還沒建立好的時候,他身邊也需要人心歸附。自從他把毒品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以後,我就感覺他和以前不同了。”
趙穎問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曾光榮說:“這個我也不能說得很詳盡,但是我能感覺到,我已經跟了他這麼多年,有時候我覺得我能看穿他。”
趙穎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曾光榮說:“我現在還沒想好。我總覺得,老大現在的重心已經放在伊拉克的油田開發那邊了,他把大部分的販毒掙來的錢都投資了過去伊拉克。我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我估計飛飛已經過去伊拉克很久了。”
其實飛飛在伊拉克的事,趙穎聽老程說過,那是官方查到的準確信息,所以並不驚奇。
曾光榮接著說:“老大過去做的事從來沒讓飛飛參與過,現在我估計他就是想金盤洗手了。因為做這行風險太高,如果去做石油的話,不但能掙錢,而且名聲也好,不犯法。”
趙穎說:“那又能代表什麼呢?”
曾光榮看着趙穎好久,神色有點痛苦,緩緩說道:“那就代表可能老大以後不再需要我們這些兄弟了。我們和小湖南小東北等等,包括阿牛,都一直忠心耿耿的為他而打江山。現在他功成名就了,掙夠了,下一步就要轉正了。也就不再需要我們這幫亡命之徒了。”
趙穎說:“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曾光榮道:“不會,我太了解他了,跟了他那麼多年,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小湖南在重慶,不知道受沒受苦?如果老大真的要金盤洗手,估計小湖南就是第一個犧牲品了。”
趙穎趁機挑撥道:“光榮,如果盧忠義真的要過河拆橋的話,我們也可以自立門戶。他不要小湖南,我們去要回來。”
曾光榮說:“可是我們哪有這個能力呢,錢和人都抓住老大的手裏,他不去救,我們自己去重慶,只怕沒入境都被謝姐殺了。”
趙穎說:“你別忘了,坤沙已經認了我做女兒了。如果你真敢自立門戶,我確保金三角那邊可以支援你。因為盧忠義要是轉移去了伊拉克的話,坤沙那邊的利益不可能兼顧,他也必須重新在中國找代理人的。”
曾光榮吃了一驚,他雖然感覺盧忠義沒盡心去救小湖南,意見還是蠻大的,但要是說要背叛盧忠義,那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而趙穎的想法,是想儘快把盧忠義的集團瓦解,迫使他們露出狐狸尾巴,所以離間計是最容易從內部突破的方法。
曾光榮面露痛苦之色,抱頭欲哭。趙穎雖身在曹營,但亦血肉之軀。
看見曾光榮痛苦不堪的模樣,也不禁憐憫,輕輕把他擁在懷裏道:“光榮,你要想哭,就哭出來吧。”
曾光榮再也忍耐不住,放聲痛哭,直至把趙穎肩上的衣衫都哭得濕透。
最後才哽咽道:“好,那我就再去問清楚老大,究竟還要不要我們這幫老兄弟。如果他能扔下小湖南,自己金盤洗手去伊拉克的話,我就自立門戶,和他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