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夏秋之夕
聽到小九的話,三人同時抬眼,眼裏突然有了微弱的亮光。
林柏走了出去,突然想起什麼,回頭望向梁瑜,收到會意的點頭后才離開。
醫院。
劉少爺並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虛弱,醒來后並不安分,吵着要回家!
“我要回家!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嘛!就敢軟禁我!”
“劉少爺,你暫時回不了家了!”只見林柏從走廊那頭走過來,提高了調門說話。
“你什麼意思?”劉少爺一臉的不滿。
“劉少爺你涉嫌故意殺人,先跟我們走一趟吧。”說完林柏一揮手,兩個看守的巡捕就將劉少爺反手拷上了。
“你們!...我要找我爸!”劉少爺掙扎着大喊。
“行,找誰都給你叫來...”林柏諷刺的說。
審訊室。
劉少爺被拷在椅子上,惡狠狠的瞪着坐在對面的林柏。
門外,梁瑜和寧秋站在不遠處,聽着裏面的動靜。
“說吧,你怎麼殺的寧夏?”林柏掀了對面的人一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劉少爺大聲說道。
“行,你不說,我幫你說。”林柏不屑的點了兩下頭。
“我們在死者寧夏手中發現了一枚扣子,經過盛記老闆證實,是你定製的西服上的袖扣;還有你西服口袋中,搜到了寧夏的發卡....”
林柏說完,瞳孔微縮,眼神凌厲的盯着劉少爺,舌頭舔了一下下唇,壓低了嗓子說:“所以...現在,還不明白嗎?”
劉少爺被盯着不禁打了個戰慄,後背一陣惡寒,避開那道目光嘴硬道:“這些又能說明什麼?”
林柏看向小九,用頭指了下劉少爺。小九走過去,一把將袖子推上去,露出他左手手壁上的抓痕。
“那這個呢?寧夏指甲縫裏的血跡,和你的血液符合,還有引起你傷口發炎的,正是寧夏所用的指甲油!你還有什麼話說!”話音剛落,林柏猛地將手上的報告砸在桌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門外的人被突如其來的震怒驚了一下。
劉家少爺被嚇得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聲音發著抖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氣不過...”
“二十歲的小姑娘,死在那樣的地方,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輕描淡寫的蓋過去嗎!”林柏眼底的怒氣使得眼神更加深邃恐怖了。
“是她自己!若不是她一直掙扎,我不會想殺她的.....”劉少爺瞪大了眼睛,嘶吼道。
林柏疾步走過去,提溜着衣領將人舉起來,“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改嗎?”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門倏地被推開,梁瑜三兩步並上來,抓住林柏的手腕,“林柏..鬆手。”
看着劉少爺臉憋得通紅,喘氣越來越困難,梁瑜加重了力道,悶着嗓子喊:“林柏....”
鬆手,劉少爺重重地摔了下來,林柏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咳...咳咳...”劉少爺在一旁緩着氣息。
“小九,將他關起來。”梁瑜對小九道。
待人被押走後,寧秋走進來,說:“謝謝。”
林柏努力平息了怒氣,轉身,“現在還沒有定論呢,他爹的勢力...”
“已經足夠了。”寧秋頷首。
辦公室。
林柏焦灼的等了一天,生怕上面突然空降什麼消息,卻並無異常。
“你別走了,都快給我看暈了。”梁瑜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你怎麼就不擔心呢?”林柏雙手抱胸,斜眼看過來。
“擔心什麼?”梁瑜一臉疑惑。
“劉家可是和警務處有關係,若是他找處長求個情,他那個人渣兒子不就免了死罪?”林柏分析也不忘罵人。
看着林柏一本正經地愁着眉眼的模樣,梁瑜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林柏有些生氣的問。
“第一,劉少爺並非現在的夫人所生,而且我上次聽劉府僕人說,夫人和少爺一直不和;第二,寧秋已經被趕出去劉家了,你覺得她如何能再進入劉家,不僅給我們留下線索還將劉少爺藏在床底?”梁瑜眼神閃過一絲狡猾。
聽完這一席話,林柏手指摩挲着下巴,半晌后,一個紙團直直的朝梁瑜扔過來,“那你不早說!”
五天前。
寧秋放了學,去79弄找姐姐寧夏,街坊鄰居告訴她,寧夏已經兩天沒回來了。
早在之前,寧秋便見過,劉家少爺多次來騷擾過寧夏。此番失蹤,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靠着四處摸索和打聽,寧秋在盛記找到了劉夫人,與她做了一筆交易。
“我可以幫你獲得劉家的所有財產。”寧秋直白的說。
“你?一個小丫頭?”劉夫人尖尖的調門,充滿了嘲諷。
“劉老爺年事已高,一旦到了日子,這劉家的財產就都落入了劉少爺手裏,而他與您一直不和,想必您到時候什麼也落不着....”寧秋冷冷的說。
“我如何信你?”劉夫人瞧着眼前的女孩兒,不曾想她會說出這番話。
“只要您幫我,我定會找到證據,即便沒找到,對您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劉夫人聽完,確實如此,便答應下來。
寧秋便成為了劉府的僕人小秋,兩人一唱一和。給劉少爺的飯菜里下了迷*葯,讓他不停地睡覺,小秋潛入房間,在西裝口袋裏發現了姐姐的發卡----那是自己送給寧夏的第一份禮物。
但是寧秋並沒有拿走,而是憑着鞋底的蛛絲馬跡,找到了那條陰冷潮濕的後巷。
為了不破壞現場,寧秋忍着心痛,將姐姐的屍體用白布蓋了起來。
而後,寧秋制定了一切的計劃。
劉夫人用貓做引,將巡捕引到劉家,又借用僕人的口舌,讓他們的注意到奇怪的劉家少爺身上,最終,找到屍體,將他抓捕歸案。至於警務處,劉夫人早已與自己的姐姐---處長夫人沆瀣一氣,怎麼會以權謀私做不利於自己的事。
將事情順了一遍,林柏還是覺得不對勁,“既然找到兇手,為什麼沒有選擇直接復仇呢?如果警察這邊出了差錯呢?”
說完,有些疑惑地看着梁瑜。
梁瑜對上林柏的視線,回憶起了昨日林柏去醫院抓人後在審訊室的事情。
“為什麼拿走你姐姐衣櫃裏的東西?”梁瑜看着寧秋說。
“.....”寧秋低下頭,沒接話。
“那是你的東西吧,你怕我們查到你。”
“是。”寧秋抬起頭,眼裏晦暗。
“你其實做了兩個計劃,如果我們這邊出了差錯,那你就會親自報仇,對吧?”梁瑜對上那雙眼睛,彷彿在那裏面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語氣柔和了些。
“沒錯,我不想為了一個人渣搭上自己,但我也不會讓我姐姐白白枉死。”寧秋面無表情的說。
望着眼前倔強的寧秋,梁瑜彷彿回到了那個瀰漫著大火的午後,看到了躲在桌下死死不肯逃出去的小孩兒,就差分毫,她便成為了灰燼...
“我向你保證,不會讓他平安走出監獄。”梁瑜的話,鏗鏘有力,一如那場大火中的誓言。
寧秋眼裏的晦暗,彷彿有了忽明忽暗的光,短短的一句話,像無形的契約,拯救了兩個不同時空的靈魂。
“梁探長?想什麼呢?”林柏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將梁瑜從記憶中拽了出來。
“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我問你話呢..”林柏皺眉,覺得梁瑜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也許..她相信我們吧。”梁瑜說完,露出不易察覺的笑。
“是么....”林柏有些將信將疑。
“是,林探長查案,怎麼會出差錯呢...”梁瑜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這倒是...”林柏嘴角上揚,有些竊喜,“誒?你去哪啊?”
“忙活這麼久,該吃飯了~”梁瑜沒回頭。
“我請你吧...畢竟這幾天辛苦了....”林柏拿上外套,跟了上去。
夜色清冷,夏末的風沒有寒意,月光灑下來,街巷一片清亮明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