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掉下個美少年(二)
方語挪過去,探手進去,好一陣摸索,掏出來好多東西,古人的袖子和胸口真是百寶袋呀。終於在掏出來一個破碎的瓶子時,那少年才肯定的給個眼神。瓶子裏有個圓圓的小臘丸。方語捏碎臘丸,把葯放到男子嘴裏。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少年的臉色明顯有了血色,他挪動下身體,準備坐起來,突然看到頭頂這個臨時涼亭,眼中神色怪異了一些。
“呃,我不太會弄這個,白天太陽太大,你受傷了,所以……”有點點尷尬呀,實在是石頭縫也不好固定樹枝,歪歪扭扭看着一陣風就能吹倒。
“你好點了嗎?哪裏疼?你輕輕動一下看看骨頭哪裏有問題,我怕你骨頭受傷沒敢移動你,”蘇宇定定神,哄孩子一般的語氣說道。
那人神色更怪異了。他一動之下發現自己的傷口都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塗抹了一遍,面帶疑惑的看向方語。
“這個是我家鄉調配的一種殺菌消毒的藥水,防止你受傷后感染的。”方語解釋道。
“我叫沈岩”聽到方語的解釋,那人也不再追問,一邊說一邊準備伸手把樹枝從石頭縫裏拔出來,不弄掉這東西他也坐不起來。方語趕緊手忙腳亂的幫忙把涼棚拆了。
沈岩,沈岩。這個名字像是很熟悉。想了半天也不清楚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身體的前主人從懂事起就習慣一個人待着,之後更是回去了老宅,在她娘親的墳前不遠處建了個茅草屋,常年累月獨自住在那裏。老宅的族人可憐這個小姑娘,每隔一段時間會給她送點吃食,她就那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獨自過活。經歷那場大變,小小年紀的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乾脆給自己織了個厚厚的繭,藏在了裏面,即便如此,也未曾逃脫被至親殺害的命運。
許是發現方語突然沉默下來,沈岩開口問道:“這是哪裏?小妹妹你叫什麼?你自己在這嗎?”
“能不能別叫小妹妹,我有名字,方語。”終於對“小妹妹”這三個字無法忍受了。“我也不清楚這是哪,和你一樣也是上邊掉下來的。你試試看能動不能。”美色果然誤人,她都沒想過對方是否有危險。
“姓方?方語?你可是年方十四有餘?”聽到她的名字,沈岩若有所思。
“你知道我?沒錯,我就是大周兵馬大元帥的女兒方語。”看來方語的感覺沒錯,她應該是認識眼前的人。
沈岩聞言一笑,好看的一雙眼瞬間像是盛滿了星辰,看到方語痴痴獃呆的模樣,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髮,找了根樹枝做支撐站起來。
摸頭殺呀,她居然被一個小屁孩摸頭殺了。
“外界盛傳方將軍的嫡女被一群窮凶極惡的劫匪殺害了,卻不想原來是困在了這個地方。”
“你到底是誰?怎麼對我的事情如此熟悉?”方語問道。
“我?你居然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也是,你確實可能沒聽說過。”沈岩想起來方語的情況,好笑的搖搖頭。自己的名字整個嘉州不知道的還真不多,眼前這個少女就是一個。剛醒來看到這個女孩子,正被追殺的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說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走吧,我得找地方處理下傷口,你對這裏熟悉,可以帶路嗎?”
方語趕忙過去扶着他,走向這幾天她住的山洞。“你先在這裏休息吧。”
看着山洞明顯有人住過的痕迹,沈岩眉頭微皺,“這是你住的地方吧,還有沒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
“只有這一個山洞,沒關係,你先住着吧,別半夜發燒就麻煩了。”方語知道他在糾結什麼。看他的穿着,一身白色上好絲綢勁裝,用銀線勾勒出暗紋,領口袖口用藍色絲線綉着祥雲圖案,束腰是同樣的祥雲寬腰帶,頭上高高的發冠束起黑髮。即便因為受傷衣服破損臟污也無法掩飾他的風光霽月之姿,他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貴,自小應該接受的就是男女七歲不同席的教導。
“別猶豫了,晚上也不冷,我湊合下沒問題,你可不能吹風,要不白救你怎麼辦。”
沈岩總有種錯覺,眼前的方姑娘看他的眼光有點奇怪,像是看兒子還是看弟弟?對,就是看弟弟。
他扶扶額頭,試圖讓失血過多有點暈眩的頭腦清醒點。
根據他得到的情報,方將軍那常年在外的長女應該是懦弱,不敢見人的才對,可是現在面對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緊張,神態輕鬆自若。而且這山崖估計有百丈高了吧,他是仗着一身深厚內力才得以僥倖保命,還斷了好幾根骨頭,這姑娘又是怎麼保命的呢?她身上還留有錯綜複雜的傷疤,應該是掉下來被划傷的。真是個奇怪的人。
“那就麻煩方姑娘了”他也不是矯情之人,這會確實更需要這個擋風的地方。現在盛夏的夜晚並不冷,可是他重傷的身體見不得一點風。
“可否幫忙將在下的外衣脫下?我的骨頭摔斷了,需要固定住。”沈岩試了試,自己沒辦法脫下來,動作一大背上的傷口就有重新裂開的跡象,只得開口求助。
“沒問題。”方語爽快的答應。
“唐突姑娘了。”
“給,你還有止血治傷的葯嗎?我幫你上。”
猶豫下,沈岩說道:“多謝,葯不多了,你幫我把背上的塗一下就好,其他的我自己來就可以。”方語點點頭,扶着他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簡簡單單一個動作他又是一陣冷汗。
慢慢地把他的上衣脫下,只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大口子,還在往外滲着血,她小心的把藥粉均勻灑下,看了看沈岩的外衣臟污不堪,乾脆拿起洗乾淨晾乾的防晒衣,撕成布條包紮好,最後還在他胸前打了一個蝴蝶結。弄好后,方語拍拍手站起身,轉圈欣賞下自己包紮的傷口,滿意的點點頭。她的動作讓沈岩心頭窘迫,對上她清澈毫無慾念的雙眼,又實在無法開口提醒。
幸好方語的惡趣味很快就滿足了。
“你還有骨頭斷了是吧?需要木棍嗎?我去給你找,稍等一下,你坐着就行,一會我回來幫你把衣服撕成布條。”說完急匆匆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