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莊

第三章 山莊

王小姐罵道:“該死的東西,你既是漢人為什麼不守漢人的規矩?”

“在下從小在胡人地區長大,又怎知漢人規矩?”

王小姐一愣,無話可說。

湯總管厲聲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在下又不是人家的家奴,到什麼地方去還得由誰派么?”

湯總管叱道:“你再嘴硬,今天就把你毀在這裏!”

玉笛子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真是‘老鷹窩裏無善鳥”,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的霸霸的?”

“你說什麼?”王小姐又揚起了鞭子。

玉笛子道:“‘有理講得君王倒,不怕君王坐得高’,小姐如此對我,不是太過份了么?

在下又沒冒犯姑娘,相反那個張什麼李什麼的冒犯小姐,在下一旁還憤憤不平呢!想不到冒犯小姐的沒有挨打,不冒犯的反而遭罪,說得過去么?”

這話實在有理。

王小姐不禁漲得粉瞼通紅,不是么?那些有勢力不好惹的浪蕩公子安然無恙,自己倒拿一個平民百姓來出氣,真是愧煞人也。

她把鞭子一扔,轉身他回廳堂去了,在屋裏她扔出了一句話:“把他放了,讓他走吧!”

湯總管拍了他兩下,替他解了**道,說:“小子,小姐饒了你,你就去吧!”

玉笛子道:“多謝小姐的兩鞭子,也多謝總管的關照,在下告辭啦!”

說完,他大步走了。

湯總管望着他的背影想,這小子倒是條硬漢哩,可惜不會武功,不然準是個可靠的幫手呢。

廳內的王小姐也在想,這臭小子怎麼不象別的男人?沒有武功或是懂點三腳貓把式的人,很難禁得起這兩鞭子,儘管自己沒用內力,他居然不叫不喊,還有,這小子談吐不俗,不象個地痞,也許,真不該打他?

正想着,湯總管進來了。

“小姐,速回別莊,將今日的事稟告王老爺才是,要及早想個對策才好。”

“我就不信這兩個臭小子有什麼了不起!”王姑娘恨恨地叫道。

“話不是如此說,小姐剛從少華山回來,不知長安的情形,待見了王老爺,小姐自會知道。”

“哼!他二人有三頭六臂么?”

“小姐,長安城裏遇到一個姓張的就令人頭痛了,何況再加上這個姓李的,真是禍不單行呀!小姐,你就聽老夫的勸告,速速回去吧!”

“這班混賬東西,姑奶奶總有一天取了他們的首級。”

“小姐,這兩顆六陽魁首可不容易取呢?待見到王老爺后,王老爺自會告訴小姐。”

王小姐無法,只好怏怏站起,從廳堂出來,帶着荷花,從後門出去。

一輛馬車正停在門前等她。

馬車出了西市,沿西市通往東市的橫貫大街緩行,在人流中時停時行,半個時辰才來到縱貫南北城門的朱雀大街,這條大街將長安城一剖為二,分屬長安縣、萬年縣管理。大街有五十來丈寬,但因牡丹花市,人如潮湧,如此寬闊的大街,馬車也不能暢通無阻。又行了半個時辰,離南城明德門不遠,拐向東大街,途經慈恩寺大雁塔,直馳曲江池。

曲江池水清明如鏡,一片旖旎風光。

曾有詩人寫雨後池水的詩句,雖非寫的曲江池、不過也可以說是它的寫照:“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鏡照檐楹,東風急起重揚舞,更作荷心萬點聲。”

就在這一池碧波的秀麗地方,沿池岸蓋了不少莊園,最著名的就數“太白別莊”和“白鶴別莊”。

兩庄相隔半里之遙,王小姐的馬車,卻是進了“白鶴別莊。

“白鶴別莊”磚砌圍牆,高達兩丈。進大門處右邊設有譙樓,譙樓高四丈,上有兩名庄丁瞭望。左邊則是一溜硬山式屋頂的平房,有十名庄丁在此住宿,輪流值崗。

馬車一到,庄丁找開庄門,讓馬車駛進。馬車一過便關了大門。

馬車沿石砌寬道,直走向十五丈外的重檐廡殿式屋頂的樓房。只聽馬蹄得得得,直駛到門前三丈停車。

王小姐和荷花下了車,馬車便到左邊的馬房去了。

廳門裏奔出一個小丫頭,年紀和荷花差不多,嘴裏歡叫着:“小姐回來啦,花買到了嗎?”

荷花道:“青蓮,嚷些什麼?花沒買到,卻碰上了大頭鬼!”

青蓮笑道:“別來哄我,哪有白天見什麼大頭鬼的!”

荷花嘴一撇:“信不信由你!”

王小姐不管她兩人鬥嘴,自顧自往廳中走。

一個中年僕婦站在廳門,向小姐萬福,道:“小姐回來了,夫人盼着呢!”

“蔡嫂,夫人在廳中么。”

“不光夫人在,老爺也在呢。”

王小姐不再說話,三腳兩步躍上石階,便來到客室。

“蟬兒兒,回來啦?”夫人和老爺坐在太師椅上,好象正談着什麼,給她打斷了。

王媛嬋向爹娘請了安。

莊主王震道:“花市熱鬧么?”

“人都快擠死了,還能不熱鬧?”

蔡嫂和荷花青蓮也進來了。

蔡嫂提着一壺燙水,給莊主夫婦添茶,又給小姐徹了一盅。

“買到中意的花了么?”夫人潘詰問。

“剛要買時,卻碰上了兩個惡鬼,氣得花也不買了!”

“此話怎說?”柳震問。

王媛嬋把先是遇見張傑生、后又闖上鮑大龍以及自己出手教訓了李大海下屬的經過,有條不紊地講了一遍。

王震大驚道:“蟬兒,你這麼大了,怎地如此不懂事?什麼人不好惹,偏偏要招惹這一虎一龍?唉,這下可闖了大禍啦!”

王媛嬋氣道:“爹爹,這怎能是孩兒闖禍?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敢對孩兒無禮,要不是孩兒再三忍讓,早就取了兩人項上人頭!”

王震再也坐不住椅子,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步,直象熱鍋上的螞蟻。

他邊踱邊道:“蟬兒,俗話說:‘打人一拳,防人一腳’。你知道對方兩人是什麼來歷嗎?如果知道,你就不會出手打人了!”

王媛嬋道:“不過是兩個欺負百姓的惡少,有什麼了不起的!”

夫人潘潔道:“蟬兒,你先聽爹爹說吧!”

王媛嬋賭氣坐到一張椅上:“好,女兒洗耳恭聽,掂量掂量這兩個東西的份量!”

王震也返回身坐下,嘆口氣道:“蟬兒,不是為父膽小怕事,委屈女兒,實在是因為這兩人來頭很大,兩人中尤以姓李的為最,你聽為父慢慢道來,便知為父所言不虛。“王媛嬋見老父如此鄭重,便動了好奇心。她對李張二人平日雖也所有聞,特別那姓張的還見過兩面,但畢竟知之甚少,於是專註地聽老父講兩家發跡的來龍去脈。

先說這玉面虎張傑生,其父張浩天,為長安巨富,開設有錢莊、酒樓、賭場、妓院,不知內情的,以為他只是個大商人,不過佔着萬貫家財與朝中要員有些來往,因而仗着官勢無人敢惹。骨子裏卻是秘密幫會的頭領,結交的全是江湖人物。

張浩天的來歷不大清楚,但可以斷定是飛蛇幫的舵主或是壇主。飛蛇幫行動極為詭密,無人知道該幫究竟有多大勢力,有些什麼頭面人物。據江湖人所傳,凡與該幫有了過節的人,俱遭滅門之禍。當年名震江湖的金刀賀繼明,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與該幫結怨,結果全家老小加上僕役八十三口全遭屠戳,所用手段極其殘忍,死者沒有一具完屍,全被斷肢剖腹,挖目掏心。金刀賀繼明乃正道有名人物,當年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罕逢敵手,向為黑道人物所畏懼。晚年定居河南鄭州,想不到卻遭此橫禍,事後官府到現場勘查,發現牆上畫有長雙翅的白蛇,因此飛蛇幫一日間揚名天下。

這是五年前發生的事。

之後,連續有許多正道人物慘遭其害,就連名門正派的弟子名宿也有遭殃的,只是沒有抓到證據而已,但江湖上都紛紛猜測是飛蛇幫所為。

飛蛇幫幫眾帶有銅牌一枚,大如錢幣,正面鑄有一條長着雙翅的蛇,另一面則鑄有一二三等級字樣。據說鑄有“一”字的,系壇舵主之類的人物,“二”字的則是分舵主、壇主,“三”字的是有身分的類目,“四”字為一般幫眾,而總壇或是總舵的人物,銅牌一面是飛蛇標記,一面則是個”殺”字,表示這些人對幫眾握有絕對的生殺之權。

這是五年來斷斷續續流傳在江湖上的消息,究竟其中內情如何,尚無人知曉。

那麼,又怎能知道長安的張浩天就是飛蛇幫里的頭面人物呢?

那是兩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的。

長安一家大富戶為兒子完婚,排場極大,宴請的賓客不下五百,俱是有身份的人家,賓席分外宅內宅舉行,內宅的貴客只有三十多位,設在小花園裏。

二更未過,突然從牆上越進一隊黑衣蒙面夜行人,不下三四十之多。富戶家雇來的武師護院也有二三十,當下便動起手來,未料來人武功之高,護院武師的頭目,不出三個回合便被賊人取了首級,其餘人眾見雙方武功懸殊太大,不顧東家性命,各自逃生,但一個都未走脫,全部砍殺在當場。

三十多個富翁嚇得亡魂皆冒,忙不迭答應匪眾勒索的巨額款項,但空口怎能教人相信,匪眾要剁下每人一根小指,說是指痛才不會忘記交納錢財。

這時張浩天挺身而出,亮出了一個鑄有飛蛇的銅牌,那伙黑衣盜匪見了,馬上變得前倨後恭,財東們許下的銀錢也不要了,連忙召集同夥,氣急敗壞遁走。

從那一刻起,張浩天在財東們心中身價聚然增高,紛紛提出要求,請張浩天為他們的安全保障。張浩天慨然允諾,乘機提出條件,在商務上佔了極大的便宜。

另外,該說到他那寶貝獨生兒子了。張傑生據傳是黑煞君陸大明的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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