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長質問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聞着空氣中淡淡的松香味,江婉玉看向面前的人影,柔柔一笑:“四哥,你還沒走啊?”
她四哥江承候是話最少的一個,性格最為孤僻怪戾,他經常獨來獨往,誰的話也不聽,看起來也很傲氣。
以前潘初雪老是慫恿江婉玉。導致江婉玉跟這個哥哥有隔閡,兄妹倆已經好幾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但江承候其實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每次江婉玉出什麼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江婉玉身邊,暗中幫助她。
不過這也算他的一個弱點,明明心裏是很關心的,可面上就是冷硬的很,什麼也不說,即便江婉玉再怎麼誤會他,他也不會出言解釋。
江婉玉最想好好道歉的,就是這個跟她一母同胞的四哥。
其實,兩人的出生時間只差了幾秒而已。
外人都說,她跟四哥哥的樣貌是最為相似的。
“嗯,你從小就蠢,所以我來看看你待會兒會怎麼把自己蠢死,一點兒也沒有想照顧你的意思。”
江承候冷冰冰的說著,眼睛雖然看向窗外,可餘光卻一直在注意她的動靜,企圖透過她的動作看出她想要什麼。
剛才也是,大哥二哥和三哥都湊在她身邊說話的時候,江承候明明也想加入其中,卻一直保持着雙手環胸的姿勢靠在對面,裝的滿不在乎的樣子。
“咳咳!”
這時,江婉玉咳嗽了一聲。
她輕輕顫慄的身體像是雨中顫抖的梨花,看起來隨時都要夭折。
江承候眉頭一緊,連忙倒了杯水遞到她面前。
可江婉玉瞎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江承候便只好抿緊嘴巴將這杯水放到她手裏:“快喝兩口,潤潤嗓子,免得把自己給咳死了!”
“咳咳!”
江婉玉的咳嗽不見停,她的手抖動兩下,那個水也跟着灑了出來。
瞬間,床單被浸濕了。
這下,江承候看的心臟一緊,眉頭皺得更深,下意識的奪過她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將她攬在懷喂水。
炙熱的氣息從江承候身上傳來,江婉玉沉默着,順勢埋頭,雙手環住他腰緊緊抱着,不肯撒手。
“咳咳……”
她壓抑着咳嗽,卻咳得更加猛烈。
清淡的女兒香從她身上飄來,坐在床邊的江承候身體一僵,端着水杯不知道是放還是不放。
他抿了抿唇,狐疑地低頭看向懷中少女:“你怎麼了?不知道是誰以前說再也不會搭理我的,這會兒子抱着我算怎麼回事?”
話雖如此,可江承候的眉頭卻微微鬆了幾分,冷硬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嗚嗚……”
忽然,他懷中傳來少女的哭腔。
頓時,江承候臉色一變,連忙把水杯扔在地上,趕緊拍着她的背順氣:“喂喂喂,哥哥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沒真的說你蠢,你怎麼就哭了啊?”
“我蠢!我蠢還不行嗎?”
可他的話聽在江婉玉耳朵里,卻像一把把尖刀刺開了她心裏藏着的過去。
江婉玉哭得更傷心了,哽咽着道:“對不起!四哥,對不起!”
此話一出,江承侯略微停頓。
隨即,他微微皺眉,把這柔弱的人兒從懷中拉出來。
他看着江婉玉這張蒼白又佈滿淚痕的臉,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說,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跟每個人都說對不起?”
“因為……”
因為她前世成為潘初雪和楚王的提線木偶,害了江家,也害了幾個哥哥的性命。
可這些話真的能說出來嗎?
不,這些仇恨由她一個人背負就可以了。
“因為什麼?”
這時,江承候追問道。
他目光銳利如鷹,有着不同尋常的智慧。
以往,所有人都小看這四哥哥了。
沉默中,江婉玉低下頭去:“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們都死了。”
“都是被我害死的。”
兩行清淚,從她眼中滑落。
滾燙的淚珠滴在江承候手上,燙的他心裏也難受起來。
難怪方才玉兒醒來的時候會問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看來,她的確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隨即,他沉聲問道:“在那個噩夢中,我們江家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還有誰活着。”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潘初雪還活着。”
在江府,誰不知道嫡小姐江婉玉跟表小姐潘初雪關係是最好的?
以前江婉玉稱呼潘初雪都是叫雪兒,現在卻直呼她的姓名,可見這個噩夢對江婉玉影響不小。
但江承候卻相信她的話。
此刻,他眼神已經沉了下來,繼續問:“那夢裏是誰殺了我們江家滿門?”
“是……楚王。”
從剛開始,江承候就非常在意她口中所提到的楚王。
“楚王什麼時候會出現?”
據他所知,現在朝中並沒有一個封號楚王的王爺。
江婉玉知道江承候的打算,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她太了解這個四哥哥了。
恐怕他是要提前找出這個楚王並將其殺掉。
四哥江承候速來遵循“寧可殺錯一百,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行事。
作為商人的兒子,他從小就有敏銳的直覺和準確的判斷力,出手也素來是果斷狠辣。
只可惜,四哥前世的結局不太好。
前世,四哥早就看透了皇權之爭,他棄商從武,從白丁做起,最終成為正一品鎮南將軍。
也正因如此,江家更加遭人嫉妒。
瑞文帝利用完了四哥之後,便將四哥貶為庶民,流配邊疆。
前世,如果潘初雪沒有說假話的話,那四哥之後應該是回到過京城救她的,但也正因如此,四哥才死在了楚王手中!
他有一顆忠肝義膽之心,卻因為孤僻乖戾的性格被人說成天生反骨,瑞文帝表面上不在意流言蜚語,可背地裏一直防着他。
也是從他當上將軍之後,兄妹倆再也沒有見過面。
“玉兒,怎麼了?是不是想不起來了?”
見江婉玉突然陷入沉默,江承候不禁追問了一句。
江婉玉回過神來,笑着搖搖頭:“四哥哥,我也記不清究竟是楚王還是什麼王了,既然這是一個噩夢,那就讓它過去吧,至於潘初雪……我以後不想再見到她了。”
此話一出,江承候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正當空氣里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突然出聲質問:“在那個噩夢中,為什麼只有潘初雪活下來?她從小在我們江家長大,也算半個江家人,楚王為何獨獨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