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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晴雯姐姐來了!”
“姐姐快說說,這次來的年表姑娘人品如何?和林姑娘、薛姑娘相比如何?”
“啊?”
“哎呀,你倒是快說啊,還拿(喬)起來了!”麝月拉了晴雯一把笑嗔。
晴雯恍惚的神魂終於歸位了,一拍大腿:
“我的娘啊,今兒個算是漲見識了,知道什麼叫大家子弟,仙女下凡了!你聽我跟你們說啊,那表姑娘和表少爺一行人有好幾十個,只車都拉了四五輛,摞的有那麼高……”
“好幾十人?這麼多啊?”
“據說這些人都是公子小姐慣用的人。”
“啊?那他們家裏伺候的豈不是更多?”
“哎呀,你們都問偏了,快說說這表姑娘是如何絕色的,難不成比林姑娘和寶姑娘、琴姑娘還要強?表少爺呢?有沒有寶玉長得好?”
“騷蹄子,就知道看爺們,表少爺長得好你難不成想要去那院子伺候?”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裏只有寶玉,別跟她一般見識了,趕緊說說客人吧!”麝月忙將說錯話的小丫頭拉開。
“哼,就你慣會做好人。表少爺自然是一表人才的,這且不說,只說這年表姑娘倒是和林姑娘有那麼幾分彷彿。
不是說長的像,是這身子骨,看起來也是弱風扶柳般的,可這長相氣質那是截然不同的,我不懂幾個字,只知道那戲文上說的什麼膚如凝脂……噢對,是手像春荑好柔嫩,膚如凝脂多白潤,頸似什麼的優美,齒若……齒若瓠子最齊整。額角豐滿眉細長,嫣然一笑動人心,秋波一轉攝人魂。我覺得這詞就是說她的。”
“哇,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很不一般啊!”
“是啊,好姐姐,你再說說。”
榮禧堂西院裏是熱鬧非凡。
府里除了上衙未歸的賈政,上起賈母,下至賈蘭、巧姐個個都齊聚在榮禧堂,迎接遠客。
見面后一通亂糟糟的請安相認,又獻上送給賈母的禮品,一大通的社交辭令,過了好一會才坐下來敘話。
史老太君笑得滿臉慈愛,一手一個拉着年瑾瑤兄妹,滿口不住地誇,一長一短問着路上見聞。
瑾瑤強忍着打呵欠的谷欠望,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和哥哥年羹堯笑容一致,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嫡親兄妹。
“一路上風小,水上行路倒也平穩,哪天老太太有興緻了倒可以乘船去湖廣走走,風土人情和京里很是不同。”
“罷罷,我這老背晦也就是在家裏混混日子,哪裏還能出門,倒是你們年輕人,趁年輕多走走才好漲見識。”
瑾瑤笑笑,出乎大家意料的沒接着往下奉承,彷彿嘴拙不知道如何接口一般。
這讓一直在旁偷偷品着的王熙鳳心內驚訝不已。
要知道,老太君可是一等國夫人,輩分又高,不說家裏人平日裏奉承着,就是來家裏的親戚多少也都會捧着些,這個年家表妹年紀雖然不大,可看說話做事不像是個不通事故的,竟然沒順着老太太的話捧起來,這是幾個意思呢。
年瑾瑤心裏哧笑,還好史老太君喜歡聽人叫她老太太,要是叫外祖母她還真有點叫不出口,本就沒有一絲血緣關係,此時大家都是面子情。
想想她和娘親之間的恩怨,能笑着說話都是她們兄妹涵養好了。
至於看人臉色和奉承,很是不必了,她對賈母無所求。何況她爹雖然是二等公,但卻是滿籍,又是有實權的正二品大員,足夠她在很多貴女面前抬頭走路了。
倒是老太太吃了一堵臉上的笑容有些收斂,復又揚起,這次轉向年羹堯:
“哥兒今年多大了,可成親了?”
在座沒人指責一個當外祖母的都不知道外孫年紀和娶親大事,聞言紛紛看向年羹堯。
“小子自弱冠之年成親,至今已有六個年頭了。”
年瑾瑤心裏秒猜對方下一句話,果然……
只是發問的人變成了王夫人。
“成親六年了,那應該有幾個子女了吧?多大了?”
年羹堯笑容不變一毫:
“至今未有子女,許是緣分還未到。”
老太太一聽這話精神了,拉着他一頓的長輩式關愛教育,聽得旁人是膩歪不已。就在年瑾瑤按不住脾氣想要開口時,被年羹堯用目光制止。
兄妹十六年來向來親密,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年羹堯倒是不在意這老太太拿他短處做筏子,這話他聽得多了也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在意妹妹的名聲及身體。
心疼向來沒吃過苦頭的妹妹一路辛勞,到了親戚家還要在這裏陪聊這些無聊的話題,正想找個什麼借口去休息,倒是一旁陪着的賈赦先不耐煩了。
“老太太喜歡外甥和外甥女以後盡有時間說話,他們兄妹小小年紀,這一路奔波定是疲的,看我們瑾姐兒這臉白的,定是又累又餓了。好孩子,哪不舒服可千萬別忍着,老太太最心疼女孩兒了,若是見你不舒坦可是要心疼了。”
年瑾瑤一聽這話,連忙起身要向老太太致謝,不想起猛了身子搖了搖,好在身邊隨時留意她的兩個嬤嬤及時發現,忙上前扶住,倒是把旁人唬的不輕。
老太太連聲讓人坐下,深吸了口氣,歉意道:
“瞧我這個老背晦,一高興竟是忘了這事,你這當舅舅、舅母的理應早些提醒才是!”
“老太太說的是,現下里也到了老太太歇晌的時辰了,年哥兒和姐兒也不是外人,不如兒媳伺候您休息,免得晚上身子不舒坦?”刑夫人忙上前。
“我什麼時候缺你們這點孝敬,合該帶着客人先去安頓才是正經。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老祖宗放心,我和我們爺別的本事不敢說,這陪客人還是能夠的,您啊,就把心放肚子裏吧!”王熙鳳忙上前攙住起身的賈母。
一行人說笑着送了賈母出去,轉頭也不用賈璉開口,賈赦先心疼起年瑾瑤兄妹,一疊聲地讓人擺飯。
“舅舅知道你們路上辛苦沒什麼胃口,不過多少都要吃點,不然直接去歇了傷身子。”
面對真誠的疼愛,兄妹倆臉上的笑容自然真誠了許多,年羹堯輕扶賈赦的手臂:
“舅舅說的是,我們兄妹正想吃點熱湯呢!”
這邊荊氏也拉了年瑾瑤慈愛道:
“好孩子,只把這裏當成自己家,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直接跟舅母說,別客套!”
“好的呢,多謝舅母愛惜!”
“謝什麼,可真是個可人兒啊,你說你娘怎麼把你生的這般如花似玉,天仙似的,跟個玉人一般討喜,可羨煞我了!剛才可要緊?要不要叫個郎中進來瞧瞧?”
“多謝舅母,只是起猛了頭暈了下,身體無礙的,一會兒去歇歇就好了。”
年瑾瑤相信刑夫人的關心出自真心。整個賈家都有些顏控,從賈母到下邊伺候的丫頭子們,都是看臉的,偏偏她和哥哥最不怕看的就是臉。
你說,我咋就這麼會長呢~
年瑾瑤對自己的相貌那是相當滿意。
從她五歲時從娘親嘴裏知道她所處紅樓世界后,她就對這個世界的主配角們非常好奇,尤其和她還有血緣關係,就更期盼見面(圍觀)了。
想想書中描述的寶黛出色容顏及才情,年瑾瑤心就跟貓爪在撓一般,今天總算是都見着了,才情還沒展現,可外貌的確都不俗。
宴席男女分座,菜色上也很不錯,混了這麼多年的大老爺認真想要招待客人,下面的人也不敢不盡心,考慮到天氣炎熱,一路上勞累沒有胃口,菜色均以清淡為主,下剩的也是南方菜式居多,盡顯了賈赦對這一雙外甥的重視。
彼此尚不熟悉,年瑾瑤看起來也不是個綿軟的,席間王熙鳳盡職地照顧年瑾瑤口味外不敢亂開玩笑。
食不言,寢不語,飯後也沒再聊天,由賈璉夫婦帶着兄妹二人及年家一眾僕從去往起瀾院安頓。
終於躺在床上了,年瑾瑤不顧形象地舒展身體:
“這一路可是累壞我了,媽媽~”
“在呢,姐兒可要揉揉?”孫嬤嬤心疼道。
“叫金鈴、銀鈴來吧,媽媽也辛苦了,歸置一下早點去休息吧。”
“老奴不累,我給姐兒揉揉穴、位,一會熱水燒好了姐兒洗個澡能解解乏,好睡些。”
想到按摩過後泡個香熏澡,再抹上香露推一推,那滋味~年瑾瑤也忍不住了。
“那行吧,不急着用的先放着,明兒得閑了再收拾就好,急用的讓金鈴她們來做,李嬤嬤、何媽媽、方媽媽也早些歇着去吧。這屋裏都是自己人,東西丟不了的。”
“多謝姑娘體恤老奴幾個,我們過會兒就去。”奶娘何媽媽一邊支使着喜芝幾個按冊子拆封行李一邊抽空回話。
年瑾瑤也習慣了身邊幾個媽媽的嚴謹作風,聳聳肩趴平了讓孫嬤嬤給按摩後背。
“媽媽覺得這賈府如何?”
“不管這府里如何,只要我們守緊了自己的院子,影響不到姐兒多少。”
“說說嘛,左右無聊。”年瑾瑤很好奇賈府在孫嬤嬤眼裏是什麼樣子。
“舅老爺對二爺和姐兒倒是真心,舅太太倒也在一直釋放善意,看這一晌午每每開口前必先看向舅老爺,顯然是個以夫為天的,倒也可信幾分。”
“至於璉表少爺……”孫嬤嬤輕皺了下眉頭。
“據說這位表少爺自打出生就被史老太君抱了過去,放在二房太太處養着,生恩不及養恩,怕是對舅老爺沒多少孺慕之心,尤其他的媳婦還是二舅太太的親侄女。”
年瑾瑤點點頭:
“看璉二嫂子的說話做派,無不看老太太與二舅母臉色行事,想來媽媽的猜測無疑。”瑾瑤明白孫嬤嬤潛在的意思,他們來賈府本來就不涉及利益關係,只要在乎血緣最近的嫡親舅舅就行了,其他沒血緣關係及血緣不深的,隨緣就好,沒必要強求。
孫嬤嬤輕笑:
“姐兒看得明白,老奴也不過白囑咐。”
“怎麼會呢,我年紀小,眼力不足,平日裏可少不了幾位媽媽的指教呢。”
“呵呵呵,姑娘可是在給我們老臉上貼金呢,不管是湖廣還是進了這榮國府,咱們就沒見到能和姑娘比肩的姐兒,足以證明姑娘的品格了。”
“行了,行了,這話也就在自己院子裏說說,要是被人聽到還不笑話死!遠的不說,就是這府里的幾個表姐妹也是各有丘壑的,你們慢慢品就是了,莫要小瞧了去!”
收拾妝奩的金鈴接口:“姑娘說到這府里的幾位表小姐,剛才我和銀鈴幾個送表禮時……”
而被年瑾瑤主僕談論着的賈府姑娘們,此時正聚在賈寶玉的房中,自然這裏面也少不了主人家寶玉。
在宴席結束送走了年家兄妹后,林黛玉對着魂不守舍的寶玉冷笑:
“成日地見着一個姑娘家就要圍着獻殷勤,今兒怎麼偏就被貓叼了舌頭,不會講話了?你怎麼不去問問年家姐姐有玉否啊?”
寶玉搖頭嘆息,說了一句話后林黛玉頓時惱怒地甩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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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說了一句話后林黛玉頓時惱怒地甩袖便走
回過神來的寶玉一臉懵地問寶釵:誒,林妹妹怎麼就走了?誰又惹她生氣了?
寶釵:……你不記得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寶玉:我說了什麼?哦,我想起來了……
作者:說了什麼?
寶玉:想知道?
作者猛點頭。
寶玉:今天不告訴你,明天再說吧……感謝在2021-02-0116:47:33~2021-02-0222:5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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