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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那裏出了什麼事?別急,先進屋慢慢說,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差一時半刻。”

“姑娘說的沒錯,倒是老奴太急切失了分寸。”方媽媽神情仍是緊張。

瑾瑤進屋子,丫頭們全都動了起來,各自做各自份內的,端水來洗手洗臉的和伺候擦臉的拿着帕子、香胰子在一起等候。

旁邊是捧着妝奩等候重新梳頭髮的,兩個捧着要換的家常衣裳鞋襪,荷包配飾等物,再有那上茶的,端來泡好的剛好入口的茶水,捧果子的,用井水灞涼的水果切成的果盤,四個鈴則親身伺候換衣去釵環,重新梳妝,這一折騰待安靜地坐下來已一刻之後了。

待小丫頭們井然有序地收拾好,退出去后,瑾瑤靠坐在貴妃榻上問話。

“舅舅那裏出了什麼事,媽媽這麼急,可是還牽扯到我們兄妹頭上?”

“牽扯上太太,可不就牽扯到姑娘和二爺了。這事是今天上午平兒姑娘和鴛鴦鬧起來的。”

“怎麼不接著說了?”

方媽媽原本還急着要彙報,怎麼這會兒又糾結起來了。

“這事,說起來怕污了姑娘耳朵,是老奴思慮不周了。”

孫嬤嬤坐在塌前小杌子上給瑾瑤捏腿,看了她一眼道:

“方姐姐有話直言便是,姑娘也長大了,很多事都將面對,現在接觸也不算早。”

“說吧。”瑾瑤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事了。

“是,是大舅老爺惹怒了老太太被罰跪,而原因竟是因為鴛鴦。”

“為了一個丫頭大張旗鼓地罰跪當家男人?這人還是繼子?老太太是老糊塗了,還是覺得家法大於禮法?”

“姐兒慎言,評判老太太不合禮法。”孫嬤嬤指出瑾瑤忽略的地方,卻無意深究。

就因為她這樣給自己定位,才讓疼女兒的賈薇放心將瑾瑤交給她教導規矩,若是那等拿着主家錢拿還讓主家小姐吃苦頭的教養嬤嬤,賈薇定然不會用的。

瑾瑤虛心受教:

“嬤嬤教訓的是,我記住了。”

“說說吧,她是怎麼給大舅舅定罪的。”

原來事情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這不馬上中秋節了么,平時就不說了,這次外甥外甥女來了,賈赦這做親舅舅的不得有所表示?

所以賈赦就去賬房支銀子,要兩千兩,打算給外甥、外甥女零花。

不想賬房苦着臉,告訴他賬面上一分銀子都沒有!!

這真是豈有此理,他一個承爵之人在自己家裏取點銀子都拿不到,這不是欺負人么?恰好平兒求鴛鴦偷老太太東西拿去當銀子給王夫人送往宮中被他的僕人林之孝家的給發現,告訴了他。

兒子、兒媳婦跟叔叔、嬸子一條心,有錢孝敬人家沒錢孝敬他這當爹的也就算了,連兩個丫頭都比他這正經主子有派頭了,賈赦怎麼能忍得下。

便出了個餿主意,叫刑夫人去問老太太要鴛鴦做小。

這事刑夫人不敢直接和老太太說,便先去了王熙鳳處,打算讓她幫着先跟鴛鴦說,如果鴛鴦同意了老太太那裏就好說了。

不想王熙鳳直接把她給賣了,叫平兒給鴛鴦通風報信,鴛鴦拿着剪刀衝到老太太跟前鬧自殺也不想跟着賈赦,這才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而老太太竟也藉著這件事狠下賈赦臉面。

瑾瑤冷笑:“看來賈府的丫頭心氣都不低啊,派頭比主子都足!”

“也不知怎麼就扯到孝順上了,說沒見着舅老爺這些年孝敬什麼,連我們夫人也沒有,說、說他們不孝,然後舅老爺就翻臉了,說了很多有的沒有,最後舅老爺說咱們夫人四節八時的一個沒落,是他截走了。”

賈母自然是不信的,便問:東西在哪?

賈赦竟也不怵,直言東西他賣了。

老太太竟被氣了個倒仰:你拿去賣了?誰給你的權利把給我的東西賣了?

賈赦冷笑:大姐那不是給你的,是給賈府的。禮上往來,她給了我們賈府自然要回禮,我不把東西賣了拿什麼給人家回禮?我們賈家可沒有這樣只進不出不知禮的!

賈母氣得發抖:你、你竟然說我不知禮?頂撞母親,你這是不孝,我要去告你!

賈赦不懼:去啊,正好讓人看看工部員外郎是如何的知禮,霸佔着嫡長兄的正房,反倒把主人趕到馬棚子旁邊住,看看他多孝順。

賈母眼睛一閉就要昏倒。

賈赦道:老太太要暈了么,拿貼子去請太醫來,就說二老爺把老太太氣着了。

賈母眼睛睜開:你!你這樣鬧到底是想要怎樣?

賈赦:我不想怎樣,只想分家!

賈母:分家?休想!我還沒死你想都不要想了!

看到那人又要犯渾,老太太軟化語氣:

“不就是銀子鬧的么,你一個爺們至於這樣丟人現眼么?琥珀,拿我鑰匙去開我的庫房,收拾點東西,給大老爺拿三千兩。”

賈赦拿到銀子也不再要求分家,這事方才平息。

賈府里到處都是個沒把門的,這事剛發生沒一會兒便傳得滿府都是,賈赦沒臉,自然賈薇也被人拿出來議論,方媽媽這才着急。

瑾瑤一行聽,一行冷笑着點頭,很好,果真是場大戲,看來不給老太太添點堵這節還過不去了!

不過她也疑惑,舅舅這樣做的目的。

這些年都蟄伏了,怎麼突然就要鬧起來了,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或將要發生么?

而這個疑惑在不久的將來便會自行解開。

此時瑾瑤正坐在刑夫人卧房處。

刑夫人經昨天一事招了風受了涼,正躺着吃藥呢。

“舅母可好些了?”

“好多了,喝了葯,發發汗頭就沒那麼疼了。”刑氏慈愛地看着瑾瑤。

“好孩子,還是你良善,知道過來看我,你二表嫂剛才略站了站就走了,只做個表面功夫,你二表姐竟是裝成不知道,來都不曾來過,這是知道老太太正厭我們,怕被帶累呢!”家裏大多數人都覺得她是臊得裝病,竟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讓人心寒。

瑾瑤皺眉:“嫡親血脈,談得上什麼帶累不帶累的,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才是!”

刑夫人嘆氣:“他們要真這樣想老爺自然不會這樣行事了,只是覺得人生無望了,方才破罐子破摔。

那兩個都是指望不上的,也就只有琮兒沒被看上倒是跟着我們親近些,只是越大越是個不成氣的,連老二那邊的賈環都比不上。”

“二表姐今年都十八了,還沒個一定么?”

“不知道老太太如何跟二丫頭說的,讓二丫頭一心眼地指望她,左右我是沒看出來她們有給二丫頭相人家的打算。”

瑾瑤無語,你說這都什麼事啊!

刑夫人笑:

“你別看你二表姐平時不言不語,好像木頭一樣,其實啊,她心裏什麼都清楚着呢,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這點瑾瑤也相信,迎春擅棋,擅棋的人擅思考謀略,不可能一點心機都沒有。

只是她選擇了投靠老太太,覺得刑夫人不能給她帶來利益,不想改換靠山,這倒也不能說錯,只是在老太太明顯靠不上的情況下還堅持,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

瑾瑤和迎春關係也沒多親近,本是因為表姐妹間和她血緣最近方才多看重兩分,既然人家有判斷她也就不多事了。

沒多大工夫,賈赦陪着來探病的年羹堯進來了,刑夫人連忙起身要坐起來,瑾瑤忙扶住。

年羹堯也趕緊上前幾步站在幾步遠處關切道:

“舅母別忙着起身,我一個小輩不用勞動,您只管休息就是。”

“我這身子骨不爭氣,倒是累了哥兒和姐兒過來瞧我,如今我也好多了,哥兒還要讀書早些回去是正經,姐兒也早些回去,別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這話說得直接,聽起來可能不太受聽,但讓人心裏卻是感覺到親近,連向來對她沒好臉色的賈赦都難得柔和起來:

“你放寬心思養病,外面事有我呢。”

刑夫人果然感動異常,到底是夫妻。她知道老爺一直嫌棄她,可她嫁進來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這一雙嫡親外甥、外甥女帶來的,老爺重視他們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多,她對兄妹二人頗為用心,老爺自然看得到。

投桃報李,刑夫人就想再多回報些,看着年羹堯道:

“哥兒、姐兒,別嫌舅母說話難聽,你家也不是拮据的,京城也有自己的宅子,等過了節,如果修繕好了還是早些搬出去為好!”

賈赦一聽眼睛一瞪:

“你又胡沁什麼?”

“老爺聽我說,我不是趕外甥、外甥女離開,好孩子,你知道舅母恨不得把你留下當閨女,可這也確實為你好。你是金貴人兒,又要參加選秀,可別被那些不成氣的帶累了名聲!”

“舅舅息怒,我和妹妹相信舅母的為人。舅母這話是?”

“哎,還不是家裏的鳳凰蛋,寶玉!”

“被老太太寵得文不成,武不就的,偏又覺得世上再無人能及,都十七了還養在內宅,平日裏不喜讀書,只喜歡和姐妹們廝混,帶累府里幾個親戚家姑娘名聲都沒了。我原不願讓岫煙住在迎春那,偏我那不成器的兄弟貪圖便宜不許接回來,如今我也管不了了,只瑾兒剛來,我擔心你也白被帶累了去。”

“糊塗,這等事你怎麼不早些說?”賈赦眼睛一瞪,他還真不太清楚內院這些事,向來只在府外活動,沒怎麼關心府里,早知這樣他哪會把外甥女放府里。

年羹堯安撫賈赦:

“舅舅別急,我們住的地方是單獨院落,下人也多絕不會讓寶兄弟闖進去,倒還好說。當然舅母的話也有道理,好在家裏宅子不用大修,本就打算過些日子搬回去住的,如今催着些就是了。”

賈赦又捨不得,又不敢深留。

“好孩子,不管在哪,用心讀書是關鍵,別擔心舅舅,舅舅雖不成器,但照顧自己還是能夠的,左右都在內城,離得也不是多遠,舅舅想你們了隔上幾天就過去看看,也是一樣。”

這說一出是一出的,好像馬上要搬家遠離的行事讓瑾瑤兄妹倆是即好笑,又感動。

他們習慣了強大的母親保護、關愛,沒想到近乎懦弱的舅舅對她們也有這麼真誠的關心,這還真是讓人心軟。

忽然,福至心靈般的,瑾瑤想到一事,看向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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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貴妃[清穿+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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