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3
前一天蘇醒就已經和奚彬說好，吃完晚餐去看電影，蘇醒本來沒心情去了，但那部片奚彬一直很想看，今天是最後一天，之後就要下檔了，蘇醒最終還是不想讓奚彬失望，跟着出了門。一路上，蘇醒悶悶不樂地開着車，手機放在前面支架上，想到學校的事，幾次側頭用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神情望向副駕駛座的奚彬，奚彬都無動於衷，於是又一次停紅燈等待時，蘇醒終於忍不住嘮叨了起來，“看電影看電影，你心怎麼就這麼大呢？”真不知道是該說他樂觀還是罵他傻。
奚彬哀怨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奚望回來之前要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嗎？”難道就因為這樣，日子就都不要過了嗎？不過就是換個學校，又不是沒書讀，現在煩惱得再多，事實也不會改變，何必惹自己心煩呢？
蘇醒還想說什麼，手機卻跳出了信息，是何景華髮來的微信，問她戶口本看好了沒。
奚彬猛地出聲喊道：“別看手機了！綠燈了！”
蘇醒的視線重新回到前方，輕輕踩下油門，“我們當初就是看準了向陽路小學才買的這個學區房，憑什麼就把我們的對口學校換了？”誰規定了戶口就必須得3月31日這天以前遷入的才能上向陽路？
“人家就說了，因為孩子太多大於招生計劃了，必須得統籌分流出去。”
奚彬的話簡直就象是在火上澆油，蘇醒更氣了，扭頭朝他吼道：“計劃計劃！那我們的計劃呢？在我的計劃里，奚望對口向陽路小學，整個幼兒園階段我們完全可以很輕鬆，這樣一來我根本沒有任何預備方案！”
為了給奚望一個好的環境，好的未來，她一步步用心安排，精打細算，就因為一道天降驚雷將她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她怎麼能甘心？這關繫着的是她兒子的未來啊！一點都馬虎不得！
如果早知如此，她就不會放任奚望在幼兒園只管玩耍，人家花了三四年的時間培養學習，而她卻已經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即便是以後追上了，那也比別人要辛苦百倍，她怎麼捨得？
奚彬被她嚇得魂都要飛了，趕緊將她的腦袋轉回去，“剎車！剎車！”
吱──輪胎和路面急速摩擦，好一會兒才在路邊停了下來。
“下車，我來開，我還不想莫名其妙英年早逝！”悉彬沒好氣道。
正好，她也沒心思開車了。蘇醒把手機拿下，和奚彬換了座位。車子又重新緩緩上路，等她情緒稍緩，奚彬才開口，試着說服她，“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新學校也不錯啊，沒你想得那麼糟糕。”
“那能跟百年名校比嗎？而且人家向陽路小學那是公辦的價格，民辦的師資，將來就算不能是全自動娃，好歹也是個半自動的。”
奚彬只關注在最後一句，“學校這是進化成機械人加工廠了？”
蘇醒忍不住捶了下他的肩膀，“你正經點行不行啊！”
手機熒幕閃了閃，還是何景華給她發來了消息，邀請她入群。她按下同意后，
微信消息源源不斷地冒出來，霎時震得她一陣手麻。各種憤怒、哭泣的表情包，還有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對話。
“行，這件事我們待會再談，你先看看電影是幾點的好吧！”
蘇醒的心思全在群組上，她專心地瀏覽着群里的訊息，完全沒聽見悉彬說的話，直到發覺有些安靜，抬眼發現奚彬一臉不高興，這才有些歉意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這次換奚彬小朋友不樂意了，“你要實在沒心情就不去了，回家吧。”說完他一打方向盤就要掉頭，蘇醒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了，連忙把群里的消息提示音關掉，按住他的手將方向盤轉回來，“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就這麼彆扭地來到電影院，奚彬去換票，蘇醒則在前台旁休息處的角落坐着等待，雙眼時時刻刻盯着手機看着群里消息，連奚彬什麼時候買好爆米花走了過來都沒察覺。
“走吧！”
她頭也沒抬，回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先進去，給我一張票。”奚彬搖搖頭，把票放在蘇醒旁邊。
蘇醒的手指劈哩啪啦地在熒幕上打着，飛速在群里發言：戶口遷入時間改成幾月幾號？有確切的消息嗎？
有人＠她：據說9月1日前入戶的還是照常進向陽路小學的！
蘇醒：有正式公文還是傳言？
她像個雕像般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連票被吹跑了都沒注意，奚彬見狀走了過來將她的票撿起，有些不開心地喊她的名字，“蘇醒！”
“我回條消息，馬上就好。”
這一回又是五分鐘過去，奚彬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的手機奪了過來，強迫她看向他，“你還看不看電影？”
“你先把手機還我，我就再看一眼，馬上就好。”
奚彬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機關機了。他不滿道：“現在全是小道消息滿天飛，你知道哪些真哪些假啊？就你這個脾氣，一點就炸，你能不能先冷靜冷靜，讓真相先飛一會兒。”語末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進場了。”
說得輕巧，等到時候變成**飛到他們腦袋上，想救都來不及！
蘇醒乾脆道：“你去看你的電影，我刷我的手機。”
“蘇醒！”
“結婚前我們就說好的，各自為政，互不影響！是男人就要說話算數！”她的聲音有些冷。
兩人僵持了一陣子，周圍甚至有些人朝他們看了過來，最後奚彬啪的一聲將手機放到架子的最高處，這次換成蘇醒喊的他名字：“奚彬！”
“要拿自己拿！”奚彬沒理她，丟下這句就轉身離開。
蘇醒瞪着奚彬的背影氣惱，然後視線轉回到高處的架子，她笨拙地跳了幾下，試了幾次依舊拿不到，附近也沒凳子，心裏一陣惱火，倏地抓過角落裏的掃把就往上捅。就在她準備要闖禍時，後背突然貼上一陣暖意，奚彬折返回來抱住了她，順勢把手機拿了下來，無奈道：“怕了你！”
蘇醒還在生氣，推開他轉身就走，奚彬剛想叫住她，最後還是作罷。
蘇醒怒氣沖沖地走下自動扶梯，正想走出門，群里＠她的提示音又響起，蘇醒打開一看，上面寫着：統籌方案已經在向陽路小學的網站上公佈了，3月31日後遷入戶口的新生將被分流到實驗小學，已經打過教育局電話確認，請大家不要聽信傳言。
蘇醒盯着這條消息，頓時有些泄氣。商場的廣播忽然響起：
蘇醒小朋友，蘇醒小朋友，聽到廣播后請到一樓服務台，你的家長在等你。
蘇醒猶豫了下，決定當沒聽到，直到廣播又再次響起，她停下腳步，無奈地笑了。她走到服務台，奚彬正等在那裏，他雙手抱在胸前微笑着望着她，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彷彿早就知道她肯定會來。他轉頭服務台的職員道：“人來了，不用再廣播了，謝謝。”
服務台職員看見來的是個成年人，有點詫異。所以……敢情這是小情侶鬧脾氣呢！看過秀恩愛的，沒看過這麼秀的，服了！
蘇醒上來就一拳打在奚彬胸口，奚彬也沒生氣，趁勢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裏，溫聲哄道：“好了，別生氣了。”
蘇醒翻了個白眼，“就該讓你等到關門！”
“我還不知道你啊，跟個小孩子一樣，生起氣來，八頭牛都拉不住你。”
蘇醒忍不住小聲嘟噥：“群里的消息反反覆覆，一會兒9月，一會兒3月，煩死了。”
奚彬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那就別看了，管他9月還是3月，就當這個學校去不了，天塌下來有我頂着呢。”
蘇醒立刻從他懷裏抬起頭，“那怎麼行！要是確定奚望進不去向陽路小學，我們就得想別的辦法啊！得去討說法啊！當初買了學區房后，我就啟動淡定模式了，傻小子天天玩我也沒管過，一個輔導班都沒給兒子報！”如果可以，她現在只想問問哪裏有賣後悔葯。
奚彬倒是很樂觀，“想這些幹嘛，還不如想想打算帶兒子去哪兒玩。”
“玩？你們爺倆就只想着玩，難的都丟給我是吧！”
奚彬沒做任何錶示，但那身體微微地顫抖……
蘇醒挑眉，斜眼睨他，“你是不是在笑我？”
“怎麼可能！”
她忍不住捶了下他，嬌嗔道：“你就是在笑！”
既然被拆穿了，奚彬也就不憋了，他擼擼蘇醒的頭髮，目光滿是寵溺，摟着她的肩走上電梯，笑着說：“兒子重要，兒子的爹也重要！快走吧！我還想看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