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谷幽蘭，如詩如夢
眼中寒芒一閃，冰塵情緒明顯有了些許波動。
“敢問仙師，如今我還剩多少壽元？”冰塵聲音低沉道。
“哦，很能隱忍嘛，倒是讓本宮有些感興趣了。”
“你為仙，我為人，予取予奪，還不憑你一己之願。”冰塵面露譏諷道。
蘭幽夢鳳目一冷，不過片刻后又咯咯一笑。
“小子膽子倒不小，不過本宮倒是愈發欣賞你了。你也不必擔心，方才本宮施術時你挺了過來，就證明你也不是短命的相。況且本宮也不會讓你就這麼輕易死去，畢竟如今你可是本宮修養的爐鼎，咯咯咯。”
“爐鼎？”
“仙師還是另請高明，凡人百年，如今我已損耗九十八年，還剩幾年可活？怕是不能讓仙師你滿意了。不過還是向你道聲謝，至少你讓我還能再苟活個幾年。”冰塵冷聲道。
“小子，你讓本宮很不爽，兩百年了，還少有人敢這樣對本宮說話的。”蘭幽夢寒聲道。
“哦，既如此，那就請仙師動手吧，教訓我這個膽大妄為之輩。”
目光與蘭幽夢對視，看那樣子，似絲毫不懼。
目中殺機一閃，蘭幽夢素手一揮，冰塵便化作一道流光從其視野消失。
雪霞山，巨石旁。
冰塵陡然睜眼，大口喘氣，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額頭也滲出了些許冷汗。
就在方才，他是真切感受到了死亡臨近。他敢確信，那女人方才是真對自己動了殺心。只要她願意，輕易便可置自己於死地。
“不要試探本宮底線，再敢對本宮不敬，死！”
心神響起蘭幽夢冰冷的聲音，冰塵又是一個寒顫，不過隨即其嘴角卻露出了些許笑意。
他感受到了，之前身體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已然消失，自己已許久沒感覺如此輕鬆。
“天不亡我！”躺在雪地中，看着那漫天星雲，冰塵神色激動道。
重獲新生，哪怕只有短短几年，只要沒那病痛折磨，冰塵感覺也值了。
“美女，謝了！”猶豫好一陣后，冰塵才說道。
見蘭幽夢不理睬自己，冰塵苦笑着搖頭，而後便起身，準備朝山下走去。
說來也奇怪，此時冰塵竟感覺不再如之前那般寒冷，完全在自己能夠承受的範圍內。想不通，也只能歸功於蘭幽夢在暗中相助。只是......
噗通！
才走出兩步，冰塵便是一個趔趄撲倒在地，甚至差點滾落山崖。
極度的疲憊襲來，僅這兩步就耗盡了他全部力氣。昏昏欲睡，身體似被掏空，冰塵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虛弱。
“找死！”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冰塵頓時一個激靈，就要合攏的雙眼立刻再次睜開。
“這便是你抽取我壽元的後遺症？”閉眼調息好一陣后，冰塵才有氣無力的問道。
“不錯，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不然再摔幾次，指不定你就真箇一命嗚呼了。”蘭幽夢嘲弄道。
冰塵面露苦澀，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但現在看來，怕是已成泡影。
“現在我的身體狀況，相當於普通人九十八歲高齡？”
“還不算太笨。”
靜靜地躺在雪地，看着那漫天繁星，經過最開始的不甘，冰塵心緒也逐漸平靜。
“就這樣靜靜等死，也不錯，至少死得安寧。”
“美女，相逢也是緣，我叫冰塵，可否說說你的芳名？”
蘭幽夢似很不情願與冰塵說話，過了好一陣后才冷幽幽道:“本宮，蘭幽夢。”
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冰塵輕語道:“清谷幽蘭，如詩如夢，好名字！很符合蘭仙子你的容貌與氣質。”
“哦，看不出，你小子還挺會說話的嘛。”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在臨死之前能結識蘭仙子，也是我此生有幸了。”
話音一落，冰塵心神便響起一陣銀鈴般的淺笑。
“嗯，不錯，你小子這兩句話還中聽，本宮就原諒你先前對我的不敬了。不過本宮之前可是說過，你可是本宮修養的爐鼎，不會讓你就這麼輕易死掉的。”
冰塵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道:“生老病死，天地輪迴，我這是壽元耗盡而亡，就算你們修仙者，恐也難以改變的吧。”
“哼，懂得的倒不少，想來是你那位冰姨告訴你的吧。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你與正常老死可不一樣，你只是單純失去了壽元，這種情況在我們修士間也偶會發生，只要你修為突破，或者服用補充壽元的丹藥與天地靈物，便可延壽。”
此言一出，冰塵臉色驟然變冷。
“你窺視我記憶！”冰塵語氣不善道。
“你一個凡人的記憶有什麼好窺視的，本宮還怕髒了眼。誰叫某些記憶碎片自己跑到本宮眼前來了。”蘭幽夢揶揄道。
“好了，廢話也不多說，小子，本宮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拜我為師，傳你修鍊功法，帶你踏上修真之路。”
冰塵一愣，不過隨即便是一聲苦笑。
“修真？我若有這個資質，又何至於淪落至此。”
“你只需回答願不願意。”
見蘭幽夢語氣篤定，冰塵也生出了一絲希冀。
“若有這機緣，這世上，恐怕沒幾人會拒絕。”冰塵道。
“很好，還算識相，那就拜師吧，本宮可還從未收過男弟子。”
“就在這？”冰塵有些不確定道。
“以你現在的狀態，能去哪？趁本宮反悔之前，趕緊的。”
思緒飛轉，在蘭幽夢話音落下的同時，冰塵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對天三叩首，而後保持額頭觸地的姿勢，靜待蘭幽夢發話。
冰塵的果斷，讓蘭幽夢看得一愣一愣，不過隨即便咯咯一笑道:“小子還算聰明，不會是另有所圖吧。也罷，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宮三弟子了。”
話音一落，一股磅礴的信息便傳入了冰塵大腦。
“此乃血魂功，乃我血魂宗傳承功法，今日便便宜了你這小子。”
然，對於蘭幽夢的話，冰塵根本沒聽進去。此時的他，正雙手抱頭，雙目鼓脹滿是血絲，頭痛欲裂，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
見狀，蘭幽夢趕緊掐訣，打出一道魂光沒入冰塵心神。
咚的一聲悶響，冰塵應聲倒地，直接暈死了過去。
“這麼沒用，才這點信息就差點被撐死。”蘭幽夢撅了噘嘴道。
直至兩個小時后，冰塵才幽幽轉醒。雙目獃滯，坐在原地發愣了好一陣才醒神過來。
“你想害死我啊？”
回過神后，冰塵第一時間便是一聲怒喝。
“臭小子，找抽是不，敢這麼對師父說話。”蘭幽夢語氣不善道。
“哼！”
冰塵一聲冷哼，索性不再理會蘭幽夢，閉眼參悟起那血魂功來。
日升月隱，當第一道晨光照射在冰塵身上時，周圍一縷特殊力量突然就如受到牽引向他飄去，而後沒入他體內。
“靈氣入體，這麼快！”
蘭幽夢微驚，不過隨之其臉上便浮現出一絲苦笑。
“不愧是混沌靈根，一旦激發，這種與天地親和的特性，着實讓人心生羨慕。”
遙想自己當年，也足足花了近五日時間才感知到靈氣的存在。縱然如此，也被譽為血魂宗自開宗以來資質最逆天之人。八轉陰靈根，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天陰之體，只要保留處子之身，其修鍊速度，世間少有人可比，並且若不發生意外，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踏入神位，成就一番傳說。
而一向自傲的蘭幽夢，此時心裏竟生出了一絲挫敗感。
“該說是撿到寶了，還是被這個便宜徒弟小小的打擊到了。”蘭幽夢自嘲道。
並未打擾冰塵，在分出一縷神識觀察周圍情況之後，蘭幽夢自己也靜下心來運功療傷。
修鍊無時日，轉眼一月而過。
這一日，冰塵睜開了雙眼，神色中幾許激動顯而易見。
“這算是突破了？”冰塵問道。
“不錯，納靈二層境。”
聞言，冰塵心神激動更甚。
手掌平攤，功法運轉間，一縷淡紅色氣團便出現在其掌心。
“師父，這修鍊境界是如何劃分，可否與我說說？”
“修真三重境，分別為三凡、三劫與三神境。每重境都包含三大境界。三凡境有納靈、凝神、塑元。三劫境為辟海、真元、道劫。而三神境則是傳說中的虛神、神王、神尊。”
然，蘭幽夢話音剛落，冰塵手中便凝聚出一團拳頭大小的淡紅色光團。
“那師父，你之前是什麼境界？”
冰塵一邊說，一邊將掌心光團打出。
下一刻，隨着轟的一聲巨響，一旁崖壁亂石炸飛。定眼一看，只見崖壁被轟出了一個磨盤大的深坑，其上道道裂痕遍佈。
冰塵目瞪口呆，不過緊接着，陣陣轟鳴便從四周傳出。冰塵猛地回神，而後便是一聲驚叫，趕緊起身撒丫子狂奔。
轟轟轟，陣陣碎石、雪堆滾落的聲音，經冰塵一擊，竟發生了大雪崩。
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冰塵一臉心有餘悸。若剛才再跑得慢一些，指不定自己就會被卷下山。
一想到這，冰塵再次一驚，趕緊向崖底望去。
“雪崩，雪崩了！”
“快跑！”
此時，雪霞山底，居住在這一帶的居民盡皆撒丫子狂奔，一邊逃，嘴裏還不停地咒罵。
“怎會雪崩，在這裏住了幾十年，這還是頭一遭。”
“定是哪只殺千刀的野獸跑到上面去了，瑪德，抓住它，老子定要扒了它的皮。”
……
一直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雪崩才算停止。
見並未有人傷亡，冰塵也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其臉色便是一黑。
看向山底進出口方向，那裏儼然已被厚厚積雪堵死，看這樣子，想要再進出雪霞山，除非你會飛，否則休想。
“這，坑爹啊！”
冰塵欲哭無淚。
如今的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原本打算就此下山。可自己竟作死般鬧出這麼一出，硬生生把自己給賭死在了這裏。
“這要是等到化雪之日，還不得把我餓死在這山上啊。”冰塵一臉難看道。
“咯咯咯，怎麼，連死都不怕的小塵兒，也有着急的時候啊。”蘭幽夢揶揄道。
“美女師父，你就別消遣我了，好不容易撿回條命，若是被餓死，那還豈不冤死。”
“口無遮攔，找打是嗎？”蘭幽夢瞪眼道。
懶得繼續搭理冰塵，任由他再怎麼嘰嘰歪歪，蘭幽夢都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