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速之客
偌大的慈慶宮此刻異常的安靜。
周圍那些伺候的丫鬟和太監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實際上在這慈慶宮內,這客印月就如二號主人一樣,仗着太子對她的寵信一直都如高高在上一般。
然而,現在這太子殿下居然要讓她離開慈慶宮,這就好比狠狠打了她幾耳光一樣。
這個時候,誰敢多言?那豈不是自己找死一般?
客印月愣在哪裏,整個腦袋還是嗡嗡作響,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愣了片刻之後,客印月這才回過神來,尷尬一笑,便如沒事一般站了起來,看向一旁伺候的劉時敏,道:“劉公公,讓人把這收拾一下,奴家先回去歇息了。”
劉時敏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道:“待明日尋好了住處,咱家就安排人把東西送過去。到時候還請派人前來清點,以免遺漏。”
客印月一理自己額頭前垂下的髮絲,笑道:“福公公,那是太子殿下在說笑呢,你可別當真。”
劉時敏眉目一垂,道:“當今太子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這話最好別再多招惹為好。”
客印月身子不由的一顫,劉時敏這話與其說是勸說,還不如說是警告,她頓時就如渾身彷彿沒絲毫力氣一般,緩緩的坐了下來,呆坐了一會,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內。
可是躺在床上腦子裏面亂成一團,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匆匆忙忙爬了起來,離開慈慶宮,前去找李進忠。
一見到李進忠,她立刻就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就朝下面掉。
李進忠見此連忙上前一把摟住她,道:“你這是什麼呢?誰欺負你了?”
客印月這才抬起頭來,道:“奴家今天也不過按照你說的,在太子面前提了一下,哪知道殿下突然火大,說這是朝中之事,奴家一個婦道人家不該多問,然後就讓我明日搬離慈慶宮。”
“什麼?”
李進忠臉色不由的一變,道:“果真如此?”
客印月道:“難道奴家還和你說謊不成?現在整個慈慶宮都知道太子殿下要趕奴家走,這慈慶宮哪裏還呆得下去?”
客印月現在想的就是自己必須離開慈慶宮,那簡直就是被趕出來一樣,她也非常清楚,自己現在享有的地位和財富那都是因為自己是太子的乳母,身居慈慶宮,若是有朝一日這太子登基,以他對自己的寵信,自己在這後宮地位更是無人可以動搖。
而一旦自己搬離慈慶宮,也就意味着自己在後宮失勢,那自己和一般的宮女那都沒什麼區別。
李進忠也沒料到回出現這種情況,這完全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不僅僅沒完成鄭貴妃交代的事情,反而讓客印月被趕出了慈慶宮,如此一來,太子這條線那可就是徹底搭不上。
見李進忠沒搭話,客印月道:“你說現在這麼辦啊.”
客印月着急也還有另外原因,這宮人侍女成百上千,自己能在魏朝、李進忠等人之間遊刃有餘,還不是因為自己是太子乳母,一旦搬出慈慶宮,自己這點身份便一文不值,到時候也就和普通宮女一般,等到年老色衰,最後在孤獨寂寞之中凄涼而逝。
李進忠安慰道:“你先別著急,這事情先容我稟告一下兩位娘娘,看如何處理此事時?”
此刻李進忠心裏也沒有了主意,或者從另外一方面而言,有一種深深的失落,自己費了如此大的力氣來接近客印月,討她的歡心,甚至還和魏朝因此翻臉,無非就是看準了她是太子乳娘,和太子關係密切這一點,現在太子將她趕出了慈慶宮,也就意味着她已經沒絲毫利用價值。
客印月道:“兩位娘娘能管太子殿下的事?”
李進忠猶豫了一下,道:“這我也得問問才知道。”
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客印月也只能如此,旋即點點頭,告別了李進忠之後,失魂落魄一般返回了慈慶宮。
而她沒想到的卻是在慈慶宮內,莫非正等着她,見道莫非,客印月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心裏升起了一絲懼意,連忙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莫非微微點頭,道:“起來吧!”
等客印月站起來之後,莫非這才道:“本宮事後細細想了想,你伺候本宮十五六年,本宮也不能如此絕情,所以……”
說著拍拍手!
劉時敏走了出來,手裏端着一個木盤,木盤上面放着十來個金元寶。
客印月有些不解的看着托盤上面的那些黃金,道:“殿下這意思是?”
莫非道:“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本宮也不忍心看你在這大內皇宮之中孤獨終老,所以本宮會安排你離開皇宮,本宮也是一個窮人,沒攢下什麼銀兩,這些金銀你省着一些用,也夠你好好過下半輩子!”
客印月原本還以為莫非把自己趕出皇宮心裏還有些憤憤不平,可現在莫非居然想把自己送出宮去,心裏卻不由多了一絲酸楚,急忙跪在地上,道:“奴家不想出宮,就想一直伺候在殿下身邊。”
莫非道:“宮中有宮中的規矩,就算是本宮也不能違背,否者的話怎麼能起到表率?你雖然已經三十齣頭,可並非年邁,若是能尋得一心地善良之人下嫁,以後兒孫滿堂也並非不可能。”
接着看向劉時敏,道:“你明天跑一趟,就說本宮的意思!”
劉時敏點點頭道:“小的遵命!”
接着又看向客印月,道:“太子殿下仁慈,不忍心看你在宮中孤獨終老,許你離開皇宮,如此恩德,你還不快速速謝謝殿下?”
要知道明朝的宮女一旦進入了皇宮想要離開可是非常之難,讓客印月離開那可是相當大的恩情。
客印月見此,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違背莫非的意思,只有謝道:“奴家謝過太子殿下。”
莫非微微點頭,轉身起來朝自己住所走去,不一會劉時敏便走了進來,道:“回殿下的話,已經派人把乳娘的行禮收拾完畢,她收下的那些東西也准許她一併帶走。”
莫非點點頭,道:“很好,等他出宮之後,派人暗中盯着,看她最後落腳什麼地方,或許將來還有用得着的地方。”
劉時敏答應道:“小的立刻前去安排,不過李選侍和貴妃娘娘會不會因此阻擾?”
莫非道:“阻擾?她們才不會!客印月最大的價值就是留在本宮身邊,給本宮進言,左右本宮言行,本宮讓客印月搬去西二所,無非也就是告訴她們客印月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更加不可能左右本宮的言行。不過她是本宮乳母身份倒也有些麻煩,要是太過於絕情又恐惹來非議,所以乾脆讓她出宮。”
劉時敏笑道:“殿下此計甚秒啊。”
莫非擺擺手,道:“別恭維了,現在強敵當頭,本宮卻還得一天應付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實在無趣得很,好了,本宮也累了,該休息了!”
劉時敏立刻會意,朗聲道:“來人啊,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躺在熱乎乎的熱水之中,莫非微微閉上了眼睛,整個身體千萬個毛孔都透舒坦。
可腦子裏面,現在的莫非卻是思緒萬千。
現在這李選侍和鄭貴妃把持這後宮,不僅僅想要控制朱常洛,更加把觸手都伸到自己這裏,可自己現在雖然貴為太子,可身邊除了一個劉時敏之外,唯一一個可能值得自己信任之人也只有何宗彥。
除此之外,現在閹黨尚未成型,朝中黨派林立,各黨派鬥來鬥去,整個朝政弄得烏煙瘴氣,其中不乏依附鄭貴妃和李選侍之人。
現在李進忠還跟着李選侍混,客印月是李進忠的姘頭,歷史上的李進忠是靠着客印月和朱由校的關係才逐步壯大,沒有了客印月的李進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太監而已,干預朝政、手握重權之類的還輪不到他來。
自己把將她送出宮,一方面可以斷絕她和李進忠的關係,另外一方面也表現出自己仁義,還可以緩緩的剪出鄭貴妃身邊之人。免得這二人處處想辦法針對自己,同時自己還可以藉此立威,在這朝中若是沒人支持,自己即便是太子那也是舉步維艱。
另外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這隻能溫水煮青蛙,緩緩的來。
“太子殿下,這水可合適?”
旁邊伺候的侍女突然問道。
“合適!”
莫非回答道,可旋即身子一震,猛的睜開眼睛來,驚訝道:“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