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
這個晚上，周洛休息的很好，任何的聲音，好像都無法進得了房間中，讓他月余時間以來，第一次，美美的睡了一覺。
天亮后，精神大好的他走出房間，小院子中，老人不但已經起床，還給他準備了早點，雖很簡單，也依然讓人胃口大開。
“老人家，謝謝您。”
“你這孩子，從昨天到現在，說過多少次謝謝了？”老人笑問。
周洛道：“父母教導我，受人滴水恩，應當湧泉報，我現在身無他物，便只能多說幾次感謝。”
老人輕輕點頭，道：“看的出來，你父母，以及你這孩子，都是善心仁心之人，在這年頭，實在是不多見了，只是小朋友，修仙並沒有什麼好的，為何可以狠下心，要離開父母去修仙？”
周洛沉默了下來，他不願意撒謊，又不想告訴老人實情，只好沉默。
老人道：“有苦衷吧？這很正常，人生在世，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身不由己，不可能做到事事如自己的意，不過修仙之路太難，若沒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你還是回家的好，人生短短百十載，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追求上，從而失去了和家人相守的機會。”
周洛道：“我正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必須要修仙，必須要進昊元仙門，不然，父母此生，都將不得安寧。”
他還是沒能忍住，將這個實情簡短的說了出來。
老人眼中，有精芒一閃而過：“原來是這樣，你這孩子，倒是很有孝心。”
周洛道：“身為人子，這是應該的。”
老人笑了笑，說道：“如此，老夫就沒有看錯人，成全你的孝心，也是一大樂事，希望對你能有幫助…快些吃吧，都要涼了。”
他隨即起身，向著房間中走去，邊走邊道：“吃完后，你便趕路去，不用來和老夫道別了。”
周洛還是將碗筷清洗了，又將小院子打掃過一遍，向老人的房間，恭敬的行禮之後，這才出了院子，向著村落之外走去。
“嗤！”
遠處天空中，陡然一道刺耳之極的破空之聲傳來，在這寧靜的山腳下，顯得尤為尖銳，村子中的所有人都被驚起，紛紛抬頭看去，周洛也不例外。
數道光虹，出現在了刺耳之聲傳來的方向，一陣陣的凌厲，如同劃開了空間，又像是煙花綻放，這個清晨，頓時變得無比絢麗起來。
不知是原因，明明距離還很遠，周洛卻是能看的到，光虹之中的數道身影，甚至，他也能感受到，陣陣凌厲在劃開了空間之後，還在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於是，方圓的空間，盡皆變得有些模糊下來，而那遠處的大地，則是遭受到了恐怖的破壞。
沒過上多久，數道光虹距離村落在，越來越近，可怕的凌厲，讓周洛感覺到，幾乎是身臨其境，皮膚都好像要炸裂了。
看着天空，周洛臉色猛地一變，隨即大聲喊道：“鄉親們，跑，快跑，離這裏越遠越好！”
“老人家，快跑！”
他喊的並不晚，可都只是尋常的百姓，他們如何反應的過來？
光虹來的速度又那麼快，成年男子或者還能勉強暫避一下，老人、婦女甚至是孩子如何避的開？
狂風捲起氣浪呼嘯而至，整個村落，已然身在毀滅之中，沒有人可以跑的掉。
周洛也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縮着身子，在最近一處山石下，盡量的讓自己躲好。
直到這個時候，村中的人才知道危險降臨，一陣陣的哭喊，一陣陣的無助，與世無爭的小村落，頃刻見后，如同墮入到了地獄中。
“小朋友，躲起來，快躲起來！”
看着一個小孩子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跑，感受着那一陣氣浪，即將將小孩子給淹沒，周洛不知從那裏生出了勇氣，也不知道速度為何是這麼的快，風馳電掣般的跑到了小孩子身旁，一把將他撲到在地。
至於自己，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周洛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小孩子被殺，也見不得，村中的百姓被殺，先前突然生出的勇氣，此刻再度油然而生，旋即暴喝出聲。
“不得傷害凡俗無辜！”
數道光虹，似因此話，皆是齊齊一震，旋即，其中一道光虹炸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周洛的身旁。
“哈哈！”
天空上，數道光虹微微隱去，現出裏面的身影，居中的白髮中年遙看下方，冷笑道：“竟不知，心狠手辣的南玄公子，會為了這些凡俗而起憐憫之心，實在意外。”
周洛身旁，所謂的南玄公子冷漠道：“我輩修仙中人，無不是從凡俗中走出，爾等要繼續一戰，換個地方，本公子奉陪到底。”
白髮中年喝道：“那還實在抱歉了，本座可沒時間浪費在這些凡俗身上，既然你如此在意，好，把你的命交出來，我們便可饒這些凡俗一命，如若不然！”
其手中長劍一指，凌厲的劍氣，鋪天蓋地，就在這村落上空密佈，只要落下，不用懷疑，所有的人都會死，絕無倖免。
周洛剛剛起身，復又被如此劍氣，震的重新跪下。
這就是仙人，只是長劍一指，所有凡俗，均是面臨著生死之危，一言定生死，果不其然。
但，仙人即便不是慈悲為懷，又怎會，如此輕賤了凡俗之命？
在家中，所謂的仙師，已讓周洛大開眼界，他們視凡俗為卑微，可隨意踐踏自尊，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所幸有秦清，不至於讓仙人顯得太過無情。
今日，又有這樣的一群仙人，周洛心中，再一次，對於所謂的仙人，有了更多的惡感。
如果仙人就是這樣，他們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仙人？
“小兄弟，你沒事吧？”
南玄公子看向周洛，問道。
只是一問，似乎緩解了周洛所有的壓力，他慢慢起來，抱着小孩子，應道：“我還好，多謝仙師。”
南玄公子漠然一笑，道：“先前聽你怒喝，倒是讓我有了些慚愧，你帶着村子中的人先離開這裏，我來阻着他們。”
先有秦清，再有南玄公子，或許，仙人中，也有好壞之分。
“你覺得，你攔的住嗎？”
半空上，密佈如烏雲般的劍氣爆發，向著整個村落籠罩而來，其餘之人亦是同時出手，一道道劍芒，帶着驚人的凌厲，儘管還未徹底降臨，這個村莊，也在頃刻之後，被徹底摧毀。
即使有南玄公子全力阻擋，亦是無法阻擋全部，無數木屑，比石頭還堅硬，落在石壁上，亦是一個坑洞，落在人身上，又會如何？
飛揚的木屑，呼嘯如龍捲，天地間，那已然可以最直觀感受到的毀滅，就那麼清晰的漂浮着，周洛慢慢的站在了那裏，遙看着天空，心中的怒氣，化成實質。
“爾等身為修仙之人，何止於如此妄故凡俗性命？”
聲音震不了天地，卻能震得住人心，少年立於天地中，巋然無懼，一身大無畏，如聖賢化身，氤氳繚繞，正氣凜然。
無論是半空上，還是南玄公子，再看向周洛時，神色皆有震蕩。
“儒家的浩然正氣？”
周洛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那一字一言：“修仙者，應天地之靈氣而變，上善有天，以天為道，憐眾生！”
“下善有地，以地為路，傳世間！”
“爾等修仙，奪天地之造化，卻如此無視眾生之性命，就不怕迎來天地大劫，讓爾等萬劫不復嗎？”
聲如洪鐘，震耳欲聾，即便修仙者，浩然正氣席捲下，依然受其影響，天地間，短暫的安靜下來，即使龍捲飛舞，那一刻，都彷彿被禁錮。
“桀桀！”
半空上，白髮中年一聲怪笑，猶若夜魈，無形之力瀰漫而出，硬生生的震散了回蕩於天地中的浩然正氣。
“想不到，小小村莊中的少年，竟然懷有儒家的浩然正氣，但實在可惜了，你終究太年少，不入仙，不知仙，即便浩然正氣，在你身上都是浪費。”
“現在本座就來告訴你，何為天道，何為天地大劫！”
白髮中年冷然道：“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天道，殺一些人，殺一些凡俗，哪怕屠盡了整個人世間，你以為，天地會為此而改變嗎？”
“無知的凡人，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也好，就用你的精血，來提升本座的修為！”
“凡人雖無知，也懂自力更生，書生雖無用，也有一身正氣，修仙者，不過是追求力量而已，你還沒資格，妄議天道，滾！”
一道龐大的威嚴無邊無際，浩如煙海，陡然籠罩整個空間，所謂仙人，此刻，皆是螻蟻，如墜落的流星般，向遙遠處，狼狽之極的跌落而去。
南玄公子驀然看天，一陣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