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薔薇之刺

第三章、薔薇之刺

第三章、薔薇之刺

黃昏,荒涼的山道上健馬飛奔,車輪滾滾帶着一道紅塵向夕陽下駛。.趕車的人竟然是西瓊,那車裏坐着的人當然就是溪樓和白衣少女。

裏面傳來溪樓的聲音:“你這人看來仔細,其實也有粗心的時候,既然找了輛馬車為什麼不順便買點吃的?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西瓊有些不悅,無論誰趕了半天的車都不會太高興:“你在裏面有溫香軟玉相伴......”

溪樓打斷她的話:“外面還有俠女鞍馬執鞭是么?”

“就是呀!”西瓊說:“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可我實在是餓了呀!”

西瓊心裏又有些難受道:“我的少爺,我們是在救人,你就先忍忍,等待了地頭就好了。”

溪樓掀開簾幕,從車裏探出頭出來:“我的女俠,你可別救了病人而餓死了好人呀!”

“吁......”西瓊拉住馬韁停下馬車道:“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溪樓又掩口咳了咳,才微笑道:“姐姐這麼漂亮的人,我愛還來不及,怎會捨得要你的命呢?就算別人想要你的命我也不答應。”

西瓊忽然發現自己臉好像被火燒一樣,只有假裝板著臉道:“可是這荒山野嶺的,你叫我到哪裏去給你弄吃的?”

溪樓笑道:“我看過好多書,書裏面的遊俠豪客們在荒山野嶺,一般都會幸運的遇到些野味可以吃的,你......你就幫忙出去找找,你這麼好的武功一定可以找到的。”

西瓊跳下車,跺了跺腳道:“你這位少爺還真難伺候,以後誰要是嫁給你呀!還不給累死才怪。”自己也有一天沒有吃東西,她只好照着溪樓說的去找找看。

溪樓惆悵的道:“這輩子誰會嫁給我呢?我帶着這身病,我看是沒有人會嫁給我了。”

西瓊在林間回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要被你半夜裏折騰。”

溪樓不明白的問:“你這輩子被我折騰?”西瓊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轉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隱入黑暗裏,溪樓大聲道:“姐姐,那我下輩子來還你好么?”

西瓊已消失在黑暗裏,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溪樓立刻把簾幕拉下,縮倒車裏去,可是看到躺在車裏的白衣少女蒼白的臉,他機靈靈的打了個寒噤,在角落裏摸出火石,費了半天功夫才將宮燈點起,泛黃的微光將白衣少女的臉印的蠟黃,他又打了個寒噤,摸索着出車廂,坐在車轅上。

天色已經全黑,黑得只能看見遠處婆娑而鬼魅的樹影,他開始有些後悔不該叫西瓊去找吃的或者後悔沒有跟西瓊一起去。就在這時,一個黑影不知從何處一下落入他的視線里,他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個影子向他這邊快速移動,燈光太暗太弱,照不到黑影的地方,直覺告訴他那是個人,這個人雖然移動得快,漸近,可以看出他蹣跚的腳步和有些搖晃的身體,顯然他已受了很重的傷。他正不知道這個人要是過來他該怎麼辦的時候,這個人卻在他幾帳外倒了下去。一倒下去就沒見再站起來,他看了許久發現這個人可能已死了才渉手涉腳的提着宮燈走過去。

這個人是個年約五十餘老者,他在老者旁邊叫了兩聲也不見迴音,才壯着膽子走過去,伸手到老者鼻前試一下老者還有沒有氣息,一試之下大驚,老者還有氣息,卻已經氣若遊絲,這才將老者扶起。

“喂,醒醒。”他叫了兩聲,輕輕拍了拍老者的臉:“喂,醒醒。”

老者微微張開眼睛,抬頭看着他,眼中立刻露出一種彷彿吃驚又彷彿欣喜的表情,過了許久才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老天竟讓我在臨死前遇到了你,想不到那個風花雪夜中吹了三天的孩子能活下來。”

他似乎認得溪樓,溪樓有點吃驚的問:“你認識我?”

老者微微喘了喘氣才道:“凡曾涉足江湖的人,十之**我都認得。”

“可是,我從來沒有踏入江湖一步,你難道也認得我?”

“你出身沒多久我就和你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候你還太小。”老者說:“老天要你見到我最後一面也是天意,你有什麼心愿?儘管說出來,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在死前給你完成。”他鄭重的道:“不過你要想清楚,只能一次,一個心愿。你有什麼心愿?”

溪樓想了想道:“我想知道我娘在哪裏?”

“你娘?”老者愣了愣。

“嗯。!溪樓用力的點了點頭。

老者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欣喜,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看了下老者突然笑了起來,溪樓也在奇怪的看着他,他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好笑的。只看到老者在笑,卻聽不到一點聲音,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笑出聲音來。

溪樓有些感觸的道:“我從來沒見過我娘,也很少見到我爹,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見到我娘。”

老者望着夜空,嘶啞的聲音道:“玉音弦啊玉音弦,你縱橫江湖一世,想不到你兒子竟是個獃子。”

溪樓微怒:“你可以罵我卻不可說我父親。”

老者過了許久才回頭看着溪樓道:“這件事你可以去問你父親呀!對於你娘,我知道的絕不比你父親知道的多,如果你父親都不知道你娘的下落,這個世上就沒有人知道你娘的下落了。”

溪樓沉默不語。老者又問:“你知道江湖中凡見到我的人都問些什麼嗎?”

“他們都問你些什麼?”

老者淡淡道:“有的人想向我打聽江湖動態,有的人想問別人武功的破綻,有的人想問仇人的蹤跡,有的人想問江湖中足以驚天動地的秘密,反正有些問題會讓人哭笑不得,你可以問我一個足以轟動江湖的秘密。不過。”他強調說:“薔薇、情絲和藏鋒堂除外。”

溪樓看着他說完才問:“你定要為我完成一個心愿,是不是因為你有什麼遺願要我給你完成?”

野味並不像溪樓所說的小說中那麼容易找到,西瓊已在叢林裏找了很久,卻什麼也沒有找到。倦鳥歸巢,野鴉亂叫本是很好找獵物的時候,可是這林子太密,如果溪樓在他會打什麼獵物?他喜歡吃什麼?只怕連她自己只怕也沒想到會為了一個陌生的人在夜裏一個人徘徊,為了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可以肯定她心裏絕沒有一絲埋怨。

想到溪樓那傻裏傻氣的臉向她伸來,彷彿要吻上她的臉,那柔和的氣息吹在她臉上那種痒痒的感覺,現在想來心跳還會加快,她輕輕拍了拍胸口。那輕柔的聲音:“我看你的耳朵有沒有毛病,我在外面一直咳嗽,你難道沒有聽到?”你要說他輕薄吧!可是他那純真而動人的微笑和那鄭重的語氣:“原來這就叫輕薄。”好想他只不過是明白了什麼道理而已。這未經事故的少年的話盪起了她心中無限的波瀾,她的臉忽然又紅似滴血,嘴角掛起一絲微笑。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一聲鴉鳴,驚煞了她的一縷清夢,她為怒之下道:“不開眼的小東西,就拿你來給溪樓當晚宴。”說罷飛身騰起,一枚暗青子已經打出。野鴉悲鳴聲傳來,西瓊臉上才浮起一抹快意的微笑。

可她的笑容才浮起就立刻消失了,因為野鴉落下一隻山貓竄了過去一罪叼了起來,然後回頭看着她,似乎在詢問或是示意什麼,看到西瓊滿面怒容和一臉殺氣立刻逃之夭夭。

楚青道:“你雖是個足不出戶的公子,但至少也該聽說過萬神通清楚吧!”

溪樓驚道:“難道你就是萬神通清楚?”

“我的名字叫楚青。”楚青說:“人們總喜歡反過來叫,時間久了就成了清楚了。”

溪樓咳了咳問:“你既然號稱萬神通,相比什麼都知道了。”

楚青道:“萬神通只不過是江湖中人吹捧出來的而已,不過凡曾涉足江湖的人我都知道一點點,比別人想像中的多一點點。”他嘆了一息接著說:“不過有的事也是我不知道的。”

“哦!”溪樓道:“還會有你不知道的事,不知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小事嘛!那倒不少。”楚青說:“尤其是你父親,他的師承、身世、武功、家世都是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一直都是江湖中最關注的事,但卻一直是個謎,連我都查不出什麼,也許上一任的萬花令主知道,可是他從來也沒有說過。這也許也是錦寒山和墨燕一直耿耿於懷的事。”

溪樓默不作聲,過了片刻才問楚青:“那你不知道的大事呢?”

楚青悲愴的道:“本人生平有三大恨事引以為憾,第一件就是,曾經有着‘集天下之兵而藏之’之譽的藏鋒堂在江湖上無聲的消失,我用盡一生也沒有查出點蛛絲馬跡。”

溪樓咳了兩聲:“還有呢?”

“其次就是縱橫江湖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情絲。”

“情絲?”溪樓顯得有點興奮地問:“什麼是情絲?”

“情絲本是說兒女私情如同萬縷千絲般纏繞着英雄兒女的身心,這就叫情絲。”

“這就是情絲?”溪樓憧憬的看着遠方,臉上露出一種彷彿是幸福的光芒:“這就是情絲么?”他回頭問楚青:“可你說的好像不是這種情絲。”

“不錯。”楚青眼裏充滿憤怒的火花,彷彿要將遠處的什麼燃燒:“情絲縱橫江湖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有人說它是一種武器,有人說它是一種可怕的武功,可是,如果他是一種武器,會是一種什麼樣可怕的武器?如果他是一種武功,又是一種怎麼可怕的武功?如果他是一個人,那麼他用的是什麼武器什麼武功,這個人是男是女?都是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難道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么?”

“只有地獄裏的惡鬼冤魂才知道。”

溪樓思量片刻道:“既然都沒有人見過,沒有人知道,那又是怎麼知道江湖上有情絲的存在呢?”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總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到了哪裏去了,失蹤的人間見多了,江湖中人都活在恐懼之中,於是眾說紛紜。”楚青說:“不過失蹤的人里有一個自稱十三橫練金鐘罩鐵布衫硬功夫天下第一,他自號東楚霸王。”

溪樓笑道:“東楚霸王?此人倒是好狂的口氣,敢於西楚霸王對稱。”

“他的硬功夫的確不愧是天下第一,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死。”楚青眼裏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彷彿有點恐懼:“不過他身上全是傷痕,每一道傷口都很長,長得將他的身體幾乎環繞,每一道傷都砍到骨頭,將他的血肉分完全開卻沒有骨頭,他的人已斷成幾節,而他致命的傷口確實在胸膛上,是一道劍傷。”

溪樓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楚青道:“任何一位劍術名家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人,能將一個人的血肉完全割斷,卻不傷及骨頭,江湖上非但沒有聽過,甚至聯想都沒有人想過,而他在臨死的時候說出了兩個字。”

“情絲?”

“嗯!”

溪樓喘了喘氣,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咳了咳才道:“看來他的硬功夫的確不愧是天下第一,全身血肉被人割斷還能撐到別人找到他,說出情絲。”

“不錯。”楚青說:“他支撐到那時候就是要告訴人們情絲。”

西瓊奮力追上去,可是這隻山貓逃得太快,她幾乎要放棄,就在這時,遠遠傳來山貓的慘叫,她飛掠過去,林間走出一個人影,他立刻藏起來。由於夜色太黑,她集中目力,可她目力所及不到那麼遠,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這個人看了看死在地上的山貓,然後他的目光向他這邊掃過來,淡淡道:“我已經看到你了,出來吧!”

西瓊大驚,趕緊看看自己藏身之處,可是她這一看之下又是一驚,在她不遠處站起來一個少年,這個人竟然是將玉音弦救走的藍衣少年。他清楚的記得早上的埋伏,就是他一劍砍斷竹竿,打亂了她和花香道的整個計劃,雖然她和花香道已反目,但她的武功和玉音弦實在差得太遠,玉音弦也絕不會放過她。他在這裏出現那玉音弦呢?是不是也在這附近?他捏了一把冷汗,握緊手中的玉笛,這還是玉音弦的。

只見藍衣少年走過去,在丈餘外向這個人躬身行了一禮,朗聲道:“第六根刺參見薔薇。”

第六根刺?薔薇?這是怎麼回事?

薔薇隱在樹林裏,第六根刺也不一定看得到他的面目,只聽他的聲音沉悶的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第六根刺道“樹下看到樹上的標記,知道有人在附近,便尋了過來,卻想不到是薔薇。”

“嗯!”薔薇問:“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果然不出您的預料,花香道計劃雖周密,但卻也奈何不了玉音弦。”

薔薇彷彿帶着笑意道:“然後你就奈何他一下,是么?”

“是的。”

“結果怎麼樣?”

第六根刺面露得意之色:“結果他中了花香道一枚飛星傳恨,中了我一掌。”

西瓊大驚,他知道花香道一定不會得手,所以才出手救玉音弦,他救玉音弦竟然是為了要殺他。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花香道的秘密計劃的?又和玉音弦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的屍體呢?”薔薇問。

“他?”第六根刺吶吶的道:“他已經被屬下打下山崖。”

薔薇沉默了一下才又問:“你有沒有下去看看他的屍體?”

第六根刺立刻惶恐的道:“薔薇恕罪,懸崖太高,下面大霧瀰漫,深不見底,屬下下不去。”

薔薇沉默,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許久才道:“行了,回頭讓花香道的人去搜索一下,現在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第六根刺如獲大赦,精神一振道:“請薔薇吩咐。”

“你現在立刻在這方圓十里內給我搜,發現有人受傷立刻通知我,遇上其餘的人格殺勿論。”他把拳頭一握,手中不知道什麼被他捏碎,淡淡地說:“我要方圓十里內雞犬不留。”

溪樓問楚青:“那還有一恨呢?”

楚青道:“那就是江湖上最新掘起的薔薇之刺,我追查許久才知道這個組織,他們的總瓢把子稱作薔薇,他們的聯絡方式、巢**都沒查出來。我得知他們最近的一個刺殺計劃,就是跟蹤薔薇,可是還沒看出他的身份就被他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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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歌之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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