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好久不見了，七七～”
粉紅色的小兔兔激動的撲到了藍色的小鳳凰身上——
“我好想你哦～”
“抱歉，在這麼忙的時候叫你們過來。”
“沒關係，隊長。身為四班的中堅力量，我們就算再忙也不能一直不回來呀！”
“就是說，而且現在的課程進度雖然很快，但離讓我們覺得吃力還有很大的距離呢。”
“不管怎麼說，治療師唯獨是頭腦好！”
“喂，不是‘唯獨’吧！你把其他部分全都否定了啊！”
“抱歉抱歉，用錯詞了。”
修若跟歐維用信石聯絡的時候，伊路已經叫上四班成員回到了毒巢。開學后，他們還沒在一起聚過。看着懶洋洋癱在一邊，沒用黑框眼鏡和發繩掩蓋自己容貌的勞瑞恩，伊路突然想起——自己的儲物鐲里還放着從封印之地裏帶出來的家魔研究書複製品。這一個月裏照顧百兒已經精疲力竭了，他都沒翻開看過，而現在自己又要忙其他的事，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辦法碰那些書籍了。不知道勞瑞恩看過了沒有。
“隊長，八百呢？”莉茲問，“我記得他也是跟着隊長的。”
“初等部的梨嫣·希爾耶令教授在幫我照顧，現在在初等部教師宿舍呢。”伊路回答，“希爾耶令教授擔心我們的學業，白天都不准我們過去看他。我也是在晚上十一點以後才能見到百兒。”
“百兒啊……八百的昵稱嗎？真可愛！”
“莉茲你想見他的話，晚上十一點以後來我宿舍好了。不過別跟他玩太久，小傢伙太興奮，我就不好哄他睡覺了。”
“隊長真辛苦啊。”蒂凡把茶一杯杯分給大家，然後坐了下來，“封印任務結束后，就一直是隊長在照顧八百吧。”
“姐姐和藍卡也有幫忙。”伊路糾正，“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
“總之，辛苦了。”撒尼爾舉了舉杯，然後一飲而盡，“好了，我們去見見隊員們吧。今天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沒錯。”蒂莫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我們走吧。”
“啊，關於這個。”伊路舉手，“其實還有一件事。”
下屬們轉頭望着他。
“我進階了。”伊路說明，“現在是魔導師。以前之所以一直保持在魔導士等級，是因為體質問題。現在體質恢復了，魔力就自然而然增加了。我給自己檢查過，身體一切正常，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再檢查一遍為好。所以一會兒麻煩你們了。”
沉默……
“怎麼了？”
“不……”蒂凡最先反應了過來，“沒什麼，隊長。以後無論在你身上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驚訝了……”
“怪物！”蒂莫西評價。
“所以說了，我的器本來就是大魔導師級的。只是因為身體無法承受，所以才一直沒有進階。”伊路解釋。
“就算如此，那也是怪物。”勞瑞恩懶洋洋的開口，“魔法師的進階有兩點：一是魔力，二是對本源的‘悟’——‘悟’了，器就會擴大，魔力會增長。魔力增長了，並且穩定在那個狀態，進階才算成功了。如果魔力沒有增長，想要進行下一階段的‘悟’是很難的。那難度比之正常態是幾十倍。隊長你居然能在魔力無法增長的情況下悟到魔導師等級……”
“啊，關於這個。”伊路打斷，“不是魔導師等級，是大魔導師等級，這一點我很確定。因為我曾無視自己的體質強行使用過大魔導師等級的魔力，如果自身的‘悟’沒到那個等級，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
沉默……
“啊，無論在隊長身上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驚訝的。”蒂凡鎮定的說，“走吧，我們去見見隊員們，然後我會給隊長檢查的。”
“我真的很好奇，隊長你這裏裝的根本就不是人類的大腦吧！”撒尼爾指了指自己的頭，“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在魔力無法增加的時候竟然還能夠‘悟’……”
“對了，隊長。就算魔力不增長，‘悟’提升層次的時候也是有感覺的吧。”莉茲好奇，“大魔導師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啊，不對，隊長現在還不是大魔導師……啊咧？隊長你的體質不是沒問題了么，還不是大魔導師嗎？”
“體質是沒問題了。不過由於某種原因，現在還不能進階到最高階層。”
伊路決定不跟他們解釋魔法師等級與斯科拉空島守護結界與異化之間的關係。如果提前知道，到時候……那個限制解開時，不就沒有驚喜性了。
——這麼說起來，那天晚上奧斯安教授之所以沒有回答我進階的問題，也是想給我個驚喜吧。
伊路想。
不過因為萊夏魔力暴走，他還是提前知道了。
“隊長，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正等級？”蒂凡問，“學校里並沒有類似的傳言，這麼說隊長還沒跟別人說？”
“教授們都知道的。就算不在他們面前使用魔法，進階這種事也是瞞不過大魔導師的。基地也知道。”伊路回答，“怎麼了？”
“隊長現在的容貌是……變化術？”
“是解除了變化術。”伊路糾正，“這個才是真的。”
“露出真正的容貌，又有那麼多人知道你超乎尋常的等級提升。隊長不怕引起希爾耶令和奧斯安的注意嗎？”蒂凡擔心，“隊長你在想什麼？這樣的行為實在太不謹慎了！”
“反正早晚會被發現的。”伊路看着自己的副隊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謝謝，蒂凡。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隊長……”
“其實這樣也好。”莉茲插嘴，“隊長回去家裏，這不是很好嘛！”
伊路淡笑不語。
“說起來……”蒂莫西把話題又扯了回去，“隊長是在什麼時候進階成魔導士的？既然之後的‘悟’要困難幾十倍，隊長現在是十三歲，這十三年的大部分時間應該是用於後面的‘悟’，那麼隊長成為魔導士時的年齡是……”
“哦，我沒跟你們說過嗎？”伊路喝了口茶，“我是在四歲的時候成為魔導士的。”
“……”
“……”
“……”
“……”
“……”
“走了走了，去跟大家打招呼了。”
“啊，等等我。”
除了勞瑞恩外，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切！逃避現實！”勞瑞恩不屑，“我們也走吧，隊長。”
“嗯。對了，勞瑞恩，那些研究書你看過了嗎？”
“還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所以問問罷了。”
“我們走吧。”
“嗯。”
×××
“原來如此。自我封印……”
聽完了修若的分析，歐維陷入了深思。
“的確，如果說有什麼能讓他的心裏突然出現以往沒有而且還是如此激烈的感情，必然是因為那個‘被封印的記憶’了。拒絕與我們相認的關鍵，引發那些感情的回憶……那小子的過去還真是發生了蠻多事。”
他放下一直端着卻一口沒喝的茶，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奧斯安——
“吶，修若，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有沒有可能……讓伊路產生那些感情的那件事跟他不肯回家族的‘關鍵’……是同一件事呢？”
“！！”
修若好像被電到了一樣，手劇烈的抖了一下。茶杯翻倒了，茶水撒了滿桌。他沒理會——修若根本沒注意到桌上的情況，他猛地站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歐維！這種事……絕對不會！”
“……不是‘絕對不會’。”歐維安靜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抹去了桌上的水，“不是‘絕對不會’，修若，你是不敢往這個方面想吧。那種強度的負面感情，如果那就是‘關鍵’……很有可能不是么，你當時不是感覺到了‘渴望’么。你說過，以前你也在伊路身上感受過這種渴望吧——‘渴望’對應着他想與你相認，這麼想應該沒錯吧。那麼緊隨其後的‘絕望’，如果是對應着‘絕對不能相認’這個想法……你看，這種假設完全說得通。”
“……這裏的確是可以這麼解釋。”修若努力讓自己鎮定——他重新坐了下來，“但是這與關鍵無關！‘絕望’只是說明了伊路不肯回家族的決心有多強罷了！到底伊路是有什麼苦衷讓他不肯回家族……不，‘絕望’這感情代表着他不是不想回，而是‘無法’回，這件事之後我會弄明白的。現在的重點是後面的‘悲哀’、‘恐懼’，到底是什麼讓他產生了這些……”
“你還在自欺欺人嗎，修若？”歐維打斷，“怎麼與關鍵無關？‘絕望’對應着‘絕對不能相認’這個‘關鍵’發生后產生的想法，而‘悲哀’與‘恐懼’對應的根本就是‘關鍵’本身。”
“怎麼會！絕望雖然是如此，但悲哀、恐懼……它們與前面並沒有關聯性！”
“你確定？”歐維嘆息，“修若，冷靜下來。就算你逃避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仔細思考，修若，你應該不需聽我在這裏分析的，直面那些感情的你應該最清楚不過——那些感情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繫……”
修若愣住了，他安靜了下來。歐維端起茶，小口小口的喝着，等待好友自己想通。他喝到第三杯時，修若開口了——
“你說的沒錯。”修若的聲音很乾澀，“‘悲哀’和‘恐懼’這兩種感情的產生，應該是因為伊路回想起了那讓他‘絕望’的事件。而那讓他‘絕望’——讓他產生‘絕對不能相認’這個想法的事件，應該就是他堅決的想要隱藏自己的‘關鍵’。”
“也就是說，那關鍵的事件讓他感到‘恐懼’，並且‘悲哀’。”歐維放下了杯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這正是我們將要弄清楚的。”
“對了，修若，你剛才有句話我要糾正一下。‘絕望’的感情對應的應該是無法與你相認這個想法，所以我們只能判斷出，伊路是想與你相認的，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想回家族……”
“無法確定。”
“沒錯。”
歐維點頭。他無意識的摩挲着手裏的茶杯。
“修若，我真羨慕你。”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那個讓伊路決定要隱藏自己的存在，絕對不回家族的關鍵是如此的不愉快，讓他產生了深沉的悲哀，並且覺得無比的恐懼。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渴望着你。他想要與你相認。修若，同樣身為伊路的血親，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
“歐維……”
“我會找機會接近他的。無論伊路現在對於相認是什麼想法，對於回家族是什麼想法——怎樣也無所謂，至少我要讓他知道，斯科拉空島上想着他的，希望能寵着他的不止你一個！現在連姐姐都能每天見到伊路了，我也要見他！別阻止我，修若！”
“……我不會的。他是我的弟弟，但也是你的弟弟。”
“你知道就好！那麼，我們不談這個話題了，說點兒輕鬆的。”
“在此之前，歐維。”修若提醒，“有關我一開始跟你說的那件事……”
“我會做的。我會讓島上的動植物看着伊路，如果有異樣就會向我們報告。這樣你放心了吧！”
“……嗯，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