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謀划離榕

第0004章謀划離榕

這時，只見一員小將出班對鄭芝龍：“父帥，唐王殿下所言有理，萬萬不可投降啊！”

朱聿鍵既然做了皇帝，而他又沒有兒子，唐王的爵位由朱聿鐭襲承。

朱聿鐭看向這小將，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瘦長，和他的父帥一樣，也是古銅的肌膚，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右手抱着鳳翅盔，身着大袖錦袍，外罩全套身甲，胸背正中處綴着護心鏡。

鄭芝龍瞪了一眼那小將，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有沒有說出來。

朱聿鍵手中雖然沒有兵權，但決然不是一個無謀之輩。他早年兩次入獄，對於人世間的酸甜苦辣早已是嘗盡了，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也是看得透了的，他一聽那稱呼鄭芝龍為“父帥”的小將說話，倏地一下從簡易龍椅上站起身來，道：“大木，你說的甚為有理啊，你放心，朕一定和建虜死戰到底，決不投降！”

朱聿鐭一聽隆武帝的這話，面上露出了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明明是自己勸說隆武帝不要投降，但是隆武帝輕描淡寫的將勸說自己拒絕投降的“功績”轉嫁到那小將頭上。

只聽隆武帝接着道：“大木，有你的這一番話，只要朝野上下，齊心協力，不愁抗虜不能成功，不愁大明不能中興。”隆武帝想了想道：“朕賜你一個名字吧，就叫成功，朱成功，如何啊？”

朱聿鐭一聽隆武帝給小將賜名，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名小將是誰，但內心還是微微有些驚詫的暗道：“他果然就是鄭成功！”

皇帝賜姓、賜名，那是天大的恩賜，鄭功成（朱成功聽着彆扭，還是鄭成功聽着順耳）一把跪在隆武帝的面前道：“微臣叩謝隆恩！”

鄭芝龍再是託大，再是自以為功高，他也不得不跪在隆武帝的面前道：“微臣叩謝陛下隆恩！”

“哎……”隆武帝走到鄭成功的面前，慈祥的道：“成功啊，可惜朕沒有女兒啊，不然必招你做駙馬。”

退朝以後，隆武帝將朱聿鐭和黃道周喚進後宮。所謂的後宮不過就是福建布政使司的後堂。

隆武帝問道：“二弟，你什麼時候去贛州？”

朱聿鐭道：“皇兄，當然是越快越好。”

隆武帝道：“有理，那你現在就走。”

“不行。”朱聿鐭回答得十分堅定。

“不行？”

朱聿鐭道：“皇兄，臣弟的意思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隆武帝微微點頭道：“有理。那你準備如何去？”

朱聿鐭道：“皇兄，我不是大病初癒嗎？那就再病一次，而且是麻風病這一類容易傳染的疾病。”

隆武帝一聽這話，激動的連連叫道：“妙計，妙計！”

黃道周問朱聿鐭道：“殿下，可是一旦被鄭芝龍識破了，如何是好？”

“識破就識破，我只用瞞他三天就好。”

“瞞三天？”黃道周雖然飽讀詩書，卻是個迂腐的書獃子，不知任何變通。

朱聿鐭道：“黃大人，你想想，如果我現在光明正大的離開福京，說不準鄭芝龍會對我下黑手。”

隆武帝道：“極有可能。在他看來，朕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和砝碼而已，他決然不願意看見朕在福建以外還有一支自己的勢力，尤其是這支勢力由朕的親弟弟統帥。”

朱聿鐭對黃道周道：“正如皇兄所言，這是我要悄悄走的原因所在，只要能瞞他三天，就算他發現了又如何？三天時間，我走出好幾百里地了，並且贛州就在江西，也不是很遠。”

黃道周皺眉沉吟問道：“那鄭芝龍會不會因此加害陛下？”

無論鄭芝龍會不會加害隆武帝，朱聿鐭都不能貿然出口，因為這是容易引起隆武帝猜忌的。

隆武帝慨然道：“就算他真敢弒君，我朱聿鍵為了大明的江山也死而無憾！”

既然隆武帝說了這話，那朱聿鐭就直言不諱了：“皇兄放心，只要小弟能死死的守住贛州，能在贛州做出一番事業來，鄭芝龍斷然不敢胡作非為。贛州越是堅固，皇兄就越是安全。”

隆武帝拍着朱聿鐭的肩膀道：“二弟，你放心去做，不要有任何顧忌。”

朱聿鐭道：“皇兄，小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有話你只管說。”

朱聿鐭猶豫半晌。

隆武帝道：“二弟，有什麼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

朱聿鐭知道，今天在朝堂之上的那一番話只能穩住鄭芝龍，能穩住多久，誰也說不好，只有將贛州經營好了，這才是他的保命之道，但是他一個落難的王爺去了贛州憑什麼能有一番作為呢？

他想找隆武帝要封官的詔書。

但是當他話出口以後，又有些後悔。

明朝自從朱棣之後歷代皇帝對同姓王爺的防備那比防備外夷還要嚴格，隆武帝的第二次牢獄之災就是他私自招募軍馬勤王而招致崇禎起疑給自己帶來的。

朱聿鐭心中暗道：“我向他要封官的詔書，會不會引起他的疑忌？”

隆武帝道：“二弟，有什麼話，你快說啊！”

朱聿鐭心中暗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於是道：“請皇兄給小弟幾張封官的詔書。”

隆武帝想也沒想對黃道周道：“黃愛卿，取我的玉璽來！”

黃道周從一個木盒之中取出玉璽，遞給隆武帝，隆武帝在十五張空白的詔書上用璽后道：“二弟，這裏有十五張空白的詔書，朕都用了玉璽，你只管自己拿去填寫，你任命的官員，朕一概承認。”

朱聿鐭不得不佩服隆武帝的心胸。

黃道周道：“唐王殿下，還不謝陛下的天恩。”

朱聿鐭急忙行禮。隆武帝將朱聿鐭扶住道：“二弟，總兵以下，包括總兵一級的官員，由你來任命，守住贛州，是第一要務！”

朱聿鐭還是跪拜在地，恭恭敬敬的道：“臣弟叩謝陛下隆恩，臣弟決然不會辜負陛下的隆恩。”

黃道周提醒隆武帝道：“陛下，是否可派個內閣學士陪同殿下同去贛州，協助唐王殿下守衛贛州？”

朱聿鐭當然明白黃道周這話是什麼意思。隆武帝也是明白的，道：“不用了，朕信得過唐王。”說到這裏隆武帝頓了頓道：“朕既信得過唐王的人品，也信得過唐王的能耐。”

“不！”朱聿鐭知道隆武帝的話言不由衷，道：“黃大人的話有道理，臣弟人微言輕，還是請皇兄派一個內閣學士同臣弟同去贛州吧。”

隆武帝問道：“二弟，有這個必要嗎？”

“有，非常有。”朱聿鐭道：“一人為私，兩人為公。”

隆武帝微微頷首，問黃道周道：“黃愛卿，你覺得派誰同唐王同去為好？”

黃道周道：“陛下，微臣推薦東閣大學士蘇觀生。”

隆武帝對朱聿鐭道：“那就讓宇霖同你一起去吧。”宇霖是蘇觀生的表字。

朱聿鐭道：“微臣領旨。不過——”

隆武帝知道朱聿鐭要說什麼，道：“你放心，朕不會讓宇霖事先知曉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