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異世自救
“疼……”
凌芸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吃力的移動右手在床頭摸索手機,卻摸到一手稻草,心中一驚,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睜開了眼睛。
黃土牆,泥土地,石頭壘成檯面鋪着稻草的床,瘸腿的桌子,糊紙的木頭窗……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醫院病房!這跟電視裏古代貧民屋一般的場景是怎麼回事?
“嘶……”
抽痛的腦袋無法思考,凌芸呻吟着,這才發現自己腦袋磕在石頭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一小塊地。明明沒有暈血症,凌芸還卻感到頭暈心悸的癥狀更嚴重了。
“該死!醫藥箱!醫藥箱在哪……”
家徒四壁的房間顯然不可能找到醫藥箱,撕衣服當繃帶沒那力氣,好在枕邊有個顏色鮮亮瞧着挺乾淨白布包。
凌芸搓了草繩,用白布包捂住傷口,拿草繩纏住,嘴裏喃喃念着鹽糖水,踉踉蹌蹌的扶着開裂的土牆往隔壁屋跑。
頭昏目眩,是失血過多還是低血糖?鹽糖水似乎有用……
不要問她怎麼知道隔壁屋能找到鹽水,冥冥中潛意識告訴她隔壁就是廚房。
暗沉沉的小屋裏,凌芸翻箱倒櫃,找出小半盒子鹽,實在找不到糖,也沒有開水,直接用葫蘆瓢舀了半瓢水把鹽撒進去攪攪,捏着鼻子咕嚕咕嚕喝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半瓢鹽水下肚,腦袋的昏眩感弱了,連頭痛都輕了一些,不過胃痛的感覺越加明顯,於是滿廚房翻能吃的東西,最後在柴垛下面摸出幾個紅薯,洗洗直接生吃,肚子裏多了些東西,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我記得我在長城上吧?怎麼突然到了這裏……”
凌芸捧着腦袋回想,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剛剛辭了工作,離開呆了六年的公司,正想趁二零一二世界末日來臨之前把存款用完,好好遊覽祖國山河,似乎在第一站爬長城時救了個哮喘發作的老人,然後就沒了記憶……
“難道是……穿越?”
凌芸看着小了好幾號黑黑瘦瘦雞爪似的手掌,想起曾經沉迷過一陣的網絡小說,走走看看,拿出看推理文的細心,琢磨起自己的現狀來。
粗布衣服,看樣式是古代,朝代分辨不出來但肯定不是清朝,房子是三間土屋,外加茅草蓋的廚房,建築樣式跟小時候在農村看到的五保戶舊居差不多,一正屋一廂房還有堂屋,她醒來的那間應該是廂房,石頭壘高的平台放塊木板然後鋪上稻草就算床,簡單得夠可以,而正屋裏除了一張四柱木床,還有大衣櫃、書桌、靠背椅,甚至還有個一格一格的書櫃,不過裏面只有零星幾本書,字跟繁體差不多,半猜半蒙能認出大半,是論語、孝經……
堂屋裏懸着白布,跟靈堂似的,桌上供着兩個黒木排位,上面竟然沒字,瞧着挺古怪。
屋外有個小院,竹籬笆上纏繞着苦瓜絲瓜等蔬果藤蔓,只是雜草有點多,結出來的果子瘦瘦小小營養不良,最顯眼的便是院中那顆大柿子樹,茂密的綠葉下掛着無數果子,部分已經開始變黃,跟小燈籠似的,很是誘人。
屋子建在半山腰,往下望去,一條小河自山谷下流過,兩岸分佈着大大小小一塊一塊的農田,農舍三五成群零星坐落,耕牛黃狗在山坡上來去,農婦吆喝着嗓子喊吃飯……
凌芸深深呼吸,習慣了喧囂浮華的都市,突然來到這個入目青山綠水的環境,心靈彷彿受到了滌盪,慌亂漸漸退去,長呼口氣,伸個懶腰。
“不管怎麼樣,活着最重要!”
秋黃瓜很嫩,清脆芬芳,比一般的水果還好吃,凌芸啃着黃瓜,笑出了標準的八顆牙,不過門牙位置有個豁口,自信的笑容平添幾分可愛。
“全天然純綠色蔬菜果然跟大棚種植的不同,世外桃源……看樣子是種田,離開老家都快二十年了,我得好好想想,種田該怎麼種……不過,還是先睡吧。”
用紅薯黃瓜勉強填飽了肚子,凌芸漱漱口,在天色全黑下來之前,爬到了正房的床上,心裏琢磨着明天起來第一要做的便是點火,沒有打火機跟火柴,難道得鑽木取火嗎?也許有傳說中的火摺子……還有身體原主的父母,堂屋裏那兩個靈牌是不是他們……
凌芸想着想着,意識漸漸模糊,做起了怪夢,夢見自己邊看電影邊吃棉花糖,棉花糖格外的甜,好像是活的,總想着逃,不過怎麼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電影很奇怪,是一個小女孩從嬰兒哇哇落地成長到八歲的一生。
電影主角也叫凌芸,父親是秀才,母親很溫柔,有一個長兩歲的哥哥,一家人和和美美。只是有一天,哥哥突然傻了,父親為了給哥哥請大夫治病,掉到河裏淹死了,母親勉力支撐着養活一雙兒女,但族叔勾結里正奪走家裏五十畝良田,哥哥也不見蹤影,據村人說是被後山的鬼魅拖走,母親一病不起,小小的凌芸便成了一家之主,母親不想拖累女兒,弔死在院外的柿子樹上……
“醒來!快醒來!”
一個聲音在腦中憑空炸響,凌芸猛地掙脫夢境驚醒過來,正想問是誰,耳中卻聽到外面悉悉索索撬門的聲音,還有男人的談話聲,頓時捂嘴噤聲,側耳細聽,越聽越怒。
來的這兩個不但是賊,想偷原主父親價值五十兩的端硯,還想客串綁架犯,說什麼她長得像娘,好好養一兩年,臉長開了肯定是個絕色,賣到窯子裏一二十兩算少的……
門只是用扁擔抵着,很快就弄開了,凌芸雖氣,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絕不是兩個男人的對手,衝動壞事。她小心翼翼的下床,抱着鞋子滾到床底,人才藏好,就見兩個黑影大大咧咧的闖進來,拿着油燈,翻箱倒櫃。
“哈哈,這就是雲州端硯,這麼小的硯台,又是仙鶴又是松樹,難怪值五十兩……”
“二叔讓我也看看,聽說京城有喜歡這個的,能出到一百兩呢!”
“你懂個屁,劉娘子家在京城,這硯台是她的陪嫁,賣到那裏萬一讓人認出來怎麼辦!快找雲丫頭,賣人的錢歸你!”
又是一陣鬧騰,凌芸扒着床底的木棍,讓自己懸空起來,感覺身下有棍子橫掃過,更是屏住呼吸,就算被灰塵嗆得想打噴嚏也強忍着。
“人怎麼不見了?這床上還有熱氣,應該跑不了啊……”
“等,等等,你別過來!這可是劉娘子停屍的床,雲丫頭不可能會睡,怎麼會有熱氣?”
“二,二叔你別嚇我,今天可是頭七還魂的日子……”
恰好一陣風吹過,油燈滅了,破敗的窗紙呼啦啦作響,陰風陣陣,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覺得心底發毛,想起村裡流傳的說法,凌秀才家撞了山神,被惡鬼纏身,所以劉娘子死了也沒誰敢來幫忙。
烏雲遮住月亮,又一陣陰風吹過,床帳動了起來,黑乎乎的好似裏面坐着個正梳妝的影子,兩人嚇得毛骨悚然,顧不得找人,連滾帶爬的往外沖。
“劉娘子你別找錯了人!以後你家的雲丫頭我給你養着,一天一頓白面饅頭……”
良久,耳畔只剩蛙聲蟬鳴和遠方隱隱傳來的犬吠之聲。
凌芸從床底下爬出來,拍拍身上的灰,雙手合十,朝床上拜了拜:“封建迷信也能救人,您走好,凌芸一定活得好好的,有機會教訓教訓那兩個傢伙!”
拜完一屁股做到椅子裏,雖然不相信有鬼,但死人睡過的床還是覺得膈應,她再也不敢躺上去。
夢裏看到的,應該是身體原主的記憶,想起原主親娘上吊的柿子樹,往外瞅了瞅,不知是錯覺還是心理作用,那黑乎乎的樹影要多陰森就有多陰森,樹下蕩來蕩去的瞧着怎麼像弔死鬼?
哪怕凌芸不敬鬼神敢在道觀功德箱裏丟假錢,眼下心裏也發起虛來,躡手躡腳竄回廂房,途徑堂屋時更是鞠了三個九十度大躬,縮在稻草床上抱臂給自己打氣。
“一切妖魔鬼怪都是虛幻,不要自己嚇自己,要相信科學,科學表明,迷信是要不得滴……”
念叨了一百遍科學就是真理,底氣終於足了,凌芸呼了口濁氣,抹抹額頭冷汗,碰到腦袋上的簡易包紮,大概是傷口小吧,頭已經不疼了,扯開草繩,把小布包拿在手裏,藉著月光翻來覆去的看,覺得有些不對。
“血呢?怎麼一點也沒沾上?不應該啊?!”
“乾坤錦囊已滴血認主,有避塵之能,污穢不沾……”
腦中再次響起一個聲音,凌芸手一抖,小布包掉到地上,她跳起來東張西望,滿面驚色。
“誰在說話?!”
沒有人回答。
凌芸靠牆抱着手臂,眼神悄悄的往四處溜達,經歷過借體還魂這種事,科學就是真理的真言不那麼管用了,她苦着臉,小聲嘀咕:“人鬼殊途,陰陽有別,那個……爹娘啊,以後我一定多多給你們上香燒元寶,千萬別……”
“不必害怕,乾坤錦囊在手,遊魂小鬼無法靠近。”
腦中再次響起說話聲,這次聽清楚了,聲音略帶磁性,很是溫和,就好像溫水一般,暖暖的,讓人提不起戒備之心。
“你是誰?乾坤錦囊就是這個?是仙家法寶隨身空間?難道你是法寶的器靈?我怎麼進空間,心裏默念進去好像沒用?”
凌芸以聲取人,覺得聲音好聽的人心腸肯定不壞,腦中浮想聯翩,嘰里呱啦的一通問。
那聲音似乎被問倒了,沉默片刻,過了半晌才響起,語氣中帶着些許無奈。
“吾並非器靈,而是一縷元神,吾本玄門修士,機緣巧合,與你同居一體。乾坤錦囊只是仙域門下煉製出的次品,尚未凝出器靈,既是錦囊,直接打開便是。”
凌芸聽得雲裏霧裏,正想再問,那聲音又道。
“夜色已深,那二人不敢再來,你身子尚虛,暫且休息,來日方長,有話明日說。”
凌芸睡意全無,心裏又驚又奇又興奮,想知道的問題好幾籮筐,但那聲音語速低緩,悠遠空靈,好似念經一般,令人昏昏欲睡,她迷迷糊糊不知所謂的哼唧兩聲,趴在稻草堆上睡了過去,一夜無夢。